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做個見證
午夜後的白水縣城。
街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高掛天際的銀月，投射下一束束凄冷的月光，給大地披上朦朧紗衣。
夜風吹過，帶起砂石落葉在大街、小巷、牆頭，各個角落打著卷。
陳凜冬縮了縮脖子，左右四顧，奔走在一條條小巷中。
很快，進入一座坊市，停在一棟院落門口。
咚咚~
輕重有節奏的敲門。
沒一會兒，腳步聲從院子里響起。
「吱吖！」
門開，露出一個圓臉青年，見著陳凜冬，罵道，「你個狗日的，怎麼才來？」
說著，探出腦袋，打量左右。
「嘿嘿，王哥放心，沒人跟蹤。這大半夜的，鬼影都見不著，更別說人了。」陳凜冬陪著笑。
「鬼影？你很想見鬼啊？」圓臉青年鄙視，招手道，「進來吧，幫主早等的不耐煩了。」
「哎，這不是沒辦法嗎。」
陳凜冬一邊嘆氣，一邊走進院子，「以防萬一，我這幾天都不敢出門。」
「不用和我說，去向幫主解釋吧。」圓臉青年關上門，跟在後面。
聞言，陳凜冬閉嘴，快步進入燈火明亮的堂屋。
屋裡。
熊增明靠坐在躺椅上，就著一盤炒花生，喝著小酒。
陳凜冬進來了，也沒招呼。
「幫主！」
陳凜冬恭敬行禮，快速道，「讓幫主久等了……」
「廢話少說。」熊增明不耐煩打斷，「你就說，陳無忌湊到錢了沒？如果有湊到，這錢又是從哪湊的？」
「沒有。」
陳凜冬滿臉晦氣，「陳無忌根本沒有湊錢！」
「沒湊錢？」熊增明愣了愣，「伱說陳無忌，這幾天沒任何行動？」
「對！」
陳凜冬也有些不解，「陳無忌這幾天一直待在屋裡練功，就沒出過大門。」
「那他哪來的錢賠償？」熊增明琢磨，「還是說，他陳家的存錢，仍有大把？」
「這個……」陳凜冬皺眉，「據我所知，陳家現在就剩下陳記還在賺錢，其它產業都在賠，或者已經關閉了。」
「而陳記的流通資金，最多五百兩，五天內，根本湊不出三千兩。」
「那就奇了怪了。」熊增明目光閃爍，「沒有行動，陳記湊不出錢，兩天後，陳無忌拿什麼賠？」
「會不會，陳無忌沒打算給？」跟進來的圓臉青年，摸著下巴道，「兩天後，陳無忌準備反悔？」
「不可能！」
陳凜冬當即反駁，「陳無忌那麼迂腐，我出事，雖然有因，但他絕不會不管！」
「存錢？對，他肯定還有存錢，有積蓄！」
陳凜冬堅定道，「陳家在白水縣也有五十年了，那麼多年下來，必然有暗藏的錢財，比如傳家寶什麼的！對，傳家寶！」
「哈哈，陳無忌打算拿傳家寶抵債嗎？」
熊增明大笑，「不過，我確實有興趣。對傳家寶什麼的，有那麼點期盼。當然，沒有傳家寶也沒關係，有『醉春風』的酒方就行！哈哈哈……」
「嘿嘿，我覺得『醉春風』酒方就是陳家最大的傳家寶！」
陳凜冬附和笑道。
「『醉春風』是最大傳家寶？」圓臉青年聞言一愣，繼而點頭，贊同道，「還真是，『醉春風』太賺錢了，有了它，每天躺著就能數錢！」
「畢竟是每年超過一萬兩銀子的純利啊。」
陳凜冬面露嚮往，吞了吞口水。
「怎麼，你羨慕了？」熊增明眯眼。
「這個，嘿嘿。」陳凜冬恢複賠笑，搓手道，「那啥，幫主，這次的三千兩銀子，我能分到多少啊？」
「不是老樣子，給你三成……」
咔嚓~！
屋外傳來一記異響。
「什麼聲音！」
熊增明目光一凝，猛地站起身。
圓臉青年二話不說，飛快撲出去。
「喵~」
牆頭上，一隻黑貓踩著瓦片，輕輕叫了聲。
見有人從屋裡快速衝出來，忙甩著尾巴，沿屋頂逃跑。
「是只貓啊。」
圓臉青年收回目光，轉身回屋，「幫主，是一隻貓。」
「原來是只貓，嚇死我了。」
陳凜冬吐氣，抱拳道，「幫主，以防萬一，我先回去了！」
「去吧。」
