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回城捲軸一張
「道法自然，自然法道……」
陳半閑琢磨著這句話，腳下毫無意識，不知不覺就從天亮走到了天黑。
伏羲大帝也不急，慢悠悠的跟著他走。
陳半閑腦中不斷思索，如果他干涉了自然，那還是自然嗎？那是人為。
可若是自然法道，人為又如何能夠應驗呢？
任何東西，一旦刻意便不是真正的自然了，也不再有靈性，卦象也不可能準確。
可伏羲之前所留下的腳印又偏偏證實人為干預自然依舊能夠卜卦獲得結果。
日月輪轉，太陽東升西落，他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這一走就是大半年。
大半年時間，禮鳥與風於霄早已經離去，據說是懷孕了。
而黑皇和段德不敢亂走，他們可沒有特殊的關係，怕被伏羲大帝記恨。
「遠取諸物，近取諸身？」
他時不時會問自己，希望能夠問出答案。
這大半年的時間不斷的驗證，揣摩之前的卦象，從涼城學校的遷徙一直到現在的所有卦例清晰可見，他卻依舊沒有找到一個結果。
伏羲大帝一直是淡笑著的，眼中看著少年，靜靜跟隨。
……
終於，在第二年春，蓋九幽敲了敲他的肩膀。
「年少時氣血翻湧，正是修鍊的好時節，你這般天資不可浪費啊。」
「老夫雖不知大帝教你的是什麼東西，但我知道，光是想問題，你想一年沒有結果，想十年，百年，估計依舊不會有結果。」
「你何不自己親手試一試？去看錯誤，去看結果？」
一席話，初不可聞，愈見濃郁，宛若醍醐灌頂，讓陳半閑從那迷茫混沌之中醒悟了過來。
他猛的回頭，卻看見身後只剩下了蓋九幽一人。
這個老人風燭殘年，渾濁著眸子凝視著他，眼中儘是人生的閱歷。
而伏羲大帝，林天，以及段德等人都不見了蹤跡。
「嘶……我鑽牛角尖了。」
陳半閑笑了笑，這才問道其他人呢？
「你師姐生產，他們都過去了。」
蓋九幽嘆息一口氣：「至於伏羲大帝，在一月前悄無聲息，消失不見。」
說道伏羲大帝，蓋九幽目光之中有了波動：「他畢竟是神祇念，早就不該存留下來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伏羲大帝走了。
陳半閑心中多有不舍，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可大帝最終還是消逝，讓他心中空落落的。
「等等！」
忽然，陳半閑陡然驚醒過來：「數字秘呢？」
「大帝走了，數字秘豈不是永遠的失傳了！」
那可是無缺化身的秘術，明明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虧大了！」
他直錘胸口，感覺腸子都青了。
「等等，前輩您是在哪裡發現大帝消失的？」
他急忙追問，得到確定答案之後趕忙走向那個位置，期望能活察覺到一點痕迹。
「在塔阿山腳。」
蓋九幽帶著他來到發現大帝消失的地方。
這座山就是一座小山，什麼好東西都沒有，地處雷澤的一片向陽的地方。
山腳下面有個小部落，他們之前只是路過，細看部落里人口約摸有數百人。
如禮鳥部落一樣的蠻荒。
「大帝為何會在這裡消逝？」陳半閑在他們走過的地方不斷的徘徊勘察，最後在地上看到一隻腳印。
又是腳印，腳印朝向部落，順著直線而走最後陳半閑看到一個嬰兒。
蓋九幽留意過這個村子，說道：「一個月前，你毫無所覺，途徑這個村子時忽然有一頭玄黃大龍從天空落下，緊接著，下了一場暴雨。」
「當時伏羲大帝笑了笑，說了句後繼有人，等我再回頭，已經看不見他了。」
此時，嬰兒正肚子一人在簡陋的草棚當中，不哭不鬧，有小動物還在其周圍環繞。
部落的嬰兒可不像人類般孱弱，生下來就會哭，半個月就能走一個月就能跑了。
此時，那嬰兒正在吸納靈氣，忽然熟悉的氣息傳來，瞪大了純潔的眼睛。
「閑……哥！」
聲音稚嫩沙啞，可語氣顯然是蝶雲飛的。
