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正文卷

「嫿嫿這丫頭現在是越發懶散,這點小事也要勞煩嬤嬤跑腿,」雲慶帝笑著搖頭,「這丫頭應該受罰了。」

「陛下,是奴婢想替郡主跑一次腿的,」常嬤嬤嘆口氣,「奴婢在陛下面前,說句越矩的話。奴婢這些年一直在公主殿下身邊伺候,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兒孫以及您,奴婢只有親眼見了陛下您,才能夠放心下來。更何況,郡主身上帶孝,老是進宮來也不太好。」

雲慶帝聽到這話,臉上有些動容,「朕……唉。」

常嬤嬤站起身,「見到陛下身體健壯,龍行虎步,奴婢也放心了。陛下日理萬機,奴婢也不敢久擾,奴婢告退。」

雲慶帝有意再留常嬤嬤一會,但他知道常嬤嬤是姑母身邊最得用的奴僕,也是最講規矩的,她今日說這麼多話已是越矩,他是想留也留不住。

無奈之下,他只好派女官送常嬤嬤出宮,同時又賞了一堆東西到班家。

誰讓他高興,他就讓誰高興。

班家,班恆咬了一口糖人,齁得他差點沒吐出來。

「姐,這糖人太甜了,沒法吃。」班恆把糖人扔到盤子里,擦著嘴角的糖漿,大口大口灌水喝。

「誰讓你吃了,我是拿來讓你看的,」班嫿嫌棄的看了班恆一眼,「糖人這麼像你,你也下得去嘴?」

「只要是能吃的,我就能下得去嘴,」班恆喝了半盞茶,不解地看著班嫿,「你買這玩意兒回來幹什麼?」

「剛巧在路上碰見,就讓人捏了,」班嫿站起身,「早知道你不稀罕,我還能省二十文錢。」

對於普通人來說,糖是個稀罕東西,所以糖人裡面即便加了麵粉,價格也有些高。大概是因為班嫿出手比較大方,捏糖人的師傅有意在糖人里多加了一些糖,這是他對大方買主的感激之情。

「誰說我不稀罕,我稀罕著呢,」班恆想起自己這個月身上又沒多少銀兩了,於是趕緊撿起盤子里的糖人又舔了兩口,「你放心,我肯定能把它吃完。」

「還吃完?」班嫿被他氣笑了,伸手奪過糖人,用帕子粗魯地在他臉上擦了兩下,「這麼甜你吃完做什麼,牙齒還要不要了?」

班恆嬉皮笑臉地喝了一口茶,「姐,你是不是要出門?」

班嫿挑眉:「幹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班恆嘿嘿笑道,「就是最近幾天,不少人聽到你跟容伯爺定親以後,驚訝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那個周常簫你還記得吧,他昨天一大早跑來我們府上,就為了打聽這個事。」

「那你們還真夠無聊的,」班嫿哼了一聲,「馬上就是二皇子大婚了,他們不去湊這個熱鬧,跑來關心我作甚?」

「因為你比二皇子妃美嘛。」班恆理直氣壯道,「那些女人各個都想嫁給容伯爺,結果……嘿嘿嘿。」

當初外面那些話傳得多難聽?

說他姐克夫?又說他姐嫁不出去,什麼有貌無腦,好像嘲諷一下他姐,這些人就能更高貴似的。

結果怎麼樣?他們推崇的容君珀,不是求上門來了么,還是讓陛下做的媒,這些人氣不氣,惱不惱?

一想到這些人很生氣,很惱怒,他就覺得很開心。

沒辦法,想到這些人不開心,他就忍不住開心啦。

「何必跟這種無聊的人一般見識,」班嫿站起身,「你也不嫌無聊。」

班恆喝著水道:「他們說人閑話的時候不嫌無聊,我嘲笑他的時候也不嫌無聊。」

班嫿忍不住笑了,她知道弟弟一直在為她鳴不平,只是為了擔心她難過,從不把外面那些難聽的話傳到她的耳中。伸手摸了摸弟弟暖呼呼的腦袋,「小小年紀,操心這些做什麼?」

班恆抱住頭:「姐,跟你說過多少次啦,男人的頭不能隨便摸。」

「還男人呢,」班嫿又在他頭上摸了幾下,「連成年禮都沒辦,你算哪門子男人?!」

班恆:班家四口,他地位最低……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班嫿已經不在屋子裡了,他招來身邊的丫鬟:「你說……我姐是不是去找容伯爺了?」

