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警惕地看著他:「你去第一基地幹什麼?」
「你覺得我去幹什麼?」嚴亦誠毫不收斂自己的惡意, 沖他露出個挑釁的笑容,「去報仇啊。」
「陸美馨背後捅了我一刀,我當然得狠狠還回去。」
他嘆了口氣, 「可惜時間不巧, 你們來的時候正好是我報仇的好機會, 全都撞在一塊了。」
「否則,我也想留在這裡看這場好戲。」
「好戲?」霍言眯起眼,表情一言難盡,「你不會想看方級當小狗吧?」
嚴亦誠:「……」
「你性格也太惡劣了。」霍言對他指指點點, 「方級對你也算不錯吧……」
「他對我怎麼是『不錯』?」嚴亦誠挑眉, 「是『非常好』。」
「你也知道啊?」霍言倒吸一口涼氣,「那你讓他當小狗,那麼羞辱他?總不能這是你的個人興趣吧?」
「胡說八道!」嚴亦誠有些氣急敗壞, 「誰讓他當小狗了!那是你們自己挑的角色!我還給他改了呢,這整個小鎮, 誰還有第二次機會改的?」
霍言眼珠轉了轉:「哦——」
「怪不得那些人突然說不要小狗,要哥哥了, 是你改的哥哥?」
「那當然。」嚴亦誠嗤笑一聲, 「我要羞辱也只會折騰你的江策, 怎麼可能故意羞辱阿級。」
「哎呀。」霍言搓了搓手, 有些扭捏, 「什麼『我的江策』, 你怎麼也來這套,嘿嘿……」
嚴亦誠:「……」
他無言看著對方,直接轉身, 「那我走了。」
「等等!」霍言趕緊叫住他,「我看起來有那麼傻嗎?這都會被你騙到?」
他眯起眼指他, 「你小子,故意把他們困在這裡,是怕我們給陸美馨通風報信吧!」
嚴亦誠挑了挑眉,也沒否認:「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這不是你們來得巧?要不是正好現在第一基地守備虛弱,你們也正好來這,兩件事我都能慢慢籌備。」
「現在好了,湊在一起,我也只能……」
「我管你呢。」霍言抬起手指,周圍的砂礫蠢蠢欲動就要發動攻擊,「你不準走,把他們的心理暗示都解了!」
「你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我。」嚴亦誠翹了翹嘴角,「反正人類的大腦脆弱又複雜,我也是研究了好久,才能在讓他們能夠復原,又不會變成傻子的範圍內,隨意操縱他們的想法。」
「你殺了我,我留下的影響也不會消失,你只能手動恢複……」
他饒有興緻地看著霍言,「這樣也不錯。」
「你要是一不小心親手把江策變成個傻子,到時候發瘋,會不會讓整個世界給你陪葬?」
「你才變傻子!」霍言瞪他,「我們還有邱醫生呢,到時候肯定能把他們治好!」
「呵,看不起誰呢?」嚴亦誠翻了個白眼,「之前是我根本就沒想為難他們,那種三腳貓的心理治療才能起作用,這回你試試。」
他冷笑一聲,「就看你舍不捨得拿他們的命試了。」
霍言一瞬間慌了神,但很快鎮定下來,他好歹也跟著六水、學姐他們混了那麼久,腦子就算沒長出來,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至少知道,談判的時候,先慌的先吃虧。
他清了清嗓子:「你難得就捨得用方級的命來解氣嗎?」
嚴亦誠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一聲:「可以啊,看來那些異種不僅僅是讓你的力量成長,你多少也有點腦子了?」
「那這下怎麼辦,我們互相捏著對方的軟肋,不如……」
他抬手戳了戳氣勢洶洶的砂礫,笑了一聲,「暫時合作?」
霍言抽了抽嘴角:「不太想。」
「你讓我去找陸美馨的麻煩,不通風報信。」嚴亦誠挑了下眉,「我就告訴你讓他們原封不動醒來的辦法,而且……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就當是一次心理治療,這可不是你們那兒的三腳貓的心理治療。」
霍言想了想,搖搖頭。
嚴亦誠嘆了口氣:「那再加一碼。」
「我只找陸美馨一個人的麻煩,第一基地的其他人,我不動他們。」
霍言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你……就非找她的麻煩不可?」
「那當然。」嚴亦誠咬牙切齒,「我本來也打算找個機會殺掉她,但沒想到她比我還狠,借力打力,先下手為強。」
「你也說了,我性格惡劣,睚眥必報,我不可能放過她。」
他冷哼一聲,「你也不用同情她,她當年是東區安插進中央區的眼線,為了擺脫被操控的命運,殺了自己的上線,成了斷了線的風箏,就只能拚命在中央區紮根往上爬。」
「我當初假借河洛的名義和她聯手,她也只是假裝信了,反而利用我坐到了現在臨時執行長的位置……哦不對,她已經是正式的執行長了。」
嚴亦誠嘆了口氣,「那個姓謝的蠢貨,也算是你座下鷹犬,當初派去殺他的人也是陸美馨派的,那差點要了他命的一槍,也是她放的。」