後者感動得熱淚盈眶：「閑哥，您居然找來了，我可是日盼夜盼啊！親人吶！」
他手腳並用跑向陳半閑，才一個月大，跑得飛起，然而陳半閑並不想待見他。
「蓋前輩，咱們先走吧，一年後再來。」
他擺明了不想照顧寶寶，看著就煩。
蝶雲飛欣喜的跑著，本以為能夠回到百湖城可眼前熟悉的人看了他幾眼就走了。
「卧槽，難不成閑哥認不出我？」
他慌張得叫喊，還要往外跑，結果一頭靈獸從林中走來把他帶回了屋子。
小插曲，陳半閑不在意，他在意的還是伏羲大帝。
「大帝您怎麼就這樣走了啊！」
少年一路哀嚎，慟哭，聞者落淚，見者悲傷。
有修士見到時頭皮發麻，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死去能夠讓斬道強者如此悲慟的哭泣？
「大帝！您好歹把數字秘留下來啊，您的帝兵我就不問了，數字秘總得給點湯喝吧？」
陳半閑抹著眼淚，是真的傷心。
某處黃泥路上，伏羲大帝打了個噴嚏。
「哈嚏！」
他揉了揉鼻尖，然後臉色一跨：「這小子，就不會哭點好的？」
言畢，伏羲大帝並不在乎，他順著黃泥路一路往前走。
在此之前這位大帝踏足了太初古礦，也踏足了，葬天島，不死山，輪迴海各處。
他見到一些故人，也見到一些仇敵，原本即將散去的神祇念被他生生再次凝聚了起來。
「我還不能死，一旦黑暗動亂再次來襲，人族擋不住。」
這位為人族奉獻了一生的大帝即便僅僅剩下了殘魂，也不敢徹底死去，害怕某一日人族真的覆滅了。
他早已看開了命運造化，知道大勢天定，可他依舊選擇散發光芒，人為的干預自然。
正如他所教陳半閑的。
「這裡，真的有屬於我的路嗎？」
這位殘魂有些明滅不定，之前遮掩異象所爆發的氣勢對他消耗太大了，又不斷的踏足生命禁區，威懾那些存在。
這是每一個人族大帝都要做的，也應該做的。
「咔嚓……」路邊的一個小石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目光微微留意了半分。
「又是一位故人，可惜，神源破損，到底沒有存留下來。」
他認出這小石堆下的生靈，搖搖頭，並不在意的繼續往前走。
他看到河，看到了城，最後走到盡頭看到一位站在路盡的女子，風華絕代，感人肺腑。
「伏羲大帝。」
到底是狠人先認出了他，便請他坐下。
第一句便是：「我這地府陰曹，如何？」
…………
對於伏域來說，這一年是動蕩的。
頂尖的世家宗門，聖地，居然出現了大變故，齊齊閉門不出，許多勢力因此而洗牌。
有心人察覺到雷澤有秘密，想要探查，可最後卻遇到各大頂尖世家的人，傳出驚天消息。
有聖級強者坐鎮那邊，生靈勿進，幾乎等同於一個小禁區了。
然後，更大的瓜爆出來了！
洪獸族被滅族，出手者疑似聖人王境，為了洪獸族一名先祖的皮囊。
不等伏域人們消化，馬上更大的瓜爆出，滅了洪獸族的大修慘死，當著一座大城的面被砍成碎片，他應該是想逃進城中，結果半路出了問題。
整個伏域都在動蕩。
而這些，對於某些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麼，咱們就此別過了。」
陳半閑一手一個小屁孩，對著風於霄揮手。
禮鳥一如既往的乾脆：「一頭聖境兇手，說好的，不準反悔。」
對於把女兒過繼到陳半閑的名下，她顯得無所謂，反而是風於霄有點不舍。
「我的女兒，辛辛苦苦的生下來，馬上就要離開我了，嗚嗚……」
「孩子，你要是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你那是什麼表情。」
陳半閑白了一眼，「你都剛從風家回來，有付出什麼嗎？」
相反，虧欠禮鳥倒是真的。
他對已不再是少女的禮鳥許諾：「等幾年她應該就能沒事過來玩了，我回百湖城後就給你們購置房產，去百湖城住可比這裡舒服多了。」
「小金，跟他們告別。」
他示意了一下，陳金揮揮手，也示意了一下。