熊增明重新坐回位置，懶洋洋道，「陳家的傳家寶有多少，接下來兩天，你找機會打聽打聽，說不定不止『醉春風』酒方。」
「明白！」
……
一條小巷中。
「砰砰！」
韓瑩發泄的揮拳，打的牆壁上，滿臉怒意，低喝道，「王八蛋！白眼狼！畜生！枉師父對他那麼好，陳凜冬這個王八蛋，竟然背叛了師父，投靠了熊幫！畜生，我要殺了他！」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蘇大勇茫然、憤怒、難以置信的呢喃，「師父對我們那麼好，小七為什麼要背叛？」
「你沒聽他最後說的話啊？為什麼？為了錢唄！」
「早在前年，七……陳凜冬就開始向我們借錢了，每次月初葛爺爺給了錢，陳凜冬不到三天就花完！」
「沒錢怎麼辦？除了借，自然是想辦法到處撈。師父不准我們偷賭騙，也不許去陳記賒賬。」
「這邊弄不到，那裡也不行，最後，自然鋌而走險，打起自家的主意，夥同外人，從師父手裡騙錢！」
以往不怎麼說話的段真，這會兒一口氣不停的低喝，眼中難掩怒意，「我就說這幾年我們在外面，怎麼那麼倒霉，敢情是有內奸配合，陳凜冬這個白眼狼，一直在夥同外人騙師父的錢！」
「畜生！我要殺了這個畜生！」韓瑩氣的渾身哆嗦。
「先回家。」
陳無忌一臉平靜，淡然道，「回去再說。」
「……是，師父！」
段真、韓瑩咬牙，拉著失魂落魄的蘇大勇，跟著陳無忌，往陳家大院快速疾走。
……
回到陳家大院。
陳無忌將三人帶到書房，關上門，開口道，「陳凜冬的背叛，你們先不要戳破，再等兩天。」
「啊？」韓瑩不解，「師父……」
「為師已經突破七重了。」
陳無忌決定吐露一點，正色道，「為師已入煉體七重，但剛踏足，對上熊增明，還有些不足。等再過兩天，將境界穩定下來，再對上熊增明，即使不敵，也不會落敗。」
「真的？」
韓瑩睜大眼睛，滿臉喜色。
「太好了！」
段真也是眼睛一亮，面露激動。
「師父煉體七重了？」蘇大勇眨了眨眼，忽然紅了眼眶，流下眼淚，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五年了，師父你終於突破了。」
這傢伙……
陳無忌強忍住尷尬，輕聲道，「為師這是厚積薄發，後續修為的提升，感覺會非常快，你們習慣就好。」
打個預防針先！
「原來如此。」韓瑩半信半疑。
「我就知道師父一定行！」
蘇大勇握拳，崇拜道，「之前的不突破，都是在積累，今朝一經突破，必將直衝雲霄！」
「是的。」段真附和點頭。
「咳~」
陳無忌打斷，「總之，為師突破和陳凜冬背叛這兩件事，你們先不要告訴其他人。」
「尤其是老大，接下來兩天，你忙自己的，遇見陳凜冬，遠遠避開即可。」
「啊？」蘇大勇一怔，繼而稍稍紅臉，低頭道，「徒弟明白。」
「嘻嘻~」韓瑩輕笑，「讓大師兄演戲，確實難為人了一點，視而不見也不好，直接不見，才最穩妥！」
蘇大勇臉更紅了，「我……我……」
「行了。」
陳無忌制止道，「老大避開，你們兩個也注意點。」
「徒弟明白！」
「師父放心！」
段真、韓瑩，同時應道。
……
【您的大弟子蘇大勇修鍊《卷地龍拳》熟練度+1，當前忠誠度92，獲得92倍獎勵，您的《卷地龍拳》熟練度+92】
【您的二弟子韓瑩修鍊《卷地龍拳》熟練度+2，當前忠誠度79，獲得79倍獎勵，您的《卷地龍拳》熟練度+158】
【您的五弟子段真修鍊《游蛇步》熟練度+2，當前忠誠度77，獲得77倍獎勵，您的《游蛇步》熟練度+154】
……
正如告誡徒弟的，陳無忌在剩下的兩天里，日夜不停練功。
大把換血丸在九層圓滿《吞魚功》的煉化下，幾乎百分百被吸收，推動煉體境第七重的換血進度，深入到底。
成功實現換血圓滿！
而《卷地龍拳》在徒弟的助推下，也實現拳法圓滿。
《穿雲刀法》《游蛇步》則雙雙進入大成。
第六天太陽升起時，陳無忌深呼吸，鞏固境界完畢。
