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660.神聖的傳統由此而定
豺狼人們雖然粗魯而且大部分都是丈育，但它們的戰爭經驗在整個大陸上都是排的上號的。
畢竟從第一次黑災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百五十年，這幾百年里豺狼人不是在和整個大陸干架就是在和敵對氏族干架，稱它們一句「戰爭種族」毫不為過。
可以說如果戰鬥也是一種天賦，那麼豺狼人就屬於把這種天賦點滿的存在，搭配它們本就誇張的身體素質，讓這些傢伙在大陸數百年的聯手絞殺中依然能在黑暗山脈里過自己的鬧騰小日子。
那些來自先祖的戰爭經驗通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被後代們繼承，又在連續四次黑災這樣的大陸級戰爭中將這些經驗融會貫通併產生新的分支，戰爭傳承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哪怕一群豺狼人被空投到一個無人荒島上，它們能製造的第一樣東西也永遠都是用於戰爭的堡壘和武器。
就比如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高地陣地。
在特蘭西亞的萌新們使用爆裂無比的大自爆戰術硬生生啃掉了第一重防線並且幹掉了前來接替指揮的督軍之後，在他們眼前的也並非一馬平川可以平推過去的混亂營地。
相反，在第一重防線被幹掉之後，內部陣地的豺狼人不但沒有慌亂，反而開始在各個小督軍的指揮下展開了迎敵陣型。
尤其是在弗雷澤上校指揮著大概三分之二的炮兵將四十門野戰炮推到了合適的陣地，開始向豺狼人營地投射火力，準備復刻剛才與特蘭西亞人的配合衝鋒時，營地中的劈爪大督軍立刻察覺到了危險性。
它下達了一個瘋狂的命令，要求第二重陣地的豺狼人頂著金雀花炮兵的精準投射向敵人發起衝鋒。
這和特蘭西亞在炮火掩護下突進可不是一個概念，這基本等同於要豺狼人從能保護自己的掩體之後跳出來，直面那些炙熱的毀滅炮彈。
然而這個真正的送死命令很快就得到了執行。
因為二重陣地的豺狼人小督軍很快就發現了這支入侵軍隊最大的問題，他們的火力嚴重不足！
四十門野戰炮分散開，連覆蓋豺狼人陣地三分之一的區域都做不到，第一重陣地被攻下只是因為那裡的士兵被唬住了，如果被嚇傻的它們當時能鼓起勇氣衝出陣地和特蘭西亞人近戰的話，很輕易的就能發現這個問題。
那些野戰炮只是用來嚇唬人的，指望它們能幹碎豺狼人的大軍那才是痴人說夢。
豺狼人可不是那種被炮擊就會崩潰的垃圾軍隊，人家膽子大著呢。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秦爺的計畫中從來都沒有靠火炮干碎敵人的幻想，如果跟著他們來到這裡的是擁有「優勢火力傳統」的黃銅矮人的炮兵那麼或許還有點希望。
但遺憾的是那些看著威猛的黃銅矮人都是一群他娘的窩裡橫的膽小鬼！
為了維持行進速度，弗雷澤上校也沒辦法帶真正的重炮過來，因此當第二重陣地的豺狼人精銳們開始頂著炮兵轟擊發動衝鋒時，玩家們勢如破竹的攻勢很快就被遏制在了一重和二重陣地之間。
這個建立在高地上的先鋒軍營一共就三重防線，如果玩家們能攻下第二道防線那麼他們就贏定了，但反過來，如果豺狼人守住了第二重防線，那麼玩家們就必須立刻撤退。
他們的數量嚴重不足，一旦從突襲戰轉化為正面攻堅，那麼就萬事皆休。
在看到破陣者們被阻攔住之後，提著鏈鋸劍的老秦幾乎是當機立斷的下達了命令：
「讓破陣者們收縮戰圈，調400人上去！給我炸開豺狼人的陣線！」
被玩家戲稱為「老軍閥」的秦爺指著前方的混戰戰場，對副官清朝老兵喊到：
