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琴墜洞天
「小人報仇，一天到晚！」
東洲以北，一道人影走在荒涼的大漠當中，嘴裡念叨這幾句話，是他的信念。
「別念了，別念了。」
他身旁，劍精喋喋不休：「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你確定算的是這個方向，沒有搞錯？」
「你確定你是來報仇的，不是來找人的？」
「肯定是這個方向一定是這個方向！」
陳半閑十分肯定以及篤定，他避過第二個問題：「太陽是永遠都不會騙人的，咱們接著往前面走，就是紫涵宗的駐地了。」
「TMD，之前高高在上，那麼囂張，我一定要把他那張老臉踩在腳下，狠狠的出氣。」
「先休息一下。」
陳半閑把懷裡的龍鱗掏出來，輸入體內的黑白兩儀氣進去。
那龍鱗原本是純黑色發亮，此時卻在兩儀氣的蘊養下泛著白輝，在發生驚人的蛻變。
「伱竟然不要兩儀氣，真是……荒唐。」
劍精酸溜溜道：「這玩意兒足以讓人成仙。」
陳半閑搖搖頭：「兩儀就是陰陽，我已經明理，不需要藉助它。」
他很自信，眺望遠方：「我確信自己的道路，不需要太多的外力，我要成為的，是屬於我自己的。」
「難怪，你身上兩儀氣越少，反而氣勢更強。」
劍精看著陳半閑的身影，彷彿已經看到大海深淵底下的潛龍，正要浮出水面。
他的確驚艷，從始至終靠著自己，一步步的走到現在。
「希望你的路不要回頭。」
劍精祝願，然後過了兩分鐘，他們身後又冉冉升起一輪太陽。
東洲，竟然有兩輪大日。
一人一劍對視一眼，沉默片刻，劍精幽幽道：「你說，你的路是正確的？」
陳半閑別過臉，不回答。
「你看著我，你說你的方向不會錯？」
陳半閑把頭埋進沙子里，裝鴕鳥，他聽不見。
「混小子，你這麼會算，就沒算到這世界有兩個太陽？」
劍精氣得大罵：「我就說走錯了，走錯了，哪裡有越走越荒涼的大宗？」
「咳咳，這也就耽誤兩天的時間而已唄。」
他打著哈哈，往回走。
「兩天時間？不是你背行禮，你說話當然不腰疼！」
劍精罵罵咧咧的扛起雜物，飄在他身後。
為了掩人耳目，除了貴重物品，吃穿用度都被劍精扛著。
他們是來報仇的，不能太顯擺。
「自己扛！」
劍精把東西丟他背上，然後躺進劍鞘，自我封閉。
「別叫爺爺，爺爺忙得很。」
……
又走了三天，陳半閑才大包小包，來到此界的一方大城。
碩大的城牆足有數千米高，一方一方青石上滿是歲月的痕迹。
石牆之上，是刀削斧砍，風吹日晒，下方城門修建得有幾十米高。
官兵站成兩列，巡視入城的每一個人。
陳半閑身上穿著不知道從哪個倒霉蛋身上扒下來的衣服，跟著人群往城中混。
入城需要交錢，同樣是那個倒霉蛋的。
這座大城名叫方州。
大城一眼望不到盡頭，是一方碩大的人類城池，這裡並非是沉雲洞天的管轄處，也並非雲靈洞天的管轄處。
而是一方名為琴墜洞天的領地。
比起沉雲，雲靈，琴墜洞天是東洲排的上號的洞天，在家前十之內。
這樣的洞天，裡面實力當然可怕，傳聞這琴墜洞天宗主踏入了仙台，不可多得的強者。
根據他一路走來打聽的消息，琴墜洞天和大荒內部有聯繫，遠遠不是東洲這樣的邊陲之地可以比擬的。
或者說，前十的洞天都有聯繫。
他在往城中心走，據說，琴墜洞天的人過幾天就要來方州城招收弟子，或許可以從這裡入手。
東洲龐大，一宗之地也太廣闊，稍不注意迷路就找不到回來的道兒了。
靠近中心位置後，這裡早早的就有人做好了準備。
先是左邊：「報名費一百銅子。」
「一百銅子？」
有人嚷嚷：「你怎麼不去搶？一百銅子都夠俺全家吃一個月了！」
「愛給給，不給拉到。」
那人揣著手，一身褐色的錦服，八字鬍顫抖著露出不屑的笑容。
「俺再想想。」
那人還是捨不得一百個銅子，離開這裡。
「嗤，沒錢還想做仙人？」
收錢的冷笑一聲：「把目光放在陳半閑身上。」
「怎麼，你也來報名？」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帶著面具幹嘛，把面具摘了。」
陳半閑猶豫，這時那收錢的直接伸手揭開他的面具。
「嘶！」
管事瞪大眼睛：「這麼丑？」
面具之下，是一張被燒毀的臉，上面全是疤痕紋路，還看得到一些裸露出來的肌肉，癒合之後的薄膜。
陳半閑鬆了口氣，還好，他早有準備，還帶著一層人皮面具。
「滾滾滾！」
管事的一腳踹陳半閑身上：「滾遠點，尼瑪的真噁心！」
「一百個銅子，給你。」
