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梨的酒量也就一般,燒烤攤上她大概就喝了三瓶啤酒。
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白皙的皮膚氤氳著一層玫紅。
那雙大眼睛裡此時也變得些許迷離。
「來,先喝點茶,看你現在這樣平時肯定也不怎麼喝酒。」
江培安把茶杯放到曾梨身前,笑著說道。
「嗯。」
曾梨點了點頭。
江培安有些納悶,這姑娘難道真的是來喝茶的?
剛才她明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現在兩人都不說話,房間里的沉默些許尷尬。
「梨子,今後有什麼打算?一直待在文工團么?」
江培安打破沉默問道。
「還好,在團里也挺好,沒有那麼強的制約,除了演出和訓練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挺清閑的。」
曾梨回答道。
「沒想過去經紀公司么?」
江培安問道,這姑娘上一世其實一直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
後來短視頻爆發後,她似乎才開始發力,只不過那個時候其實已經有點晚了。
雖然也出演過一兩部熱門電視劇,但是基本上都是擔任那些小花或者流量的母親。
女演員的「演藝周期」很短,除了極個別上了年紀還在出演小白花女主的女演員之外,大部分都是充當配角。
這種上了年紀還要硬要演偶像劇女主的女演員,後世網友對她們有一個非常別緻的稱呼「丫頭教」。
它最初是被用來調侃一種影視劇里「老演少」的現象。
比如說《隋唐英雄3》中,年近60的劉小慶飾演的一位北漠公主。
還有《半生緣》中劉嘉玲飾演的連奪三次花魁的顧曼璐。
妝造與女演員實際年齡的錯位,形成了一種很割裂的觀感。
後世丫頭教著名的成員,還有和銘道商演中年偶像的文麗丫頭。
以及頂著鐵劉海,迷倒半個龍城男人的馬伊利。
在這些劇里,演員通常是因為故事的時間跨度大。
所以客串了一下年輕時候的角色。
只是架不住最終效果太違和。
不由讓很多人發問:為什麼不直接找一個年輕的演員來演角色年輕的時候呢?
就像《大明宮詞》那樣。
太平公主的少女時期和成年時期。
分別由周汛和陳洪飾演。
她們各自都展現出了太平公主在不同年齡階段所帶有的特質。
讓太平公主一路上的成長與轉變都十分有說服力。
特別是周汛的靈動,給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其實一人承包的全年齡的演法,也有過成功的案例。
劉小慶本人就曾在《武則天》里,一個人從15歲演到80歲。
圓臉的特點再加上毛戈平鬼斧神工般的化妝技術。
讓年齡不會成為劇中齣戲的因素,即便劉小慶當時已經40+了。
這是「丫頭教」的其一。
其二,便是強行讓一群中年人,去演繹一個「幼稚」的故事。
也就是所謂的「中年瑪麗蘇「。
這算是近幾年的重災區。
文麗的《轉角之戀》就是一個典型。
還有劉滔的《星辰大海》也不甘示弱。
兩成年人談起戀愛,那是又土又瘋。
堪稱一場全方位對智商的降維打擊。
因為這部劇,劉滔也被詬病很多。
有人稱她為女版靳冬,穩坐女霸總頭一把交椅。
無論再演多少個角色,看起來都能合為一體……
只能說那些女演員的角色,都太固化了。
能拍的,愛拍的,受歡迎的人設,就這麼幾個。
然後女演員又有那麼多,年輕的,中年的……都要搶這幾個人設,結果呢?
