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雪豹救護

正文卷

為了獲取食物,黎沅今天走的有點遠,保守估計能有個六千米左右。不過收穫也是頗為豐盛的,他一口氣抓了兩隻成年旱獺,回程的時候又逮了三隻鼠兔溜縫。

吃完這一頓,他最起碼三天都不用再進食。

一路開開心心地回去,還沒走到居住的洞穴黎沅就聞到了一種不祥的味道——他家附近,來了一頭雄性雪豹。

黎沅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位陌生雪豹和他一樣,是閑得無聊想找人嘮嗑。不管雄性雪豹為什麼來,他要是還想住在這兒的話一場打鬥是避免不了了,但打架的話,他還真沒什麼信心。

純正野生動物身上為了生存自帶的那股狠勁兒,他根本學不來。

黎沅正想著他是掉頭就跑還是以理服豹的時候,那隻雪豹已經疾跑而來,在離他五米遠的地方停住。

這一瞧,黎沅心裡更沒底了。雄性雪豹的體型比他大了足足一圈,看起來異常強壯。

雄性雪豹伏低前身,喉中發出呼嚕聲示威。

「這兒是我的地盤,識相點就趕緊給爺滾!」

好脾氣的黎沅想罵髒話。

好氣哦,這裡明明是我家,搶了我家還這麼理直氣壯,哪怕你是超可愛的雪豹也不能不講道理啊。

「呸,這裡明明是我的,我都在這裡住了半個多月了。就算你住,那也是我讓給你!」

雄性雪豹發出了好大一聲嗤笑:「呵,這塊兒領地的標記早就淡的快沒有味道了,你說是你的,怎麼不見你標記?」

他其實也不太想打架。兩天沒有進食,今日如果打一場能量將會消耗非常多,要是再受傷的話就不妙了。

不想打架但嘴炮不能輸,他又嘲諷:「小子,就算你在這兒住了半個月怎麼樣,無主的地盤,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

黎沅氣憤的情緒在聽完雪豹的話後突然卡殼,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重複了句:「標記?」

淦,他怎麼把這個最重要的問題給忘了啊!

「別廢話,地方歸誰打一架就知道。」雄性雪豹沖著黎沅哈氣:「看爺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他調動全身力量,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可黎沅本就沒有開戰的打算,聽完雪豹的挑釁一句話沒說就扭頭離開了。

雄性雪豹傻眼,心想這隻剛成年不久的雪豹是不是腦瓜子有點毛病,還是說他已經威武霸氣到只說幾句話就能把別的豹給趕走?

還有啊,對方脖子上帶那個東西是個啥,難道那就是影響雪豹行為的原因?

為了防止對方使詐,雄性雪豹等到再也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后,悄悄跟了上去。走了三千米左右,他果然在一塊岩石上看到了對方……的屁股。這隻奇怪的雪豹在探著頭往一個寬大的岩石縫隙里瞧。

「喂!」雄性雪豹遠遠出聲。

「嗷!」

正在看縫隙里能不能塞下自己的黎沅被嚇了一跳,屁股往後一坐扭頭看向背後,惱道:「地方不是都讓給你了嗎,你為什麼要跟著我故意嚇我,有病呀。」

豹嚇豹,嚇死豹。好不容易遇到一隻同類,無法溝通就也算了,怎麼還這麼壞。

雄性雪豹:「我不跟來怎麼知道你壓根就沒想離開?說,你是不是打算埋伏起來偷襲我?」

黎沅不服:「我不想離開那我為什麼在這裡?你別污衊我。」

然而雄性雪豹看黎沅的眼神更奇怪了:「我說的離開,是指離開這塊地盤,離開我的領地,而不是讓你離開領地里你以前住的洞穴,另外找一個地方。」

「小子,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常識?嘖,能把自己養活這麼大不容易啊。不過,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

「你,麻利點快速離開爺的領地!」

確實沒有雪豹常識的黎沅:「……」

糟了,他又從這隻雪豹嘴裡知道了另一個非常不得了的消息。

既然之前已經決定要退,他也不會再在這裡爭,看了眼強勢極了的雪豹,他重新邁爪跑遠。

看著黎沅乾淨利落的背影,一大堆話憋在喉間的雄性雪豹:「……」

很怪啊,他們雪豹是這麼好說話的嗎?

