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笑笑站在三號基地邊緣, 回頭正好目睹了地下機庫被分解後重組分隔,最後恢複原樣的盛況。
一瞬間她懷疑魔女薇妮是不是打入三號基地內部了。
但啟風和世界樹的傢伙一直有聯繫,他甚至提前知道了不少聯盟都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二隊的謝戰勛遇襲, 一怒之下帶著整隊人叛變加入世界樹。
再比如, 他們和世界樹聯手, 殺死了一位真正的S級魔女薇妮。
魔女薇妮已經死了,那為什麼類似的異能還會出現在這裡?
徐笑笑念頭飛轉,不可能是碰巧出現了類似的異能,如果誰都能擁有這樣強大的異能, S級災禍就像個玩笑。
「怎麼回事?」她下意識看向過來幫忙的周尋。
周尋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飛快從防護牆上跳下去就跑,招呼他們一聲:「後面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在這兒是不受影響的,裡面的人正在覺醒後的高燒期, 你們注意著點!」
他們是聯盟的人,霍言特意選擇了所有人都覺醒成功的未來, 但還是擔心萬一。
「覺醒?」徐笑笑下意識使用能力想要留住周尋,但沒出殺招。
周尋不知道是最近經歷了不少戰鬥學聰明了, 還是提前知道了什麼, 他像個滑不留手的泥鰍, 一貓腰呲溜一下滑了出去, 還回頭沖她笑:「讓你們隊長看開點啊!」
「什麼?」徐笑笑沒明白他的意思。
但周尋跑得飛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鑽進了基地, 再一眨眼,直升機起飛,這群來時匆匆去時也匆匆的傢伙動作迅速地撤離了三號基地。
徐笑笑:「……」
這種幹完壞事落荒而逃的既視感, 哪怕她知道這些傢伙不是壞人,也很難不多想。
她深吸一口氣, 安排一部分人留守防護牆,自己帶了一部分人,飛快朝著地下機庫入口靠近。
裡面的檢修人員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啟風一副大腦也重組了的模樣蹲在原地微張著嘴發獃。
徐笑笑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保密等級了,直接闖進去,檢查了下躺在地上的那幾個,確認沒有重傷,這才用力拍了啟風一掌:「隊長呢?」
「啊?」啟風猛地抬起頭,「啊對啊!隊長!」
他嗖地一下躥進坑底,在下面叫起來,「來搭把手!」
「發生什麼了?」徐笑笑忍不住問,「周尋跑之前讓隊長看開點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啟風把江策拉上來,齜牙咧嘴地鬆了手,才剛剛抬這麼一下,他手掌都快要燙傷了,「反正我看隊長是快燒開了。」
徐笑笑:「……先出去再說。」
三號基地外的異變生物也已經退去,徐笑笑注意到他們撈進來的那個司機還縮在牆角附近。
她安排好其他人,才走向他:「你沒受傷吧?如果沒其他地方去,就先在這裡待一陣。」
司機卻沒想像中的欣喜若狂,他居然擺了擺手打算離開:「不用不用,謝謝你啊,我還得回去找老闆。」
「老闆?」徐笑笑愣了一下。
「啊。」司機憨厚笑了笑,指了個方向,「我們是方舟之核集團的,我們老闆人好,大夥都在集團大樓里住著,都還挺安全的。」
「他說等你們基地建好,就帶我們一起住進來,所以聽說你們缺什麼建築材料,才讓我們來問問,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徐笑笑表情有一絲古怪,但她還是感謝了對方,順便問:「你們老闆是誰?」
「哈哈,就是大老闆的兒子方級嘛。」司機擺了擺手,「我看他很有老闆年輕時候的架勢,估計是要繼承家業的了。」
……
一天後,可樂工廠。
霍言坐在工廠牆上晃腿,加百列一副能站著就絕不坐著的架勢蹭到他旁邊,下巴搭在牆上,歪過頭來看他。
霍言側目看了看它,伸手摸了摸它濕漉漉的鼻子。
牆邊,還有隻搖著尾巴,想要跳上去找他玩的金毛大黃。
他身後不遠處,歸雲子一臉擔心地蹲著,小聲嘀咕:「沒事吧他?」
周尋就在他身邊,一臉擔憂:「應該沒事吧?是不是變小鳥了才老想找高的地方蹲著?」
歸雲子琢磨著:「那要不給他找棵樹回來?」
兩人正小心翼翼商量著,不敢隨意接近這位半失戀中的可憐人,一位身強體健的嬸子越過兩人,捏著塊餅,一點也看不懂氣氛地招呼一聲:「小霍,蹲恁高幹啥呢?」
「剛炒了雞蛋醬,你嘗嘗鹹淡!」
鹹淡是誰都能嘗的,不過就是霍言格外討長輩的喜歡,所以嘗一口這個光榮的任務每次都落到了他肩膀上。
霍言回過頭,從牆壁上跳下來,乖乖接過餅啃了一口:「好吃。」
「是吧!」於嬸面露得意,隨即又有些惋惜,「可惜走得急,沒帶上家裡那幾隻老母雞,不然有它們下蛋,隔三差五就能做次雞蛋醬。」
霍言神色微動。
於嬸是前幾天才被他們救回來的,她住的地方離這兒並不遠,當時正在被一群異化螞蟻追逐,被歸雲子順手撈了回來。
她做飯手藝很好,正好能加入廚房小組,大大豐富了基地的菜色。
「要不然我去找找那兩隻母雞吧?」霍言提議,正好他現在也想找點事做。
