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雪下的異樣
以狩獵到這隻白色狐狸為起點。
外出冬獵的一行，運氣似乎好了起來。
他們一路向東，又在一個絞索陷阱里撿到一隻兔子。
兩個小時過去以後，就連丹的追蹤也十分成功。在旅途到達最東邊的時候，她再度彎弓射箭。
又是一聲箭鳴。
幾分鐘後，丹從地上撿起那隻偷走她獵物的小偷。
這是一隻可愛的白色雪貂，大概是這份可愛打動了女獵人，所以它雖然還是加入了丹背後的行囊，卻保住了一條性命。
隨後三人轉頭，繼續向西進發。
下午三、四點左右，林賽三人的腳步才又一次停下。
這一次攔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被凍結的寬敞河面，它本該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橫亘在森林之間。但因為幾日前的大雪，卻給它溫柔地蓋上了一層柔軟的白色絨毯。
沿河兩岸，沉默的樹木也都銀裝素裹。
枝葉偶爾在冷風中顫動，發出沙沙的聲音，隨之落下的雪花，形成一片片小小的雪團，在冰面上飄過煙霧般的美麗軌跡。
「聽著，小子，咱們不從這邊過去。」
林賽還在注視眼前的美景時，丹已經開始繞路，同時做出講解：
「冬天你可能覺得河水凍上了，非常安全，就從上面跑過去。但其實有些地方還是相當脆弱，一個不小心就掉河裡。如果再倒霉一點，被封鎖在凍結的河水之下……相信我，咱們鎮上除了安瑞和他的學徒，其他人都很難逃出來。」
「而且你看河面上沒有樹木阻擋視線，你很容易就被一些危險的東西注意到。在森林中活動，隱藏自己的蹤跡也是非常重要的。」
在丹的耐心講解聲中，他們開始踏上返回鎮子的道路。
這裡距離鎮子本就不遠。
為了方便過河，一根被砍倒的粗壯原木橫在河面上，成為了人們通行的橋樑。
不過同樣是因為大雪之後的影響。
雖然原木表面被整平過。
但積雪覆蓋，以及部分雪花的融化和再度凍結，都讓整個獨木橋都變得光滑無比。
林賽毫不懷疑。
但凡平衡性差一點的人走上去，都絕對免不了滑倒！
「來！給我上來！」
然而不等林賽發表意見，丹就不由分說地將他和炬，一手一個提了起來。女獵人就好像一手拎著一個麻袋，踩著光滑的原木，腳步敏捷地走過了河面。
整個過程平穩無比。
彷彿凍住的樹榦在她腳下，真變成了一座平穩的橋樑。
在此期間，丹不忘對林賽進行推銷：
「瞧，我這雙大腿在這種地方都能走得平穩，即便扛著一頭野豬也不會出什麼問題，都是獵人技藝能給人帶來的好處哦！」
這下連他的孩子炬都不好意思了：
「媽媽！」
「哈哈哈！」丹哈哈大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幾步跨過木橋，將林賽和炬重新放下地面，就準備繼續往鎮子的方向走去。
結果才走出不到五十米。
女獵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她抬起右手，用手勢讓林賽和炬站在原地不要動彈，自己則向左邊摸了過去。
林賽注視著女獵人的背影。
她走到一棵樺樹旁邊，用腳踢開一捧積雪，隱約能看到地上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到此為止，丹停止了一切動作，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背影也似乎變得深沉起來。
林賽本想過去查看。
但他想起自己昨天絕對聽從命令的承諾，便壓住了好奇心，在原地耐心等待。
林賽身旁的炬小聲對他問道：
「媽媽這是怎麼了？」
「丹讓我們等著，那肯定有她的道理，先在這兒等吧。」
炬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女獵人才轉身朝他們招了招手。
「伱們兩個，過來吧。」
林賽這才帶著炬走過去。
在咯吱咯吱的踩雪聲中，他就看到在丹踢開的積雪下面，赫然是一個人的腦袋！
有人死在了林子里，而且被積雪掩埋了！
「死人？這……」
林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一次普普通通的狩獵教學，怎麼就在外頭遇到了一具人類的屍體？
丹則開始解釋：
「這傢伙叫雷茲。下雪的前一天晚上，從鎮子里跑了出去，還留下了一份煞有其事的告別書。」
冬天一個人跑到野外？
林賽實在不明白這種舉措的道理，只能把原因歸結於這個世界的特色：
「難道他也是覺醒者？」
「因為家裡吃的東西或者木材不夠，所以出來尋找？」
丹搖了搖頭：
「他就是個普通人。」
這下林賽就更加理解不了了。
「那他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
「因為他想家了。」這時候，丹緩緩扭頭，看向被森林遮蓋住的遙遠東方，「總有人無法忍受孤獨的煎熬，覺得自己一個普通人不會吸引魔獸的注意，想嘗試越過黑山，返回故鄉。」
「結果呢？」
「他連一場普通的冬夜都熬不過去，就死在這鬼地方了。」
「……」
林賽沉默下去，啞口無言。
這幾日在鎮子上的經歷，他已經知道邊陲小鎮有不少人想要回家。
十年時間醞釀出的思鄉之情不容小覷。
但林賽心中，卻不覺得這人的死法冒失可笑。
因為在他的計畫里，也和地上這個死人一樣，擁有突破黑山，離開遙遠邊陲的雄心壯志！
也就在這時，林賽注意到了一個盲點：
「等等，丹！」
「但這裡離鎮子這麼近，他沒理由凍死在這種地方啊？」
女獵人被林賽一提醒，也意識到自己的束縛。
她連忙蹲下，將更多的積雪從屍體上掃開。
結果完全暴露出來的屍體腹部，赫然是幾個顯眼的貫穿傷，其中還混雜著沒有解凍的冰渣子。
丹馬上認出了造成這種傷口的罪魁禍首，一旁的林賽也反應過來，他們幾乎同時說道：
「冰錐！魔獸的法術！」
女獵人二話不說，激活自己的技藝。
她蹲在屍體前，手指在傷口處輕輕拂過，一雙銳利的眸子在周圍如箭矢般掃過。
「他是在森林深處受到魔獸的襲擊，但僥倖沒有立刻死去，一路從獨木橋上跑回來，最後倒在這裡，被積雪掩埋。」
丹將自己觀察的結果說出來，同時伸手整理著屍體的儀容。
她本想繼續說些什麼，但動作又一次僵住。
「嗯？」
女獵人瞬間站起，視線看向他們剛剛渡過的冰河對面。
「有使用源質的氣息！」
丹立刻將木弓從背後取下，右手將一根箭矢握住搭好，隨時準備射擊。
但等了幾秒，冰河對面毫無動靜。
危險的信號、距離村子不遠的屍體、屬於魔獸的源質氣息……
這三個因素匯聚在一起，女獵人不可能視而不見。
所以她立刻開始行動，向著來時的獨木橋走了過去，同時對身後的林賽大聲吩咐道：
「林賽，你帶著炬在這看著這具屍體！」
「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過河。」
「一旦有什麼問題，就馬上往鎮子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