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衣冠冢
「嬤嬤，我回來了！」
當林賽返回教堂的時候。
紅月獨自坐在禮拜堂的木頭長椅上，和林賽曾經每天都能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
只在聽到自己教子的聲音之後。
紅月才轉過身子，朝林賽微微點頭：
「回來了？」
修女神色平和淡然，看到這寧靜的眼神，林賽立刻感覺心中沉穩了不少。
他隨即走上前去，和紅月聊了聊這兩天的生活。
日常的談話結束以後，才說出自己今天回來的原因：
「嬤嬤，遠獵隊伍的事情我當時也在場。」
「那兩位逝去的獵人，最近應該就要舉行葬禮了吧？」
紅月微微點頭：
「安瑞昨天晚上派人來過。」
「他們的遺體無法尋回，只能做衣冠冢進行下葬。」
「……」
意料之中的情形。
林賽微微閉眼，嘆了口氣。
在魔獸群中遇難，而且對方還是凶性大發，飢腸轆轆的狀態，人類又怎麼可能留下屍體？
調整一番心情，林賽這次繼續開口：
「下葬的儀式需要做什麼改變嗎？」
林賽之前在教堂工作，還沒處理過這種衣冠冢的下葬形式，故有此一問。
紅月則語氣平緩地解釋道：
「只有禱詞會變，衣物代替屍體，其他一切照常。」
普通的下葬流程，林賽已經相當熟悉。
他確認沒有其他需要更改的事項，便打算做些前期的準備工作。
但此時此刻，紅月的身影倒映在瞳孔之中。
林賽難免想到了一件事。
鎮子上分庭抗禮的兩撥人，有沒有對紅月進行拉攏？
紅月是死亡學派第四階段的覺醒者，而這個學派在進階到第五階段的升格者之前，對活人基本上沒有什麼特殊能力，反倒對死者有著絕對的壓制力。
針對實力方面的考量。
鎮上的覺醒者應該不會對紅月做什麼出格的行為。
但問題就在於紅月的身份。
死亡學派在普通人中擁有很高的聲望，出於拉攏人心方面的考量，恐怕也難免要遭到騷擾。
想到這裡，林賽關心地問道：
「嬤嬤，最近鎮上的人一直在鬧矛盾，您這邊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林賽把話說得比較委婉。
紅月雖然平時不怎麼走出教堂，但這麼大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當下便點頭肯定道：
「我知道的，他們有人來過，但都被我拒絕了。」
林賽鬆了口氣，這才繼續詢問起紅月的態度：
「您對這件事的看法是什麼？」
紅月微微搖頭：
「死亡學派的工作比較特殊，不該對他人的想法做評價。」
對於其他人，紅月只用這一句回答便已足夠。
但眼前的林賽是她的教子。
思量數秒之後，紅月才以自己教母的身份，又多說了一句：
「林賽，我是死亡學派的一員，所以對會產生死亡的事情，更要慎重對待。」
「……」
「我明白了。」
林賽認真點了點頭。
和紅月的交談結束以後，他便開始著手準備葬禮必要的事物。
眼下獵人的屍體是運不回來了。
但該有的下葬儀式，可是一個都不會少。
這不只是形式上的宗教儀式，也是對已故之人的尊重，萬萬不可馬虎。
林賽天蒙蒙亮就趕到教堂。
等到他準備就緒，太陽也完全升起。
變得明亮起來的禮拜堂內，正陸續有其他鎮民前來。
村中木匠準備的棺材也被運送過來。
兩個杉木棺材就停在禮拜堂中央，雖然空空如也，但周圍的人看到這象徵死亡的棺槨，臉上還是情不自禁帶上了對死亡的敬畏。
隨即，逝去獵人的親人到來。
他們帶來逝者的衣物，放進棺槨，之後林賽在橡木牌上寫下兩位獵人生前的事迹，壓放在衣服上方，隨即又釘上七枚棺釘。
三年的教堂生活，讓林賽把一切做得妥當合規，禮儀周全。
紅月則主要負責禱告，和照顧前來教堂的鎮民。
沒過多久，禮拜堂內人越來越多。
葬禮開始之前，林賽本以為這次葬禮會相對簡單。
畢竟現在針對魔獸的反擊還未展開，鎮上不少人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
甚至普通鎮民。
也要考慮在這個缺少糧食的冬天，該如何儲備物資，儘可能安全地度過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
但結果就是，這場葬禮的規模還是不小。
參與追悼的人有三十個左右，甚至安瑞和索姆金，也走進禮拜堂內加入進來。
林賽的注意力自然落在這兩人身上。
只是比起昨天早上的劍拔弩張，現在安瑞臉上重新浮現出自信的微笑。
索姆金則眉頭緊皺，眼神低沉。
兩人彼此沒有說一句話。
不過葬禮也順利進行，沒有任何對死者不敬的事發生。
一直等到將衣冠冢在墓地立好，兩位獵人的親朋好友進行過哀悼，並紛紛離場之後。
整個葬禮過程都表現得非常老實的索姆金。
這才在林賽落單的情況下，走到他的身邊，老商人用凝重的聲音問道：
「林賽，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去了領主先生的莊園？」
這傢伙也知道針對魔獸的反擊計畫，並且明白過來這是個轉移矛盾的計畫了。
林賽聽出索姆金的試探，所以只是簡單回答道：
「我正在培養抗寒的農作物，昨天去那邊，安瑞叔叔說要派人幫我尋找一些農作物的野生親本。」
「……」
林賽的回答已經證明了他的態度。
索姆金看出林賽的意思，也知道隨著對魔獸反擊計畫的展開，他肯定會落入下風。
這位商人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
他微微點頭，便撤回到離去的人群之中，很快就沒了蹤影。
半天時間過去。
這場對兩位獵人的下葬儀式也算結束。
林賽本來還想給紅月說明自己想回教堂住兩天的打算。
但紅月用深沉的眼神注視著林賽，然後如此說道：
「不用擔心我。」
「林賽，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
紅月的話讓林賽心中一凜，啞口無言。
他最終還是接受了紅葉的勸導，準備返回木屋，一心一意撲在自己現在該努力的事情上。
而就在返回的路上。
林賽正好走到鎮子中央大探險家的雕像前時，他被阿蘭叫住了。
阿蘭臉上帶著十足的信任。
他毫不懷疑林賽會不會加入進來。
走上前後，只是臉上露出笑容，簡單通知了一下事情和時間：
「三天以後，安瑞達人準備組織隊伍，對那些發狂的魔獸發起反擊。」
「林賽，到時候記得把箭矢帶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