陳半閑也不氣，反而有些開心，終於不再有人痴迷於他的容貌了。
這或許就是富人體驗生活的感覺？
他嘿嘿一笑，那管事的如同見了鬼一樣，小心翼翼用兩根手指捻起銅子袋子，數了數，乾淨讓他往後面走。
「直接進去，有人安排你住處的。」
「真噁心死了！」
他還在罵，今天一天的好心情被陳半閑破壞。
繞過管事，裡面是一間間的屋子，大通鋪。
屋子內別的沒有，全是地鋪，每一間有幾十個地鋪，而這屋子一直綿延出去了很遠。
「咦，真丑。」
一個小廝模樣的僕人見到他也泛噁心，嫌棄道：
「左邊房子里領被子，廁所在外面，打水洗澡一次一個銅子。」
「謝謝。」
陳半閑真誠道謝，他領了被子，這玩意兒發霉發臭泛黃，還有一股子老鼠屎尿的騷味。
噁心，這得是多久沒洗了？
讓他蓋，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噁心死了！這被子誰會蓋啊！」
旁邊的人直接喊出他的心生，光是抱著就要作嘔。
「愛蓋不蓋。」小廝語氣跟報名管事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得，臭臉別過頭：
「你們要知道，進了這裡就等於是琴墜洞天的雜役弟子，表現好有資質還能被收為外門。」
「這點苦都吃不了，你們還想當仙人？呵，我都當不了，你們還想當？」
他罵罵咧咧，或許是心中的不平衡，越看這些人越不順眼：「趕緊滾，十天後仙人們就要下來了。」
原來，他不知不覺花錢走了個後門？
陳半閑心中明白，這估計就是地球刷單，搞培訓的一樣，最後能留下幾人還真的不好說。
十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陳半閑把被子丟開，他還是有潔癖的。
大通鋪裡面，已經躺著一些人，大部分都是少年，更大一部分則是中年模樣。
追求夢想的人，再老都不嫌遲，不是嗎？
一進去，裡面的汗臭，尿騷味，發霉發酵的老鼠屎尿味襲來，刺得人鼻子和氣管直疼。
熱氣帶著臭味打在身上頓時讓人黏糊糊的，陳半閑剛進去就連退了三步，TMD，知道的明白這裡是大通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垃圾堆。
垃圾堆都比這味道好聞。
就算是末日開始那段時間，地下室庇護所內都比這好。
「前面兄弟別擋著。」
身後一人走進去，鼻子也很難受，抽動間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捏緊了拳頭，或許在為自己打氣，堅持，再難受也不過是十天而已。
十天後，他就要成為仙人，這一切都是考驗，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啥來著？不管，反正就是這麼說的。
陳半閑在外面站了一天，到晚上都沒有勇氣進去。
他乾脆席地而坐，感悟脖子上的蛟蛟逆鱗。
兩儀氣已經全部輸入進去，他自己一絲都沒有留下。
蛟蛟靈魂受到滋補，在沉眠，等她醒來，不會比有神職的人弱。
「你怎麼還不進去睡覺？」
夜晚，巡夜的僕人發現在門外站著的陳半閑：「趕緊的，不要在外面亂晃，丟了東西唯你是問！」
向這種大通鋪，睡著了之後難免有人手腳不幹凈。
所以他們就規定睡覺時必須全在屋子裡，一旦誰發現東西被偷了，也好排查。
陳半閑斜眼看了看小廝。
按照他以往的脾氣，你算是什麼東西？兩鎚子就敲死了。
但他現在想接觸琴墜洞天，先忍忍，不能夜長夢多。
於是陳半閑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媳婦給你帶帽子了快回家看看。」
《以訛傳訛》。
那小廝不過是個普通人，瞬間被迷惑，慌慌張張轉身就跑。
「臭婆娘，我打死你！」
直到他第二天醒來，才猛的驚覺，他單身十幾年，哪裡來的婆娘？
第一晚上的度過是無聊的。
第二天，倒是發生了稀奇事。
「憑什麼我不能就去！」
外面傳來爭吵聲，他便看到一個蠻橫的女子連跑帶踹，一路打飛十幾個小廝，從外面跑進來。
「本小姐最講公平，他們要等十天，憑什麼我不能等十天？」
「我滴姑奶奶誒！」
收錢的管事在地上跪著跑，去攔少女：
「您身份尊貴，怎麼能夠來這種地方啊，您可是琴墜洞天內定的仙苗啊！」
一旦有什麼閃失，殺了他祖宗十八代都填不了一個縫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