「讓馬克西姆將軍和他的士兵們做好準備，一旦陣線打開就往裡沖！他們必須衝進第三陣地斬殺敵人的指揮官，玩家們會留在這裡給他們爭取時間。
我們人太少了，根本耗不起！
只有擊潰豺狼人的士氣讓它們崩潰，我們才有可能贏！」
清朝老兵欲言又止。
他很想告訴秦爺，你只是個少校，而對方是個將軍，你沒有指揮人家的權力，但看到老秦此時猙獰的臉，副官立刻就跑去傳達消息。
好在馬克西姆也是個實用主義者，他能帶人來到這裡就說明他也在渴望一場勝利。
更何況今夜的戰爭對於馬克西姆來說，還有另一重含義。
「請轉告秦少校，我和我的戰士們一定不會辜負勇士們爭取的機會與時間，哪怕付出一切，我們也必將斬殺敵酋！」
怪物將軍向玩家做出了保證，在他的人民軍將士們做最後整理的時候，馬克西姆後退幾步，對正在取出特質箭矢放入箭囊中的萊恩尼婭女士說：
「一會你跟著我去擊殺劈爪督軍，伱得親手拿到它的腦袋，還得親手毀掉這片陣地上的將旗。」
「得了吧，馬克，我知道我要做什麼。」
萊恩尼婭女士還是不太適應這種「功勞送上門」的情況，但今夜確實不同，眼前的戰局之焦灼讓她完全可以理解特蘭西亞的異邦人是冒著全軍覆沒的風險在推進這場戰略潦草但執行堅決的戰鬥。
她並不是躺在功勞簿上鍍金來的。
她要承擔的使命也並不輕鬆。
不過在這個時候，這位強勢的弓騎士還不忘譏諷一下自己弱氣的「緋聞男友」，她低聲說：
「你一個黑鐵精銳護送我一個白銀弓手的時候，麻煩你能不能不要露出這種你才是主導的糟糕氣勢？你知道，很多時候都是我保護你的。」
「今晚不一樣。」
馬克西姆沒有如以往那般沉默，他警告道：
「今晚是一場突襲！這是一場不該被執行的軍事冒險，我能理解勇士們是為了利益到達這裡的，但他們的戰略一旦成功，能給戰局帶來顛覆性的改變。
我們都是這個計畫的一環。
而且我們承擔著計畫中最重要也最危險的部分，你一定要做好準備。我不否認這裡有我的私心，但正因此，我不能將一場失敗帶給我的主人，那會讓我在註定偉大且崛起的血鷲氏族中無地自容。」
「你剛說要做好什麼準備？」
萊恩尼婭將一把精靈戰刀插在腰間，撥了撥頭髮問了句，馬克西姆看了她一眼，幫她帶好血盟氏族的戰盔，低聲說：
「戰死於此的準備！我提前聲明，在親手握住勝利之前，我不會退卻一步！這是我曾對墨菲大人立下的忠誠之誓，時候履行它了。如果你死了，我會用一生銘記你。
如果我死了，也希望你能做同樣的事。」
弓騎兵一時間默然，她知道這種糟糕的情話就是馬克西姆能說出的極限了。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做最後突擊準備的士兵們。
這些被馬克西姆帶出來的人民軍精銳沒有逃兵也沒有喧囂或吵鬧，他們正在沉默的整理著自己的裝備，每個人腰帶上都有一個半身人製作的小型注射器。
萊恩尼婭知道那裡面裝著稀釋過的源血，在這些士兵們感覺到死亡將至時，他們會毫無猶豫的使用它，將自己從人類轉化為血鷲氏族的成員。
在以人類的身份戰死之後，用吸血鬼的力量再次為自己的故鄉和領主奉獻第二次忠誠。
源血轉化血族的速度非常快，但缺乏血契的強制約束會製造出在其他氏族看來非常「危險」的自由血族，這種古老而昂貴的傳統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哪個氏族會使用了。
然而，墨菲卻在黑災中重拾了已經快被遺忘的傳統。
那個獨特的吸血鬼領主討厭初擁，他用這種方式要在這場戰爭中為血鷲氏族塑造一個新的更高貴的，更讓敵人顫慄的傳統。
新血鷲的每一個成員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士兵，這足以保證新血鷲氏族擁有七大氏族從未有過的堅定、目標與勇氣，墨菲為自己的氏族設立的未來，甚至比現在的血盟氏族更強大也更激進！
真的很難想像墨菲要用這樣一支吸血鬼軍團去做什麼？
