第十二章 先手

第一卷 師長

就在戴季良埋頭理順關係、苦心練兵的同時,中國的政局又一次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1912年6月15日,就職不過三個月的唐紹儀內閣因王芝祥督直事件而總辭職。

6月29日,在時隔半個月後袁世凱任命原外交總長陸征祥出任新一屆內閣總理。

同年8月25日同盟會與統一共和黨等4個政團,合併為國民黨,是日在北京召開成立大會,選舉孫中山為理事長,宋教仁為代理理事長。

又過了整整一個月,陸內閣因始終無法完成組閣而宣告倒台,同日趙秉鈞繼任內閣總理。

「大哥,還是你這好啊,躲在洪洞縣裡,管他外面風吹雨打的。」

曾志生喝著香片茶,手裡剝著香瓜子,還猶自搖頭晃腦的讚歎著。

「不像我們,上面一有風吹草動,部里就亂成一團。」

「聽你的話,怎麼最近在部里不得意了?」

戴季良不喜歡茉莉茶的濃郁,所以手中端著清淡的龍井,這些天可把他累壞了,這不剛回家又碰上曾志生上門,所以半依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

「不是說新任的那位督辦大人要造十萬里鐵路嘛,眼看就要大用了,你跟我發什麼牢騷啊!」

「就那位孫大炮啊。」

曾志生不以為然的撇著嘴。

「他知道什麼是鐵路嘛?他知道造一里鐵路要多少錢嘛?一張嘴就是十萬里,他以為是他家修房子呢。」

「偉人嗎,總歸要說些豪言壯語的,不然怎麼騙人家小女孩呢?」

戴季良這話說得齷齪,這位日後被某黨人尊為國父的政治低能兒,不過也是個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的典型,所謂高大全不過是宣傳的需要,當然只能騙騙不知道現實情況的後來人罷了,真是時無英雄讓豎子成名啊!戴季良暗暗嘆息著,不過嘴裡還是接著說著。

「不過甭管幾萬里,總歸要造一點虛應故事的吧,這樣你不就出頭了?」

「造一點?大哥我告訴你,一里都造不起來。兩個字,沒錢!」

曾志生苦笑著。

「據說大總統和6國銀行團正在談著借款的事情,但是眼面前國庫里是只剩下耗子了。」

善後大借款!聽著曾志生的話,一個專用詞彙猛地從記憶里竄了出來,這樣說「宋案」和「二次革命」這改變民初政治走向的兩大事件的發生就近在眼前了。

戴季良猛地睜開半閉的眼睛,當然他不是超人,既不會也沒有能力去扭轉歷史前進的狂瀾,不過作為穿越者,他預知並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己謀些好處。

「志生,既然最近部里的情況不佳,那麼你請幾天假吧。」

戴季良看著發愣的某人,解釋著。

「跑一趟上海,幫我送封信去長清他姨父家。

不,不是給長清,是給他姨父謝志庚謝買辦,另外我再給你些錢。

別想岔了,是讓你到上海做事用的。

大總統一旦和銀行團達成協議,市面上肯定銀根就鬆了,物價也會往上漲一點,趁著現在價格低,去上海囤積一點,也能發個小財不是?」

其實戴季良打的是二次革命的主意,雖然這場仗要到明年年中才會上演,前後也不過打了短短的兩個月,但戰事一起,物資必然暴漲,這錢雖然是國難財,但是不掙白不掙。

而讓顧長清和謝志庚參進來一方面是借重他們的財力,另一方面也是加深他們對自己的印象,為日後的布局做個先手。

「大哥的說法有些道理。」

曾志生摸了摸鼻子,想了想。

「也好,我這就到部里請兩個月的假,好久沒見長清了,也怪想他的。嗯,說到做到,大哥我走了。」

「哎,這麼風風火火幹什麼?」

戴季良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曾志生,這事還沒影呢,自己剛才說的信也沒醞釀好內容呢,這小子就跑去請假了,還真是激動啊。

「不要急,先吃了飯,我和你再合計合計,這可不是光大哥我一個人的生意,你也要參一股,有財一起發,你別想溜號啊……」

當然,閑暇是短暫的,投機也是臨時意動的,戴季良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整訓警衛軍第三營的任務上,集訓了一個半月的教導隊已經解散了,隊員各自回建,一場涉及到全營的大練兵隨即展開了。

「咀咀!」

尖利的口哨聲在夜幕中第三營營房的上空回蕩著,緊接著,半夢半醒之間的原教導隊員們發出了「緊急集合,快,三分鐘不到,全班要吃軍棍的」的呼喚。

隨即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正在酣睡中的警衛軍上下,迷茫的爬了起來,隨著人流湧出了營房,向大操場一腳高一腳低的跑了過去。

