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冷汗
手弩是遠程武器，他們跟那群流民挨得太近，雖然可以讓黑點往後跑，放風箏吊著他們，但要是人家不追或者躲在石頭大樹後面，他就沒法子。
威懾是最好的辦法，只是捨出去五個餅子罷了。
牛車狂奔把後面的人甩開, 遠遠的已經看不見那群人的身影后，寧長榮這才鬆了一口氣，拉住繩子讓黑點降下速度，這一路可真是給他顛的夠嗆，黑點估計也是被嚇到了，撒開蹄子就跑。
這四周本來按照現在的天氣，應該開始出現綠色, 但眼下還是一片光禿禿, 全都被過路的流民扒光啃光。
還好這群流民人不多，但也證明泰西縣周圍已經開始亂了。
若是再不派官兵去管管，估計這些流民人數會越來越多，他們周遭的這些村子怕是難以抵擋。
如今差不多能確定那些蝗蟲應該不會過來，畢竟流民都走過來了，蝗蟲沒理由還飛不過來。估計是向著更南的方向飛去。他們也因此幸免於難。但流民也不容小覷。
寧大牛手上拿著大刀，側眼不停看寧長榮腰間的手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半晌，終於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長榮兄弟，你咋有這東西？這是什麼？怎麼看著比弓箭還小，還這麼厲害？」那手指頭一摳, 那上面的小箭嗖的一下就射了出去，這東西要是孩子拿著, 怕是都能殺死不少人吧？
這牛車座位底下居然有這麼多東西, 他這兄弟啥時候藏的他都沒發現，不過好在今天有這東西的幫忙, 不然他都沒把握，那群流民看起來就十分兇狠, 一個個的眼睛泛著綠光，怕是吃過人。
寧長榮看著寧大牛躍躍欲試的樣子，從車裡拿出一個發射過的手弩丟過去。
「這是我閨女琢磨出來，咱們小老百姓的，自家打來備著，就是怕遇上今天這種情況。」
寧大牛接過後，放下手裡的砍刀，仔細的打量著這竹製的手弩，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的，沒想到殺傷力那麼強。
回村之後他就聽到他娘念叨了不少次寧清西的名字，他真沒想到長榮兄弟這閨女這麼能幹，小小年紀的，這一家子沒一個簡單的呀。
寧清西會琢磨各種東西，他那王嬸子會一手醫術。他這長榮兄弟也不像表現的那麼簡單。
從頭到尾他才砍了一刀，其他的人全都是他長榮兄弟殺的，想不到這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兄弟動起手來這麼厲害。
雖然王秀娟只會看女人家的病，接生, 懂一些醫學理論，但在這個消息閉塞的古代, 那就是懂得多, 博學的象徵。
越看越愛不釋手，「長榮兄弟，我看你這車裡好像還有不少，能不能給我一個？我出錢。」
出來一趟他才知道這流民是越來越多，天天巡邏或許能夠防住，但要是一不小心又像上次一樣跑了幾個到他家去，靠他弟弟一個男人，那估計是完了。
寧長榮轉頭看著寧大牛，「你想要？」
寧大牛憨憨一笑，眼裡卻有一閃而過的精明，「這外面不太平，想買一把回家給家裡防身。」
寧長榮知道寧大牛不像表面上的那麼憨傻，眼睛緊緊的盯著對方，「這東西不能拿到官差面上，不然會有麻煩。」
寧大牛收回笑容，一臉嚴肅，「長榮兄弟放心，這小弓我誰也不會說。兄弟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就不買了。」
寧長榮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起來，「送你了，這叫手弩，自家兄弟之間說什麼買不買的，這東西也不值錢，做起來很快。」
寧大牛被他盯的感覺背後都要出汗了，看到寧長榮笑了起來才送了一口氣。
「行，既然長榮覺得是我自家兄弟，那我也不多謝了，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著招呼。」
寧大牛頓了頓問了一句，「還有多的嗎？要是有的話再給兄弟整一把？」
寧長榮笑罵：「大牛你這傢伙真是會打蛇上棍啊。多了沒有，就這一把，愛要不要。」
他還打算回去，把這手弩給寧家兩兄弟分一分。太危險了，要是被流民摸到家裡，都住在一個院子里，他們家又能落什麼好處？
寧大牛抱著手中的手弩，忙道：「要要要！一把就一把，一把也成！」
寧大牛一邊把玩著手弩一邊道：
「這麼小一個東西，你說咋就這麼厲害？長榮兄弟，你當時可真是威風，那一手一個手弩，嗖嗖的就倒下兩個人，我這才砍了一刀那些人就嚇得不行。」看到流民的時候寧大牛還以為會有一場惡戰，沒成想，他居然成了個旁觀的。
寧大牛一說起倒下兩個人的事，寧長榮就想起剛才他殺了人，瞬間一股噁心感從胃部上涌到喉嚨，連忙拉住黑點，把牛車停住後跳下來跑到旁邊，扶著一棵乾枯的樹榦，哇哇一陣嘔吐。
寧大牛不說還好，他都有些忘了，他一說，寧長榮就想起來當時那血肉模糊的樣子，這還是他第一次殺人。
寧大牛還以為怎麼了，也連忙跳下馬車趕了過去，看到寧長榮彎腰嘔吐，拍著他的背道：
「這好端端的咋突然吐了？不會是那餅不幹凈吧？」不可能啊，他也吃了都沒什麼事。
寧大牛回想了一遍，狐疑道：
「長榮兄弟你這不會是因為殺了人吧？」
寧長榮忙著嘔吐，沒空理他。
寧大牛在一旁嘴巴叭叭：
「唉，我說長榮兄弟，你這就是見的少了，不就是殺個人嗎？這有啥的？這群流民你不殺他們，他們就得把咱給宰了，不至於不至於啊。」
寧長榮在他心裡的威風凜凜的形象有了一絲瑕疵。不過也讓寧大牛多了一份安心和親近。
今天他感覺自己好像是頭一次認識寧長榮一般，面對那麼多流民都可以冷靜的跟人商量，那小弓射出去時眼睛都不眨。
還有剛才在車上盯著他那眼神，就好像一個不對勁，就能把他也給抹了脖。
寧長榮接過寧大牛遞過來的竹製水杯漱了口，走到旁邊緩了緩才重新坐上牛車。
兩人重新坐回後，寧大牛關切的問道：「長榮兄弟，你這沒事兒吧？還要不要再吐會兒？」
寧長榮不想開口說話，他怕一張口又想吐，搖了搖頭把牛鞭拿給寧大牛讓他趕牛車。
雖然不是寧長榮趕的牛車，但寧長榮就坐在上面黑點也不敢放肆，乖乖的任由寧大牛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