不管怎樣,他都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了,想來這隻奇怪的雪豹應該不會再聽不懂了。就算對方偷偷留下,他也一定會把對方趕出去。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標記完領地去捕獵填飽肚子。新領地的食物應該很豐富吧?

另一邊,黎沅又往外走了足足十二千米,才在一塊岩石上嗅到了淡淡的,熟悉的氣味。這應該就是原身留下的標記。

今天走的路太多,黎沅停下後也沒了力氣,原地趴下把腦袋搭在爪子上休息。

通過和剛才那位拽哥的簡短對話,黎沅深深地明白了自己從穿越到現在,究竟忘了多大一件事。

野生動物有圈地盤標記領地的習慣,這個黎沅知道,但他完全忘了還得時不時去巡視一下地盤,加深標記。不然久了味道一散,很容易就像今天這樣,招來「不速之客」。

為什麼會忘,原因好像也很簡單。一是雪豹稀少,很難碰上一隻,二是其它動物見了雪豹都會害怕逃跑,他自然也沒了危機意識。

再有就是,雪豹的領地比他想像中的要大太多太多了。

他今天走了大概十五千米,才摸到領地的其中一邊,而且他住的洞穴還很可能不在中心位置。別的地方的邊際在哪裡?他根本不知道,整個領地有多大,就更無法計算了。

所以他之前在周圍跑了那麼多圈,根本就是在自己的領地中亂逛,邊都沒有摸著。沒有摸到邊,自然也就聞不到標記的味道,從而忘記加深……

今天吃了個虧,他真是不冤。

只是好端端的,為什麼拽哥要來搶……啊不,標記淡了拽哥以為地盤是無主的,不算真正的搶。

那麼拽哥為什麼要搶他的地盤呢?

獨特的高山地形上,地廣動物稀,雪豹之間的搶地盤行為應該很少發生吧,總不能是他倒霉剛好碰上了。

知識用時方恨少,黎沅後悔自己當初刷視頻的時候,為什麼沒多記一些雪豹的相關知識,反倒凈去看評論區里的花式滑鏟了。

感覺體力恢複了一些,黎沅起身順勢朝著山下走去。雪豹都是生活在高海拔,他往低處去點,總能找到新的居所吧。

這一找,他就找到了天黑。

黑暗對雪豹來說並不是止步不前的困境,可對黎沅來說是。陌生的地方和寂靜無聲的山脈,簡直是標準的恐怖片氛圍,只要走在其中就會讓原本膽子不那麼大的人心中發毛。

黎沅小心翼翼地前行,當他隔著小山坡看到亂石間有一個朝內凹陷的岩石洞時,立馬撒開腿飛奔而去。

跑到洞口前,他猛地停下腳步,遲疑地朝著洞內張望。

他聞到了一隻雄性雪豹的味道,而且這個味道傳遞出來的信息,聞起來好像有點不太好的樣子。如果硬要比對的話,很像是他以前在自己身上聞到過的,大限將至的感覺。

雪豹也是貓科,大概是能通用的吧。

「外面的小子,如果你想要這個洞穴,我離開就好,沒必要打架。」蒼老厚重的聲音從洞中傳來。

黎沅猶豫了一下,抬步進入洞穴。

洞穴不深,妙的是往裡面一米的位置有個拐角,正好能夠窩下一隻成年雪豹還有些剩餘。黎沅進去的時候,就見那隻老年雄性雪豹正緩慢地從地上起身,看樣子是要直接離開。

見他進來,老年雪豹往後退了一步。

在對方說話之前,黎沅先開口:「不用離開。我就是借住一晚,可以嗎?」

老年雪豹明顯很驚訝,他看著黎沅,重複:「借住一晚?」

他們雪豹之間還有「借住」這個詞?那不都是借著借著就直接變成自己的了嗎。

雖然不知道這隻奇怪的雪豹是怎麼想的,但他已經很老了,根本沒有精力去和年輕豹打架,對方要是不打算趕自己離開也好,省的他再跋山涉水尋找另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