萊恩尼婭敏銳的感覺到，或許這一次黑災中即將改變的不只是大陸的局勢，吸血鬼氏族維持了千年的古老傳統和平衡也將隨之一起改變。
「他們衝鋒了！」
馬克西姆從副官手中接過自己的禿鷲戰盔扣在頭上，他指向前方，萊恩尼婭回頭便看到了數百名背著爆炸物的萌新們在炮火的掩護下嚎叫著沖向前方始終無法打開缺口的混戰陣地。
她看到了那些連劍都握不好的新兵飲下毒素，隨後無視一切危險，合身撞入那瘋狂狗頭人中拋擲爆炸物和燃燒瓶的身影。
她也看到了在他們的生命被終結前往往會激活那個「最後一搏」契咒，將自己的生命化作一道耀眼的煙火為身後的同胞炸開向前的道路。
萊恩尼婭知道那個契咒，那是邪術師的手段，在整個大陸上沒人會用那瘋狂的玩意，但那種惡毒的力量卻也已經被特蘭西亞人掌握並用於對抗他們的敵人。
他們是否真的無所畏懼，弓騎兵無法確認。
但最少在這片戰場上，這些被稱為「萌新」的傢伙絕對是最勇敢的那群人，就連馬克西姆麾下的士兵們也會以尊敬甚至是嚮往的眼神看著那些勇敢者高歌著踏入死地。
當然，雖然名字叫「萌新」，但他們在被豺狼人和狗頭人包圍的時候，高喊著口號引爆契咒的面目猙獰的樣子真的一點都不萌，一點都不可愛！
一個又一個萌新撲進了眼前被豺狼人和狗頭人死死把守的陣線里，就像是一枚又一枚的雞蛋砸在城牆上。
雞蛋是那麼的脆弱，而城牆是那麼的堅固。
那一團團紫黑色的腐蝕風暴被激發又很快會被更多的豺狼人擠壓過來，就像是無數雙手要壓滅那火焰。
因為陣型實在過於密集，導致400人萌新的自爆戰術結束時，最少帶走了三倍於自己數量的狗頭人和豺狼人，但如此兇狠的大自爆卻沒能撕開豺狼人們把守的第二重陣地，連弗雷澤上校就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從而將自己麾下的炮彈一股腦的砸進豺狼人築起的「高牆」之上。
來自其他陣地的豺狼人援軍，此時正在狂野的突破高地下方由翼騎兵和激流騎士團把守的防禦。
留給老秦的時間不多了。
「再來！」
秦爺握緊了拳頭，他吼叫道：
「這次上800人！你帶上小夥子們跟著他們沖，在防線撕裂開時一定要頂上去並穩住！要留出給NPC們通過的空間。」
「他們都是普通人類，秦爺，讓他們去不如讓我們去。」
滿臉是血的巨鯊剛剛衝殺了一波，他提著嗡鳴的戰斧大吼到：
「我們可以完成擊殺任務！完不成就提頭來見！」
「別鬧！」
老秦看了一眼巨鯊，說：
「現在看起來那是1000名特蘭西亞人類，等他們衝進去之後就會變成1000個血鷲吸血鬼，如果你們這些老玩家覺得你們比1000個吸血鬼更厲害，那我倒是可以安排你們試一試。
要試一試嗎？巨鯊？」
「呃，算了吧，我巨鯊雖然莽，但我不蠢，簡單的數學問題我還是懂的。」
巨鯊咧嘴一笑，在原地稍微喘了喘氣，又吼叫著提起瓦姆斬首者沖入了前方的戰場陣地。
800名萌新敢死隊很快被挑出來，秦爺在他們出發前對他們提醒到：
「不要一股腦的衝上去自爆，現在沒空教你們三三制了，但你們看過戰爭電影嗎？階梯式衝鋒會不會？100人一組分成8組，第一組炸完第二組上。
現在追求的不是殺傷數量，而是儘快打開第二重陣地！
兄弟們！
你們現在的助攻分數已經足夠你們換黑焰山口軍需處的所有類型的盔甲和武器了，你們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今晚我們在這裡不止能拿到一套護具！
我們還能拿到更偉大的東西！
我們還能親手握住戰爭的勝利！
我們不是看客，不是腳男，更不是歷史背景板里的餘音！
看看這裡，看看周圍！
我們就是這一戰的主角，新的未來會被我們親手創造！
不瞞你們！
老子今晚就沒想活著回去！
要麼打贏回去當英雄，要麼死在這裡當個烈士等你們沖完就該我了，兄弟們。
撕開那條防線，把我們的NPC送進去！
