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樹枝
林賽聽著紅月的吩咐，走到後方的玻璃溫室。
這裡是芬恩的心血所在。
因為每三日要來木屋這邊學習，林賽也有不少時間耗費在了這裡。
可以這麼說。
整個鎮上，除了芬恩，他就是對這裡最熟悉的人。
現在則是唯一對這裡熟悉的人。
至於芬恩留給他的東西。
不用旁人指點，林賽一眼就認了出來。在靠近玻璃溫室里側的栽培土上，平放著一根兩天前，完全沒有在這裡出現過的褐色樹枝。
「芬恩老師……」
林賽走上前去，將樹枝拿在手裡。
他的手指才和粗糙的樹皮接觸，一股微弱、但如小溪潺潺般不斷的源質，就開始從樹枝流入身體。
這就是芬恩將自己的源質，全部灌注進去的產物。
它沒有什麼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畢竟事實就是，芬恩只是一名技藝升華了四次的植物學者，甚至沒能拿到五階段生命學者的稱號。
即便他傾盡全力，乃至讓死亡提前。
灌注了全部源質而得到的物品，也未能獲得傳說故事中那些神秘莫測的功能。
林賽將這根樹枝握在手中。
微弱的源質，在微小的、儘力地保護著他的健康。
這份力量或許只能抵禦冬季的流感，但芬恩留給林賽的最後祝福。其中的意義，卻讓他心中生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
林賽站立許久。
這時候，他聽到前廳的房門又被人推開，這才走過去查看情況。
是領主安瑞和安娜一同前來。
看到芬恩的屍體，安娜直接撲了上去，大聲痛哭起來。
安娜的成長過程中，芬恩也是如同爺爺一樣親近的長輩，此刻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安瑞則對著林賽微微頷首。
而後長嘆了一口氣，走到一旁和紅月坐到一起。
「芬恩……他走的時候如何？」
「還算安詳。」
「有什麼給我交代的嗎？」
「他說讓你多注意民生。最近幾年，隱蔽邊陲的天氣越來越冷，現在種的莊稼，以後可能就堅持不住了。」
「作為一個領主，我是不是很不合格？」
「遠征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你能堅持守護這裡，已經成果斐然。」
「謝謝，我知道了。」
「……」
鎮子中陸續有人收到消息，前來弔唁。
屋裡的人越來越多。
其中能看到鎮上的其他覺醒者，也能看到一臉難過的普通農民。年齡和學識以及他的工作，都讓芬恩在鎮上贏得了不錯的聲望。
等到人來得差不多了。
紅月從手邊拿出一張紙頁，交到了安瑞手中：
「這是芬恩的遺書，你可以當眾宣讀。」
安瑞微微點頭。
這位領主接過紙頁，來到眾人之前，聲音莊重而沉穩地開口道：
「諸位，這是芬恩留給大家最後的告別。」
安瑞開始宣讀遺書：
「我離開的時候沒有太多遺憾，因為我已經儘力探索了這個魅力無窮，充滿了各種神奇植物的世界。
鎮上的諸位一直給我溫暖和支持。
即便離去，我心中的感激也始終不變。
我也希望，我的離去，讓大家更加理解和熱愛我們的生活……」
在眾人的圍繞下，安瑞將植物學者的遺書誦讀出來。
這一幕很快結束。
其他普通鎮民完成弔唁，也各自離開。
但出乎意料的是，等到屋內只剩下覺醒者的時候，紅月又拿出了一張新的信紙。
她將這張信紙遞給了林賽：
「林賽，這是他留給伱的。」
林賽有些茫然地接過信紙，同樣當眾念出上面的內容：
「林賽，我親愛的孩子。
當你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遠離了這個世界，升騰到了我一直致力於研究的生命源頭。
我想我最後應該鼓勵你一句。
讓你繼續探索植物學，這個值得人去奮鬥的領域。
不過我也明白，你擁有自己想要奮鬥的目標，我也由衷地希望你能成功。
為此，我將我的藏書留給你。
我堅信他們在你的手中能得到更好的利用。
每一本書，每一張紙，都蘊藏著無盡的知識寶藏，你可以在這裡儘力挖掘。
我的植物溫室是我生活中的樂土，也是我知識和靈感的源泉。
我將它也留給你。
希望你能繼續在這裡工作學習，讓這些植物的生命得以延續，讓那些尚未解答的問題得以揭曉。這些植物，同樣是一份寶貴的財富。
至於家中的其他物品，我希望你能將它們交給鎮上的居民。
他們一直都對我的工作充滿了善意和尊敬。
現在死亡已至，我別無他法，僅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回饋他們。
再次祝願。
希望你保持對知識的熱愛，對自然的敬畏，對未知的好奇。
雖然不能繼續陪伴你。
但我相信在每一片樹葉，每一朵花瓣中，你都能找到我對植物的熱愛和對你的期盼
願你的未來之路充滿發現，願你的生命之旅充滿歡樂。
你永遠的植物學導師——芬恩。」
這封信是專門給林賽留下的。
讀完以後，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下來，雙手則緊緊抓著這張薄薄的信紙。
這時候，其他覺醒者向林賽點頭致敬。
但他現在卻注意不到這些。
洶湧澎湃的感情，如海嘯般在林賽的內心之中席捲而來，將他的情感攪得一片混亂。
這種激動的情緒引發了很多變化。
比如在屬性面板上。
沉寂了三年之久，始終沒有變化的意志源質，終於在情緒的大潮中悄悄改變。
一串新的文字代替了原本的敘述。
【意志源質進階】
【天之階梯——（陳述苦痛/喜悅）】
緊接著，源質的提升也引發了技藝的變化。
雖然融合【遊戲玩家】能力的是生命源質，但兩種力量同樣在林賽體內起到作用，他的技藝也隨之開始提升。
【遊戲玩家升級】
【萌新（階段1）→遊戲愛好者（階段2）】
【模塊插槽：1→2】
沉默許久的意志源質在此刻獲得提升，同時技藝升華，兩個模塊可以同時生效。
這種事情，放在幾日之前。
林賽一定會為此而感到歡欣鼓舞。
但此刻的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情，去關注自己屬性上的變化。
捏住薄薄的信紙，林賽一點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