適時，熊增明帶著人，再次來到陳家大院。
「哈哈，陳門主，幾天不見，精神更好啊。」
寬敞的前院里，熊增明仰頭，打量走進的陳無忌，熱情招呼道，「五天時間已過，陳門主準備好銀子了沒？」
「準備好了。」
陳無忌沐浴清晨陽光，環顧趕過來的蘇大勇、韓瑩、段真等人一圈，最後視線停在陳凜冬身上。
「熊幫主，在交接之前，本門主有件事要宣布，還希望你能做個見證。」
「啥？」
熊增明眼睛一下子睜大，掏了掏耳朵，滿臉不可思議，「陳門主，你要我見證？見證什麼？」
「見證本門首例懲戒弟子事件。」
不給熊增明、陳凜冬反應，陳無忌朗聲道，「本門弟子，陳凜冬，為錢財吃裡扒外，多年來，欺瞞師長，設計陷害師兄弟，今日就在此刻，本門主宣布，剔除陳凜冬！」
「從這一息開始，陳凜冬不再是『潛龍門』的弟子！」
寂靜。
院子里，倏然陷入死一般寂靜，鴉雀無聲。
所有人瞪大眼睛，滿臉驚愕、駭然。
驚愕的是陳一帆、陳青檸、南瑾瑜等不知情的人。
駭然的是陳凜冬和跟隨熊增明一起來的知情熊幫幫眾。
熊增明更多的是震驚，有些措手不及。
蘇大勇、韓瑩、段真，三人身為知情者還好，有心理準備。
此刻，看向臉龐慘白，身形搖晃的陳凜冬，說不出痛快。
「師……師父，你開……開玩笑的吧？」
半響，陳凜冬恐懼中回過神，哆嗦著開口道，「我……我什麼時候吃裡扒外了？什麼時候……」
「兩天前的晚上，你去幹了什麼，要我點明嗎？」
韓瑩氣不過，嘲諷打斷道，「陳凜冬啊陳凜冬，我真是從沒想過，你會如此貪婪，不知所謂，沒有良心！」
「凜冬，凜冬！」
「你忘了，五年前的冬天，是誰在街頭救了快要凍死的你！」
唰~
陳凜冬臉龐霎時通紅一片，但很快又轉為蒼白，紫色。
羞愧、惶恐、驚懼、難以置信。
「你……你污衊……」
「行了，你不用多說，這裡沒人喜歡聽廢話。」韓瑩再次打斷，「師父講情分，給你留了面子，沒有點破，我可不慣著你。現在你已經不是我們『潛龍門』的人了，麻煩你爽快的從大門口滾出去。」
「從今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你……我……」陳凜冬身形搖晃，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只覺得臉龐火辣辣的，渾身衣服彷彿被扒光，所有的秘密暴露在太陽下。
「怎麼，還要我們幫你嗎？」韓瑩冷笑，準備動手。
「慢著！」
反應過來的熊增明，滿臉陰沉，低喝道，「陳無忌！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陳無忌疑惑，「只是讓熊幫主做個見證而已，熊幫主莫非不願意……」
「夠了！」
熊增明打斷，怒喝道，「陳無忌，你少特娘的裝糊塗！這個時候，你剔除陳凜冬是什麼意思？想幹什麼？啊！你說，你想干……」
「這還用說？」
韓瑩插話，「陳凜冬都不是我們『潛龍門』的人了，你想要賠償，當然得找他本人啊！」
「對了。」
說著，韓瑩似想起什麼，轉身從角落提起一袋碎盤子，走回來，放在熊增明等人眼前，拍手道，「上次你們留下的菜盤，一塊不漏，都在這裡，你們想要回去的話，就帶回去吧。」
「……」
氣氛僵硬又古怪。
韓瑩、段真、蘇大勇強忍住，沒有讓自己笑出聲。
陳凜冬腦袋暈眩，身形搖搖欲墜。
熊增明臉龐一點點漲紅，身後熊幫眾人驚愕、慌神，措手不及。
陳無忌始終保持淡然。
「熊幫主，你如果真不願意見證……」
「見證你娘！」
一聲怒喝，熊增明驀然暴起，咆哮道，「陳無忌！你敢耍我，老子弄死你！」
轟！
感謝「虛空駱駝」100幣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