「時間到!」

戴季良掐著秒錶,三分鐘轉瞬而逝。

「沒到的,等一下繞操場跑二十圈。」

他命令著值星官。

「各連各自彙報,實到應到人數,各連長官交替檢查其他各連裝備情況,凡武備不全,衣服不整者一律出列。」

很快,還留在隊列里的寥寥無幾,其中還有多數是原教導隊的成員。

「司馬安排隊列里的兄弟吃夜宵。」

戴季良吩咐著自己簡拔|出|來的新任營司務長。

「其餘的,由本營長帶頭,五十個伏地挺身。」

人泰半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看著別人在一旁呼啦呼啦的吃著炸醬麵,而自己只能老老實實的做著體力運動,這心態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服氣?」

戴季良第一個做完規定的數量,爬起來撣撣灰,呲著牙齒問著。

「你們還有臉不服氣?」

突然間戴季良爆發著。

「閑話不要說,以後只要你們做到本營長規定的,你們也有機會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不做到。」

戴季良一指還在有氣無力的繞著圈子的那幾個。

「看見沒有,和他們一樣,明白嗎?」

「是!」

這要是有了比較,自然人就有了想頭,原本幾個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一下子也來了精神。

「聽長官的話,吃香的喝辣的,不聽長官的話,就繞圈子。」

「很好!」

戴季良揮揮手,幾個吃飽了的也先後回到了隊列里。

「現在,回去穿好衣服把槍放回去,十分鐘內返回操場,解散!」

看著隊伍一下子散了開去,戴季良招了招手三個連長副連長小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剛才值星官統計結果。」

戴季良把一塊板揚了揚,這是營每日簡報的組成部分,連裡面也有,三個部隊長自然不陌生。

「結果我不報了,哪個連第一,哪個連最後,現在是沒有意義的,但是。」

戴季良一立眉。

「我要告訴你們一句,你們各自的升遷取決你們帶兵的情況,到時候該到手的軍銜到不了手,該摘的帽子摘不掉,就別怪老子今天沒跟你們打過招呼。」

看著幾個部隊長一臉凝重的樣子,戴季良滿意的一笑。

「我這個人,別的不看重,只看結果。好了,你們之間的競爭開始了,誰的連最優秀,誰就得到第一個機會,現在歸隊!」

壓力是給下去了,但是最終的結果會怎麼樣,戴季良期待著。

「練兵先練膽。」

十分鐘到了,看著整整齊齊的隊伍,戴季良點點頭。

「這是地圖和任務,我會交給你們各自的連長。」

戴季良依次把任務交到各連長官手裡。

「現在出發,目標城西亂墳崗。」

頓時所有人的臉都白了。

「怎麼,想抗命嘛,聽我口令,開步走!」

隊伍在戴季良的驅趕下還是啟動了。

「老李,這次姓戴的給咱們什麼任務?」

二連連副盛保亭雖然對代理丁保年位子的李過有些怨言,但是畢竟還是熟人,當面還是蠻客氣的。

「等我拆開來看看。」

李德彪抬頭看看黑壓壓的天空,刺啦一聲劃了根洋火,藉著星點火光,他打開命令。

「以班為單位散開,保持聯絡,偷襲其他連隊,並防止被其他連隊偷襲。兩個小時內損失最小,戰果最大的連隊獲勝。」

「他大爺,這是什麼鬼任務啊,在墳地里捉迷藏,這還不把人嚇死。」

盛保亭一拍大腿,「混蛋,要不,咱們不幹了,讓姓戴的一個人玩去。」

「老盛啊,我知道你和營長有矛盾,但是這畢竟是軍令。」

李過嘆了口氣。

「這一套,我在日本時也聽說過,不過是練膽罷了,咱們吃這口飯總歸要上戰場的,現在讓弟兄們長點膽量也好過到時候把命搭上。」

「我算明白了,你和姓戴的都是從日本回來的,穿一條褲子,要不怎麼讓你當了二連的代連長呢。」

盛保亭的臉耷拉下來,氣鼓鼓的說著。

「你要跟著姓戴的一條道走到黑,我不攔著,這樣,我走,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老盛,別這樣,咱們落在警衛軍已經夠慘的了,出去,能去哪?」

李過勸解著。

「戴營長這人不壞,做長官能和下面同甘共苦的不多,他也不是針對你一個,何必呢?」

李過指了指營地的位置。

「鄂副營長和馬康他們幾個也知道營長是真想把兵練出來,你看一個個不也欣然從命嘛,你一個人……」

「姓戴的這麼做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頂子。」

盛保亭聽不進去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拽著戲文里聽來的詞,他拱拱手,「兄弟走了,跟陸老總打個招呼,日後青山綠水地久天長,總有再見面的一天。」

「老盛,哎!」

看著盛保亭毅然決然的背影,李過微微的嘆了口氣,這漫漫長夜不過是剛剛開始,已經有兩個人掉隊了,自己能撐到最後嘛?他恍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