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正文卷

上一個學期就打算要參加競賽掙獎金,這學期一開始,虞星便和班主任溝通過,表明這方面的意願,而後,果真得到機會。

在經過一次簡單的小篩選,虞星成功拿下名額,正式代表臨天參加競賽。

比賽一去,前後三天。

學校里一切日常,唯有回歸休息室的盛亦,自虞星離校後,幾乎全天候地捧著手機。簡略算算,大概除去虞星在賽場上的幾個小時,餘下時間,盛亦給她發的消息就不曾停過。

沈時遇從前一陣的陰霾中走出來,情緒稍稍緩解,最見不得人膩歪,忍不住吐槽:「三天不見而已,你至於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手機里養了什麼寶貝,整天盯著屏幕,人都快鑽進去了!」

盛亦連眼角餘光都沒分給他,冷然道:「你懂個屁。」

「我是不懂。」沈時遇心裡白眼快要翻上天,「求你了,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腦殘樣,整個一虞星向日葵。你身上是不是裝了什麼雷達,專門探測她一個人?」

這下盛亦終於看他,眼神一厲,薄唇輕啟,只有一個字:「滾。」

蔣之衍捧著杯子,在不遠處看著這邊戰場,勸解在老虎頭上拔毛的沈時遇:「你別招他。他早就變了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來唏噓,曾經那樣的盛亦,怕是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他們都以為對異性、對男女之事淡漠到令人髮指地步的盛亦,或許會成為黃金單身漢,打一輩子光棍。誰曾想,突然一朝,他就這麼一頭栽在了虞星手裡。

——還是徹徹底底,無可救藥的那種。

手機那邊似乎傳來新消息,盛亦懶散靠著沙發,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完全是下意識的,他自己可能都不曾察覺。

蔣之衍看得眼疼,一時好奇心起,端著杯子走到他身後:「虞星和你聊什麼呢,讓你笑成這樣?我是真想知道——」

本在回復消息的盛亦反應極快,立刻摁下待機鍵熄屏。

「藏這麼嚴實?」蔣之衍失笑,「躲什麼躲,我都看到了。」

沈時遇插嘴:「看到什麼了?他們是不是在聊什麼很噁心的東西?肯定是。」

盛亦眼神沉沉,帶著幾分警告,不好惹的模樣讓蔣之衍笑得更歡。

見他笑得欠但識相沒有多嘴,盛亦神色微斂,起身:「我先走了。」

「去哪?」

「這還用問?」沈時遇冷嗤,「沒有虞星的臨天多沒意思,我們太子爺哪待得住,當然是回家了。」

盛亦未接話,只是經過他身邊時,沉默並冷淡地抬腿踹了他一腳。

沈時遇躲閃不及,嘶聲。

見盛亦頭也不回從休息室走出去,背影遠去,蔣之衍在沈時遇對面坐下。

「我看到他給虞星的備註。」

「什麼備註?」

蔣之衍喝了一口水,慢條斯理道:「三個字,『小朋友』。」

「……」沈時遇一頓,嫌棄地抖了抖。

蔣之衍但笑不語。

這廂議論完別人,沈時遇板起臉,表情不甚輕鬆道:「晚上吃飯,你約一下童又靖。」

蔣之衍挑眉,帶點詢問意味:「我約?」

「我們三個一起。」沈時遇說,「只有我一個人她不會來,她現在不願意跟我單獨吃飯。」

瞧著他神色下掩藏的那股愁意,蔣之衍不知該說什麼好。答應是肯定答應的,兄弟這麼點小要求,哪能不應?

心裡免不了悵然。

一個春風滿面得不正常,另一個愁苦凄清得讓人想流淚。

盛亦和沈時遇這倆人,在「感情」二字上,這一頭扎得著實是深吶。

……

虞星競賽完回來,正好趕上當周最後一天課,童又靖二話不說逮住她,彌補缺失的幾天時光。

聊著聊著,話題不知怎麼跑到她和盛亦身上。

童又靖憋了許久,終於問出這段時間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和盛亦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

「我覺得你們越來越不對勁了。」童又靖緊緊盯著她的臉蛋,「老實說,你是不是有點喜歡他?」

虞星移開眼,否認:「沒有。」

「沒有?他過生日那天我讓你和我一起去,你不肯,結果那天盛亦姍姍來遲,而且一整晚心情都很好的樣子……他是不是去找你了?」童又靖眯起眼,「還有他的領帶,是不是你送的?那條藍色格紋的,蔣之衍調侃了幾句,盛亦寶貝得跟什麼似得,碰都不讓碰,沈時遇說了句丑,盛亦直接說他眼瞎。」

虞星不承認也不否認:「你問那麼多幹嘛。」

「不說話就是心虛。」

她生硬地岔開話題:「晚上吃什麼?」

童又靖不依不饒:「別轉移話題,我可沒那麼好糊弄!」

說著撲上去撓她痒痒。

虞星躲開,兩人笑鬧一陣。斂了神色,虞星問:「別說我了,說說你吧。」

童又靖怪道:「我怎麼?」

她只說三個字:「沈時遇。」

霎時,童又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消散:「他有什麼好說的。我和盛亦蔣之衍怎麼樣,和他就怎麼樣。」

「你真的不喜歡他了?」

「說完全不喜歡當然不可能。」童又靖若無其事笑了下,「這麼多年的感情,哪可能這麼快消失乾淨?可是喜歡他已經讓我感受不到愉快,相反很難受,比起剩下的這一點感情,我更想自己開心。我是很要強的人,我絕不會委屈自己。」

虞星理解她的想法。

童又靖自己總結:「我和沈時遇的性格,可能就是比較適合做朋友吧。」

點了下頭,不好再戳傷疤,虞星再次另起話題。

童又靖也很配合地,同她聊起晚上吃什麼。

有的時候,錯過一瞬,可能就會錯過很多很多。

「把握」兩個字看著簡單,實則重若千斤,它看起來有多容易,做起來就有多難。

……

休息日,回家路上,盛亦忽然神經兮兮發來消息。

虞星坐車無聊,於是和他有一句沒一句聊著打發時間。

盛亦:【有人污衊我。】

里特絲達:【誰?】

盛亦:【蔣之衍。】

里特絲達:【?】

里特絲達:【他污衊你什麼?】

盛亦:【他說我隔三差五一有空就纏著你。】

里特絲達:【……】

回過去一串省略號,虞星自覺沒把心裡那句「難道不對嗎」發給他,算是很給面子。

這哪是污衊,分明是陳述事實。

剛這麼想,下一秒就見盛亦發來一句——

【我哪有隔三差五,明明每天都纏著你。】

虞星:……

這個人現在怎麼總是屁話一堆??

這麼噁心都說得出口,她服了,五體投地的服了。

冷酷地打下一句「你吃點葯吧」,展現完決絕的虞星不帶一絲留戀,收起手機。

沒多久到家附近,下車。

沿著熟悉的路走,一邊步行,覺得有些無聊,沒忍住,又把手機套出來。

盛亦果然又發來一堆屁話。

虞星正要點開看,走著走著,忽然覺得不對勁。

她停住,回頭看。

路邊行人、車輛,一切如常。

說不上來,但是……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盯著她。

虞星皺起眉,因這莫名的第六感生出不適。

但願是她想多了。

顧不上再回盛亦,她加快速度,疾步往家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