老年雪豹順勢靠著岩壁重新趴下。

黎沅蹲坐在洞口,看著面前這隻有些瘦弱,渾身上下都透著衰老訊號的友善雪豹,自我介紹:「我叫黎沅,你呢?」

「黎沅?」老年雪豹有些不解:「你不是雪豹嗎?」

黎沅:「那是我的名字。」

老年雪豹:「名字有什麼用?」

黎沅歪頭:「山上有那麼多隻雪豹,可叫『黎沅』的只有我一個。你喊我的時候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而不是喊『這隻雪豹那隻雪豹』,容易弄錯。」

老年雪豹恍然:「這樣啊。我沒有名字。」

「你知道的,我們雪豹除了在發情期前後會和雌性一起生活幾天,別的時間都是獨自一個,用不著名字這個東西。」

這個黎沅猜到了。但是為了方便,就像他給搶了他地盤的那隻雄性起了個「拽哥」的綽號一樣,他把這隻雪豹稱呼為「豹爺爺」。

簡單聊了幾句,黎沅得知豹爺爺已經十一歲了。他自己的,因為沒有記憶他也不知道,不過豹爺爺說,他能聞得出來黎沅才剛成年不久,大概是兩歲半。

其它的諸如為什麼他為什麼沒有在周圍問道豹爺爺的標記之類,顯而易見的,對方如今已經沒有精力去做這些事了。就連捕獵,豹爺爺也是只能隔三差五的抓到一些小型動物,勉強果腹。

大抵是沒想到臨死之前還能遇到一隻奇怪的,說話欲非常旺盛的雪豹,豹爺爺在黎沅的帶動下說了很多,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黎沅趁機把自己被拽哥搶地盤的事說了,還有自己的那些疑問。

豹爺爺嘆了口氣:「黎沅,你早早沒了媽,什麼都不懂能活這麼大也是個奇蹟。你是一隻幸運的雪豹。」

黎沅只能默認,同時心中不斷給原身的母親道歉。

豹爺爺問他:「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嗎?」

黎沅想了想,試探著答:「冬天?」

「是,冬天。」豹爺爺解釋:「一般我們都是生活在比這還要高很多很多的山上,夏天會更高,只有冬天,因為食物相比之前短缺,我們才會往下面遷移。」

「他應該不是故意搶你的地盤的,只是剛好遇上了,你又忘了標記他才會直接佔領。就算後來是誤會,他都看中了肯定不會退縮,只有打一架才是雪豹之間最快的解決辦法。」

「像你這樣的雪豹,我這輩子是頭一次見。」

有了這句話,黎沅心虛地把鼻子往爪爪上埋了埋,沒敢說自己連打都沒打直接走了。

豹爺爺又說:「你沒了領地,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把這一塊標記了吧。」

他早已經感知到了自己的死亡。如果沒有黎沅,再在這裡呆上幾天他就會去往更高的山峰,將那裡作為自己的埋骨之地。

現在有了黎沅,對方陪他說了這麼多話,他已經很滿足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巡視過領地,那些氣味恐怕已經沒有了味道。不過這麼長時間,你是第一隻來到這裡的雪豹,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在這裡定居。」

黎沅點頭:「好啊,那你會和我一起生活嗎?」

豹爺爺愣住:「一起?你願意讓我和你共享這塊領地?」

「有什麼不可以。」黎沅坦然:「如果你抓不到獵物,我也可以把自己的獵物分享給你一些。」

尊老愛幼嘛,華國人的美德。最重要的是,他上哪兒去找第二隻好說話還懂很多的雪豹啊。

要是再獨自生活一段時間,他恐怕要不管不顧衝下山去尋找動物園,求他們收留自己了。

豹爺爺沉默了許久,就在黎沅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對方抬爪指指他的脖子,問:「你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