就是出現了一大批不匹配的錯位。
好在後世的曾梨並未走上這條邪路,這也是江培安對她感官不錯的原因之一。
該賺的錢咱就賺,但總不能不顧觀眾的死活吧。
聽到江培安的話,曾梨抬頭看了江培安,笑著道:
「江導是想邀請我加入星火么?」
江培安篤定道:
「當然了,星火能給你想要的自由度,也可以幫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曾梨卻是搖了搖頭,道:
「按理說,江導您親自邀請我加入公司,是對我的看好,不過我也有自己想法,抱歉啊。」
聽到她的話,江培安倒也沒有失望,個人選擇嘛,就像吳晶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
見江培安不說話,曾梨咬了咬下唇,有些委屈的問道:
「你生氣了?」
江培安不解的看向她:
「怎麼了?」
「因為我不聽你的話,沒有加入星火,所以你生氣了?」
江培安哭笑不得,這是哪跟哪啊,他搖了搖頭,道: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在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和吳晶一樣,都是有主見的,這樣很好,繼續保持下去。
在娛樂圈有自己的主見和堅持是很重要的,最怕的就是在這個大染缸里迷失自我。」
見江培安的表情不似做偽,曾梨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
事實上,她不是不願意加入星火,而是不敢。
她和胡婧是好朋友,胡婧又是江培安的女朋友。
她的心思自己知道,如果選擇加入星火,那麼以後如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
別人未必能看出來,但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她遠離江培安,把自己那份不該有的心思徹底掐死。
但是……這個男人就像是夜空中的星火,總是能吸引自己奮不顧身的撲上去。
如果自己向他表白呢?
曾梨被自己腦海里突然湧起的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
興許是酒意上涌,也許是這股心思一直壓抑太久,她腦里不由自主的繼續想下去。
如果他接受了自己,那她也可以一輩子不見胡婧,一直和江培安保持地下戀情。
本來嘛,公眾人物也不會隨隨便便的暴露自己的情感狀態。
可是……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曾梨站起來道別,興許是剛才的酒意上涌,她站起來的時候,腦袋有些發暈。
江培安過來扶了她一下。
「梨子,沒事兒吧?」
江培安關切的問道。
「沒事兒,我就是,就是……」
看著江培安那張俊俏的臉龐,曾梨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胡思亂想中。
「唔~」
她突然向前探了探頭,吻在江培安的臉頰上。
隨後她猛地驚醒,一張俏臉彷彿被血染了般紅潤,隨後頭也不回的逃離現場。
江培安直接呆立在原地。
「這叫什麼事兒……」
江培安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雖然曾梨已經離開,但空氣中還沒瀰漫著她身上的香氣。
……
第二天,《畫皮》片場。
江培安起了個大早趕到片場。
到了片場他才發現,曾梨穿著戲服,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在片場候著了。
這一幕,似乎在《功夫》片場也發生過……
想起昨天那個吻,江培安至今彷彿還能感受到她的觸感。
正巧曾梨此時也發現了他,正當江培安想要打招呼的時候,曾梨卻是直接頭也不回的遠離片場。
「喲,昨天晚上你怎麼折騰人家了?」
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都不用回頭江培安都知道是誰。
「周公子,還沒睡醒啊,大早上的說什麼夢話呢。」
江培安苦笑道。
「你是男主角,梨子是女主角,我說你昨天晚上折騰,肯定是你倆又熬夜對戲了唄,我有說胡話么?」
周汛嬉笑道。
「嗯,是對戲了,這劇情還真彆扭,也不知道是誰寫的。」
江培安苦笑道。
「還能誰寫的,當然是我們的江導了,你倆昨天對戲的結果怎麼樣?戰況激烈不?」
周汛一臉八卦的樣子,總覺得她在開車。
「嗯,也就一般吧,不如跟你對戲激烈。」
江培安是誰,臉皮那叫一個厚,開始反客為主。
「切,沒勁兒,今天晚上來我房間,我給你看看什麼叫真本領,保證讓你落荒而逃。」
周汛也不甘示弱。
一旁的劇組工作人員聽著這兩人的虎狼之詞,嚇得瑟瑟發抖不敢聲張。
媽耶,這是不要錢能聽的么?