這個陣地會被我們親手打垮，這片高地在今晚之後會成為和勇氣堡一樣的傳說，來再多豺狼人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我們.我們已經贏了！但我們還不滿足！
我們要贏到更多！」
「艹！燃起來啦。」
雖然不是老玩家，但自願當敢死隊的醫保戰神大賽恩高舉著自己的冒險助手，他這會還在開直播呢，對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觀眾們大喊到：
「家銀們，兄弟我要去送了！一會你們親眼看看我是怎麼英勇就義的，咱可不搞那些花活！說沖就沖！沖沖沖！
來，兄弟，把旗子給我！
我等級高，能多扛會。」
他還伸手從旁邊的萌新「塔塔開」那裡接過人民軍的戰旗，像模像樣的搖晃了幾下，讓護著他的塔塔開和一自摸塔塔開這對年輕兄弟也發出了稚嫩的戰吼。
被編為第三組的他們跟著前兩組上場，就沿著之前萌新們衝鋒的腳步和路線，嗷嗷叫著衝上去亂甩爆炸物，又在燃燒瓶引發的火焰中儘可能的靠近那些猙獰的豺狼人然後自爆。
這一次萌新們採用了老秦的戰術，不再盲目亂炸，而是一組一組的階梯式堅決向前沖。
這變化讓豺狼人猝不及防，它們也知道陣地有危險，便從兩側用來試圖阻斷這條被撕開的「裂痕」，但連續八次大自爆徹底阻斷了豺狼人們力挽狂瀾的一切努力。
老玩家們這會也已經打瘋了。
看到萌新們好不容易撕開了陣地，如此好機會怎麼能放棄？
殺入其中的吸血鬼們盡數激活了血渴，而嗚喵哥和他的夥計們則再度啟用神術，硬生生把大半個高地都染成了一片綠色的草海。
最最關鍵的時刻，麗雯騎士終於準備好了溝通東方聖靈的儀式，她只是聖靈之眼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神選，因此需要藉助這些儀式才能引動星界龍的力量降臨在物質世界。
麗雯這會的左眼已經徹底變成碧玉蛇瞳，隨著她用卡勒姆語的呼喚怒吼，巨量的青色雲霧在夜下匯聚成凈化的流光，為己方成員施加豁免三分之一傷害的「風體雲身」的同時，給對面的豺狼人灑下懲戒的凈化玉火。
大半個夜空都被碧玉的烈焰風暴點燃！
猶如白晝。
那火光灑落在地面讓大地都化作琉璃之痕，而高舉著戰旗的醫保戰神大賽恩就如橫衝直撞的自爆卡車一樣，在高喊著「戰鬥，爽！」的古怪整活叫聲中，踩著身前摔倒的兄弟縱身一躍，極其幸運的衝到了最前端。
前方是四五個同樣紅了眼睛的豺狼人在等著他。
大賽恩赤紅著雙眼，在彈幕上不斷刷出的牛逼和卧槽的彈幕歡呼聲中，合身撲上去引動了最後一搏契咒，讓這最後的紫黑色風暴終於炸開了第二道防線的最後一角。
豺狼人們還想反撲。
但血翼飛舞之中，手提碎顱者的馬克西姆從天而降，猩紅裂地斬的攻擊將周圍湧上來的豺狼人盡數擊飛，緊隨其後的萊恩尼婭飛掠入前方數百米外的第三道防線，直取那劈爪督軍的大帳。
在他們身後，1000名人民軍將士們在玩家們的護送下殺入豺狼人陣地核心，與劈爪酋長的精銳衛兵們廝殺在一起。
他們不太可能以人類的身份活著出來了。
但饒是如此，依然沒有一個人在最後時刻退出。
「接下來就是殺！」
手提鋸鏈劍瘋狂砍殺的老秦在血漿四濺中，對身旁的玩家們喊到：
「不必再留手了，廝殺到最後一刻.嗯？那邊是誰？為什麼還有一支軍隊？」
「秦爺，你暈頭了，那是弗雷澤上校的炮兵部隊，瞧，他還打著卡佩家族的戰旗呢，看樣子他們是打光了炮彈所以跑來步戰支援了。這算是蹭助攻嗎？」
「蹭，都能蹭，讓他們蹭！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我們現在的極限了，唉，玩家數量還是太少，不堪大用啊！接下來就看咱們的NPC們給不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