——他也想直接三天解決001、002、004,可惜現在一個也找不到。
異種之母行蹤不明。
生命多半就是他在地底看見的那個,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拾荒者、流浪漢,就連聯盟都沒記錄在冊,完全是社會邊緣人物。
還有智慧,他完全沒有露面,都背地裡做了不少事,以至於霍言現在看每個聰明人都像他。
當然,是世界樹之外的。
做不了大事,幫忙做點小事也是好的。找不了S級災禍,找找老母雞也是好的。
於嬸笑著拍他:「傻孩子,那麼危險呢!」
歸雲子和周尋就見霍言吃了餅,和於嬸說了兩句,就帶著金毛大黃,直接翻牆從工廠離開了。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跟上去,大呼小叫起來:「霍言!你幹嘛去!」
「找於嬸家的雞。」霍言回頭應了一聲,「不用跟我。」
他說著,一扭頭走過拐角,就被一個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霍言表情獃滯,一瞬間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睜眼,一身黑色作戰服,臉色也相當黑沉的江策依然站在他面前。
他張了張嘴,下意識扭頭拔腿就跑,但他還沒邁出第一步,就一陣天旋地轉,被人攔腰扛在了肩上。
「汪汪!」
金毛還在一蹦一跳地搖著尾巴。
霍言一臉驚恐,大叫起來:「周尋!歸雲子!救命啊!江策來了——」
「什麼!」
「放下我兒!」
兩人追了過來,但還是慢了一步,江策已經把霍言塞進了車裡,威脅般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霍言最後的哀嚎:「軍師救我——」
也被車門關在了裡頭。
歸雲子:「……你們不是說他們倆最近要分居嗎?」
周尋目光獃滯:「照理說是這樣的,他怎麼找過來了啊!」
歸雲子含恨一拍大腿:「一個地方呆太久了,該早點換基地的!」
周尋迅速扭頭往工廠里跑:「我看看六水從高燒期恢複沒有,霍言一個人這還能說的了謊嗎!」
……
此刻,一隊車上。
霍言懷裡抱著小金毛,欲哭無淚地在座位上縮成一團,儘可能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策就坐在他身側,臉色黑沉:「誰把狗一起抱上來的?」
邊上的隊員一臉尷尬:「它自己躥上來的……」
可積極了,趕都趕不下去。
江策盯著霍言:「你把狗鬆開。」
霍言閉著眼飛快搖頭。
他現在都不敢睜眼,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六水也沒教他之後怎麼演啊!
江策也沒勉強,示意兩名隊員離開,其中一人抬手製作了一面透明玻璃,把他們倆和其他人隔開。
江策抬手敲了敲玻璃:「隔著這個,他們聽不見也看不見。」
他用力捏了捏手掌,「禍言現在不在?」
他原本還擔心霍言和禍言做了交易,徹底被對方取代,見了面才鬆了口氣。
至少現在,霍言還在他面前。
霍言小心翼翼開口:「霍言……在這呀?」
江策掃了他一眼:「我說危險的那個。」
霍言心下定了定,他還相信禍言的存在!
他試著回答,就是底氣不足:「他……今天休息?」
江策冷笑一聲:「你還知道心虛。」
「答應我的事做到了哪條?」
霍言縮了縮脖子,緊緊抱住金毛,下意識回答:「每天想你。」
江策:「……」
這個氣忽然就很難生得下去。
霍言偷瞄了眼車外,小聲問:「江策,要去哪啊?世界樹於嬸還等我給她抓雞呢……」
「不去世界樹了。」江策表情冷淡,「我讓他們照看你,是防止聯盟傷害你,也是避免你變成災禍。」
「現在沒必要了,我會自己看著你。」
霍言終於忍不住看他。
江策緊抿著唇,眉頭緊鎖,即使掛著兇巴巴的表情,也難以掩飾眼裡的疲憊和憔悴。
——從時間來看,他應該是剛剛從二次覺醒中恢複,就立刻趕來了。
霍言輕輕眨了下眼,小聲抱怨:「怎麼身體虛弱還那麼凶啊。」
他又好像有點高興,擔憂和欣喜交雜,是酸甜複雜的情緒。
江策側過臉來看他。
霍言目光閃了閃,但沒移開視線。
江策忽然湊近了一點,霍言縮了縮,小聲說:「江策,你壓到我的尾羽了。」
江策抬了下手,垂下眼看他黑色長髮一樣的尾羽,它提醒著某些事,某些他無能為力的事。
他輕輕捻了捻尾羽的尖端,霍言覺得癢,但沒吭聲。
江策虛虛順著尾羽往上,尖端的羽毛稍硬,但頸部的根部卻長著細小短軟的絨羽,摸起來相當柔軟。
他指腹擦過他的髮根,也順著摸到尾羽根部,霍言一點點紅了臉:「江……」
他沒說完,江策按著他的腦袋靠近,給了他一個比之前更長更久的親吻。
他抵著霍言的額頭,低聲說:「我很擔心你,霍言。」
霍言低下頭,默默鬆開了小金毛。
「唔?」大黃歪了歪頭。
霍言一點點靠進江策懷裡,小聲回答:「我也很擔心你。」
江策揉了揉他的腦袋,忍不住問:「尾羽是……」
霍言下意識回答:「鳥類屁股上……」
他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坐起來指著腦袋澄清,「這是腦袋不是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