「不扯淡了,吳晶呢,還在睡著么?」
江培安不敵周公子的臉皮,轉移話題道。
「切,肯定還睡著呢,他今天又沒戲。」
周汛癟了癟嘴,對江培安生硬的轉移話題表示不屑。
周汛離開後,江培安開始頭疼起來,看曾梨剛才的樣子,顯然是酒醒之後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可關鍵是自己什麼都沒做啊,她倒是跟個受害者一樣。
今天他倆還有好幾場對手戲呢,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導演,片場都已經布置好了,準備走戲吧。」
常曉洋來到江培安面前說道。
「啊,行,你去喊梨、曾梨,我先化妝,你帶她先熟悉一下劇情。」
「好,那我先過去。」
一個小時後,江培安化好妝趕到片場,曾梨已經在那邊等著他了。
江培安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穿上古裝服飾,整個人顯得挺拔而又壯碩。
偏偏他那張臉又是清秀書生臉,這種寬鬆的大炮子穿在他身上,頗有種王侯公子精緻感。
江培安看了眼曾梨,此時曾梨的眼神卻有些躲避。
看到曾梨這個狀態,江培安有股不祥的預感,今天這場戲估計要拍很久。
果然,在常曉洋喊開始之後,曾梨就一直沒辦法進入狀態。
「咔,佩蓉,你的眼神,眼神看向王生的時候好深情,不要害羞。」
「咔,說詞啊,佩蓉你的台詞不要忘了啊。」
「咔……」
一連ng幾遍,常曉洋終於發現曾梨的狀態不佳。
江培安朝他擺了擺手,道:
「先休息一會,我跟梨子溝通一下。」
「好。」
常曉洋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才是今天第一場戲就連續NG這麼多遍,後面還有好幾場呢。
難道是昨天喝酒喝的?早知道就不去了!
不管常曉洋這邊怎麼想的,江培安這邊已經和曾梨溝通上了。
此時的溫度已經上了,溫度太高,江培安就帶著曾梨來到了化妝間。
「梨子……」
「江導,是我的問題,我待會一定好好演,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曾梨低著頭打斷江培安的話,連忙說道。
「你抬頭看著我的眼睛。」
江培安面無表情道。
「我……」
曾梨緩緩抬頭,但是看向江培安的眼神里還是有些躲閃。
江培安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道:
「是因為這件事么……」
曾梨正要說話,江培安擺手打斷她的話,道:
「這個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只不過是你昨天喝多了,把自己代入了佩蓉的角色里。
這個我可以理解,畢竟你之前下了狠功夫去鑽研角色,一下子從佩蓉的角色里走不出來也正常,而且我記得你們表演課……」
「佩蓉不會做這樣的事兒。」
江培安還在侃侃而談,曾梨冷不丁出聲打斷了他。
「什麼?」
江培安看著她問道。
曾梨此時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佩蓉對王生的愛是沉默的,她可以為了王生變成妖去放棄一切。
而她的愛也是寒暄的,從來不會像小唯那樣大膽肆意,她的愛是克制,所以她不會做昨天那樣的事情。」
江培安點了點頭,曾梨對佩蓉這個角色揣摩的還是十分到位……不是,我們是在談論角色么?
江培安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自己是為了怕她尷尬才說了剛才那番話,曾梨在幹嘛?
拆台么?
江培安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只聽曾梨繼續道:
「我跟佩蓉有一樣的地方,但也有不同,喜歡一個人是壓在心底,但當實在壓不住的時候,它就像洪水一樣翻湧而出。」
「江導,我喜歡你!」
曾梨目光灼灼的看著江培安。
這次,她的眼神沒有躲避。
……
「看來戰況很激烈啊。」
屋外,周汛喝著涼茶,瞥了眼化妝間說道。
「什麼戰況,打架了么?大家怎麼都不拍戲了,結束了?」
吳晶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走了過來問道。
「你啊,就是個山炮。」
周汛白了他一眼道。
「不是,汛姐啊,你這沒頭腦的一句話讓人很難受啊,到底發生什麼了?」
「什麼都沒發生。」
「什麼都沒發生你們坐在這裡幹什麼,江老大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
只有常曉洋滿臉愁容,這還拍不拍了,他們到底啥時候出來啊!
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