丫鬟笑著道:「世子,奴婢哪裡知道這個?」

班恆有些低落的托腮:「果然姐姐還是不嫁人的好。」

「世子,您為什麼會這麼想?」丫鬟把桌面收拾乾淨,小聲道,「郡主若是能覓得如意郎君,便是多了一個人關心她,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班恆懨懨道:「話雖是這麼說,但是……」

但是心裡還是不太高興,他從小就跟姐姐在一起,小時候如果有人欺負他,姐姐就會幫他出氣。只要有姐姐在,他就不會受半分委屈,雖然他總是與姐姐鬥嘴,但是他心裡明白,姐姐有多疼他。

也許……他是捨不得,捨不得讓姐姐嫁給一個不太了解的男人,擔心她受委屈,擔心她過得不好。

身為互相關心的親人,只要對方不在自己身邊,就難免會挂念,會擔心。想到姐姐日後嫁了人,就要被人稱為榮夫人,班恆就老大不樂意。

姐姐明明是他們家的人。

成安伯府,杜九神情有些不太好看地走進書房,對低頭看書的容瑕道:「伯爺,外面有些不太好聽的話傳了出來。」

「什麼話?」容瑕合上書,抬頭看向杜九。

「外面有人說你……乃是依附女人之流。」杜九這話說得比較婉約,實際上外面有人說容瑕是在吃軟飯。

「我就知道石家人會用這種手段,」容瑕輕笑一聲,「由他們說去,多少人想吃軟飯還吃不著,由著他們羨慕去。」

杜九:「伯爺,你……」

「而且,我覺得外面的人說得挺對,」容瑕笑容變得隨性,「我本就是在吃軟飯。」

杜九:……

「價值萬金的書籍,有錢也求不到的名畫,這些東西隨隨便便哪一樣都能讓人瘋狂,班家卻送了這麼多給我,」容瑕撫著《中誠論》的書頁,「你說我不是在吃軟飯,是吃什麼?」

杜九:這麼一說,還真有些像是在吃軟飯。

這話他沒法接。

「杜九,外面這些話不必在意,背後的人就等著我們跳腳,」容瑕垂下眼瞼,笑聲在書房中響起,「由他們去吧,我不是第二個謝啟臨,不會中這種激將法。」

杜九猶豫片刻:「您的意思是說,這事是石家在背後操作?」

「除了他們家,還有誰這麼擔心我背後的勢力大起來?」容瑕諷笑一聲,「隨他們去,他們再跳腳,只要我們不放在心上,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是屬下擔心那些文人因此對你有其他看法,」杜九面有為難道,「有些人難免人云亦云,對您終究會有一些不太好的影響。」

「你把這些讀書人想得太簡單了,」容瑕搖頭,「只要我還沒有失勢,只要陛下還信任我,他們就不會輕易地人云亦云。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真正的傻子,石家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這個方法對謝啟臨有用,便以為對他也有用,當真是好笑。

人世間的人形形色|色,誰的想法又會一樣?

杜九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聽到伯爺這麼說,也只能點頭道:「屬下這就安排下去,讓人知道,話是從石家這邊傳出去的。」

不過是玩輿論手段,他們這邊也不是沒有用過。

「伯爺,」管家捧著一個木盒進來,見杜九也在,對他點了點頭:「剛才班世子讓人送了一樣東西過來,您要親眼看看么?」

管家早就明白,每次打著班世子名號送東西的護衛,實際上是班郡主的人。每次伯爺收了班家送的東西,心情就會格外好,所以這次見班家送了東西過來,他便直接拿到了書房。

「送東西的人呢?」容瑕接過盒子,問了一句。

「送東西的人說,他還有事,所以扔下盒子便走了。」管家沒有看盒子里放著什麼東西,所以也不知道班家這是幹什麼。

「我知道了。」容瑕對管家點了點頭,管家便沉默地退了下去。

杜九好奇地看著盒子,這是班家又送什麼珍貴書籍來了?

想到外面那些吃軟飯的傳言,杜九覺得,伯爺這軟飯……吃得還真是太容易了。

容瑕打開盒子,看到裡面躺著的東西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杜九抬眼,班郡主送了什麼東西,竟然讓伯爺高興成這樣?他大著膽子往前面蹭了幾步,看到裡面放著的竟是一個不值錢的糖人以後,愣了半晌?

這糖人是什麼意思?

耿直地,沒有與年輕女人接觸過的杜九,完全不懂這種男女之間的情趣。他只覺得,今天的軟飯似乎有些便宜。

容瑕拿起糖人,在糖人的手上舔了舔。

杜九忙道:「伯爺,不可!」

容瑕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嗯,這個糖人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