「她打了你的狗,你總也得給她點顏色瞧瞧。」
「你都說你當初跟她合謀了。」霍言不為所動,「那欺負老謝也有你的一份力,要教訓也得跟你一起教訓啊。」
嚴亦誠:「……」
「不過,讓你們兩個壞蛋,自己打自己,好像也不壞。」霍言摸了摸下巴,瞥了嚴亦誠一眼。
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霍言使用了能力,查看著他的未來可能性。
嚴亦誠眯起眼,不太樂意:「我討厭你這傢伙作弊的能力,能看見別人的未來走向,實在是非常無聊。」
「你的能力難道不作弊嗎?」霍言眨了下眼,「我們幾個誰也別說誰,都是母巢想要製造的極致的力量,都作弊。」
他有點猶豫,「你真的要去?」
「嗯。」嚴亦誠應了一聲,「這座小鎮里的人,都是我在路上遇到的,那麼多人,明明只要各司其職就能讓一座小鎮運轉,但他們卻只會倉皇逃命,互相爭奪。」
「我就費了點功夫,讓他們組成一個個家庭,當然了,第一次當家人總是要互相磨合,我也給他們互換的機會。」
「想讓他們從新身份里解脫出來,也很簡單,只要給他們製造巨大的感情衝擊,喜悅、憎恨、恐懼,都可以。」
「比如……」他露出壞心眼的笑,「你在江策面前殺了他的女兒,他一下子就會清醒了。」
霍言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謝謝你的餿主意。」
嚴亦誠笑著拍了拍手:「我知道你還想要我身上的異種,要給你也不是不行,不過得等我報完仇。」
「搞定陸美馨對你們來說,也算大功一件吧?到時候我戴罪立功,也好去見方家人……」
「你說謊。」霍言盯著他,「你根本就不想再見他們了,否則方級就在這裡,你也不會故意躲在他見不到的地方。」
「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只是提醒你。我已經看見了,兩條路,在你眼前。」
「留下來,解開他們的精神操控,跟我們走,老實交出異種,面對你自己做過的一切,面對方家,你還能活。」
嚴亦誠笑了一聲。
「還有一條路。」霍言盯著他的表情,「你去找陸美馨報仇,然後你會死。」
嚴亦誠挑眉:「第二條。」
霍言嘆了口氣:「我不是在威脅你,我真的看見你……」
「我知道。」嚴亦誠漫不經心,「那你看見,我報仇成功了嗎?」
霍言如實回答:「有很大概率成功。」
「你就問這個?」
「我只想知道這個。」嚴亦誠嘆了口氣,像是雞同鴨講得有些無奈,「小傻子,你真的是個異類,居然覺得我們會怕死。」
「除了你以外,我們這個種族,還有誰會畏懼犧牲和流血?」
霍言眨了下眼:「辟穀?」
嚴亦誠擰起眉頭:「誰?」
「002,我們給起的名字。」霍言想了想,「不過現在多半已經有新道號,叫什麼居士了,應該不會叫辟穀居士。」
嚴亦誠:「……那他就是大傻子,你就是二傻子。」
「你倆正好能一夥,但我不行,我沒辦法這麼窩囊地活著。」
「就算你和薇妮都不怕死,那我們人數也就二對二了。」霍言理直氣壯地說,「我也不算稀奇,一半一半。」
「哦,你還不知道法涅斯跟我們也不是同族。」
「聽起來有點意思,但我不關心。」嚴亦誠擺了擺手,「我現在滿心只想反捅陸美馨一刀。」
「哪怕死也想咬她一塊肉下來。」
他看著霍言不理解的眼神,嘆了口氣,「你猜,我當時為什麼要殺孤兒院里那個煩人的小孩。」
霍言勉為其難回答:「為了頂替一個身份?」
「那是湊巧,我編得像我神機妙算一樣,你還真信了。」嚴亦誠哈哈大笑,他沉下臉,「因為他搶我的東西。」
「一個破布娃娃,別人給我的,我的東西,他搶了,我就殺了他。」
「哪怕知道如果暴露了,我肯定會引起人類的注意,但我還是殺了他,因為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像是撕下了偽裝的人皮,露出兇狠的獸性,直勾勾看著霍言。
霍言被他不加掩飾的惡意糊了一臉,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嚴亦誠盯著霍言,哼笑一聲:「好傻一張臉。」
「我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跟我不是同路人。」
「就像我見陸美馨第一眼,就知道我們才是同路人。」
「對我們而言,恨比愛可靠。你愛的人不一定會讓你高興,但殺了你恨的人,一定會很開心。」
「你已經選了自己的路,我也選好了我的路。」
霍言嘆了口氣:「明明只要現在回頭,你還能有機會彌補,跟他們一起生活?」
嚴亦誠笑起來:「陸美馨都說了,我是天生壞種,怎麼可能變成你完美大結局裡的背景板?」
「我會自己選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