然後她悄悄對陳半閑道：「乾爹，我覺得吧，這種事情以後還是少搞，要是多輪迴幾次，我豈不是要給很多人養老？」
她認為給陳半閑養老已經夠麻煩的了，現在又多出兩個人，壓力很大。
「我這麼有錢，還怕養不起不成？」
陳半閑冷哼一聲，然後隨手扯了扯蝶雲飛。
「你看他，給部落十萬斤獸肉就主動送出來了，難題根本不存在。」
或許，這也是狠人讓其降生在部落的原因，蠻荒未開化，也不用有心理負擔。
最多陪伴一段歲月，盡了自己義務之後就能了卻因果。
「閑哥，我很受傷。」
蝶雲飛連連嘆息，搭上了回家的班車。
「唉……數字秘沒到手，伏羲大帝的兵器也沒有消息。」
陳半閑臉上滿是憂傷，「唯有一顆發光的果子陪著我。」
他從懷裡掏出果實，這顆果實之中蘊含極為精粹的生命能量，可以幫助他修為大進。
他打算回百湖城再吃，這裡是伏域，難免會有意外發生。
「得了吧，這一趟就你有收穫！」
黑皇汪了兩句，悶悶不樂。
虧大了，他和段德都虧大了，現在還要用自己的底蘊回去。
「噌！」
一聲劍鳴，斷哀劍聖到來，他拿著兩把劍。
一把普通，一把可怕。
「我來還劍。」他把道衍天劍遞來，沒有選擇佔據這把劍。
「劍聖配好劍才對，給我，我也不會用啊。」
陳半閑拒絕了，他兵器有帝罐，這把道衍天劍就用不上了。
他笑眯眯的把劍推回去：「我聽說劍聖無牽無掛，而且已經因為我結仇各大家族伏域難以安身，不如去我家那邊定居如何？」
這才是他的目的，一把劍，准帝兵他是眼饞，可和一名聖人王級別的劍聖比起來還是看不上。
斷哀劍聖，正值年貌時，可是連大聖皮囊都敢打，手握道衍天劍對戰兩三件准帝兵都不落下飯。
幾乎可以說得上是聖人王境的蓋九幽了。
「好。」
劍聖只有一個字，自然而然的坐上了他們的車。
段德眼睛一撇，發現對方背後的行囊鼓鼓囊囊，顯然早有準備。
「又多一個人，道爺我又大出血了。」
他很是不爽，卻不敢說出來。
因為這人提劍能夠砍死他。
他們升空，腳下的伏域越來越小。
林天見走得差不多遠了才感慨：「可惜了，那些結仇的太古族沒幹掉，好不爽。」
斷哀劍聖聞言拖了拖儲物袋。
「其實也不是，聽說因為洪獸先祖皮囊的原因，洪獸族被滅族了。」
「而滅洪獸族之人……」
劍聖打開自己的儲物袋，掏出一件散發巔峰大聖氣息的皮囊淡淡道：
「不巧，讓某恰好遇見，斬於混羅城前。」
「前不久追殺聖人王境的強者就是你！」
林天驚呼佩服：「卧槽，我還在遺憾呢，前輩您真是太厲害了！」
「和小友比起來，還差的多。」
劍聖又看向蓋九幽：「同時和蓋無敵前輩比起來，也遜色了太多。」
蓋九幽正在虛空之中泡茶，對劍聖敬了一杯。
「同為人族未來而爭，斷哀劍聖並不遜色於我。」
這個老人很欣慰：「只是你要去北斗，我看並非是答應小友吧。」
「你想去那條試煉路，對嗎？」
北斗星域有踏上最強試煉路的道路，斷哀劍聖不可能因為陳半閑一句話就答應離開待了近兩千年的伏域。
除了劍之外還有一個可能，也是北斗最吸引人的地方。
「前輩慧眼如注。」斷哀劍聖承認了，沒有丁點的敷衍，這讓一旁的陳半閑指尖一抖，別開目光。
「某個人傷心咯。」
大黑狗恬不知恥的把狗臉湊上來，賤兮兮的：「是不是還真以為自己人格魅力大呢？」
陳半閑壓抑怒氣，強忍吃狗肉火鍋的衝動緩緩道：「回頭我介紹一把劍給你認識，你們好好比一比劍。」
同時，說起人格魅力他不禁看向林天。
按照慣例，這貨主角命，機緣應該不小來著怎麼這次沒收穫呢？
是大帝把一切都給鎮壓了，還是氣運被大家分勻了？
面對他的目光，林天對他眨了眨眼。
一番周折，最終他重新回到北斗，東荒，百湖城。
斷哀劍聖暫時住下，蓋九幽在城中馬上又去學習青玄法了，蝶雲飛送給蝶祁花照顧，小金子帶回家讓蛟蛟和艾格薇看一眼，安心。
隨後，他被林天悄悄的拉到角落，又走到了隕仙石鑄造的密室中。
「幹嘛呢？這麼大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