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晚星
周日晚。
星城下起了大雨。
某豪華酒店中，天后蘇雪正躺在暖和的被窩裡，手中拿著手機，通過跟蘇省衛視同步播出的斗音收看著《蒙面歌王》第十二期節目。
她的姿勢跟平常的宅女沒什麼兩樣。
之所以來到星城，是要參加明天芒果台的《歌手》節目，作為補位歌手登台。
但蘇雪看得很清楚，《歌手》目前最大的競爭不在於節目內部，而在於播出時間相隔不遠的《蒙面歌王》。
準確說是紅中。
從收視率和網路熱度變化上可以看出，自從紅中登上《蒙面歌王》舞台後，這檔節目的熱度被他快速拉了起來，儼然已經對國民級音綜《歌手》產生了巨大威脅。
誠然。
本周五的《歌手》播出後，收視率不錯，達到了5.6，但鬼知道這期《蒙面歌王》能拿到多高的收視率。
要知道，在上周，《蒙面歌王》已經拿到了4.9的收視率，只比當時《歌手》5.8的收視率低了0.9個百分點而已，而那只是紅中第二次上蒙面舞台。
現在，馬上就是第三次。
「紅中實力如此之強，在樂壇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他唱的這些新歌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曲爹之手，如果是他自己創作的……那他很有可能是……」
蘇雪抿著嘴唇，腦中浮現出一張痞笑的帥臉。
那是許風在《自由飛翔》MV里的樣子。
她對此印象深刻。
對於風意組合，蘇雪的觀感十分複雜，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自己曾在去年十月的月榜之中被風意組合摩擦過，那時候，他們還只是三線開外。
而陌生則是因為其實跟他們根本不認識，雖說在央台晚會上打過兩次照面，但實際上是陌生人。
「或許他們根本不記得我這個天后曾被他們打敗過。」
蘇雪心想，鬱悶的咬了咬嘴唇。
這時候，屏幕中，紅中走上舞台開始講故事。
一分鐘後，故事講完，蘇雪傷感的嘆了口氣，她是個感性的人，為那位痴情的老人所感動。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作為娛樂圈少有的高學歷明星，蘇雪想起了許風曾在世奇《妻子的記憶》播出後，發的一篇火遍全網的詞作《江城子》。
而在屏幕上，彈幕也在瘋狂刷屏。
「老人存在與否不確定，但作為黑省人，可以告訴你們這起火災是真的。」
「如果他妻子還活著，現在應該天天聽著風意組合的歌，跳廣場舞吧？」
「對那些大火中喪生的同胞們默哀。」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紅中還沒開唱，這個故事就要我把搞哭了。」
「……」
緊接著。
舞台背後大屏幕上的歌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MV畫面。
傷感的歌曲前奏中，一位衣著樸素、頭髮斑白的老人走進了一家舞廳，舞廳內燈光絢爛，有人進進出出，老人走到入口處，掏出了兩張皺皺巴巴的門票，將其展開，面露追憶的笑容……
然後他繼續往舞廳裡面走，在舞池旁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臉上的笑容消失，用滄桑的眼眸看著舞池中男女們摟抱著跳舞，似乎想起起了曾經。
就在這個時候，歌聲開始響起。
「【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的村落，
也沒有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你什麼都沒有說野風驚擾我。】」
紅中的歌聲十分溫柔。
「討厭，想把我搞哭……」作為超一線級歌手，她很難被他人歌曲感染共鳴，但此刻，紅中剛開唱，她就有點忍不住了。眼眶瞬間泛紅。
明明歌詞並不華麗，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感到酸澀、想哭。
歌聲、歌詞、故事、MV都在往催淚上走。
特別是MV。
老人呆坐之時，一隻雪白玉手伸到了他眼前，像是向他發出共舞一曲的邀請，老人抬起頭，瞳孔巨震，然後顫抖著伸出手跟人握在一起，任由手的主人將他往舞池拉去。
畫面切換，出現了手主人的樣貌，她年輕貌美，明艷大氣，身穿紅裙，長發披肩。
一對明亮的大眼睛直視著老人，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眼眸中似有千言萬語。
老人深情瞧著年輕女子，強忍著淚崩的衝動。
紅中歌聲繼續響起：
「【三千里，偶然見過伱。
花園裡，有裙翩舞起。
燈光底，抖落了晨曦。
在1980的漠河舞廳。】」
歌聲中，老人也變年輕了，成了他年輕時的摸樣，十分帥氣，摟著女子在舞池裡溫情共舞。
然後畫面再切換，倉庫中，年輕的他和女子在倉庫中學習跳舞。
看到這裡，無數觀眾心裡咯噔了下，傷感情緒更加濃烈。
他們想起了歌曲開頭紅中講的故事，眼前這個紅裙女子其實就是他的妻子。
大火奪了她的生命，也奪走了他一生的愛情。
不知何時，蘇雪已經夾緊了雙腿，並把床頭放著的抽紙拿在手中，做好了哭的準備。
她注意到，鏡頭之中，現場的觀眾們一些人捂著胸口，一些人表情傷感，一些人揉著眼睛……距離淚水決堤不遠了。
「【如果有時間，你會來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見我的話，請轉過身去再驚訝。
我怕我的眼淚，我的白髮像羞恥的笑話。】」
歌聲中，男人和女人過著幸福日子。
他們在夜晚牽著手壓馬路，然後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感受著彼此身上的體溫。
女人生日時，男人買了蛋糕為她慶生，並做了一桌子好菜。
男人將對她的思念，用筆畫在了紙上……
幸福快要從屏幕中溢出來。
可越幸福，就越讓人感到悲傷。
冰雪怎麼會老去？
人的眼睛又怎麼可能融化？
所以你也不會來看我。
會融化的是冰雪，會老去的是我的眼睛，會去看你的……是我。
畫面一轉，男人已是白髮蒼蒼，而女人卻仍是年輕貌美。
她注視著男人的樣子。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緊接著，間奏響起，加入了搖滾樂器，使得歌曲情感更加強烈，將歌曲情緒快速往上推。。
隨後，紅中再次唱歌，唱到第二段主歌后半的時候，內容變換，將所有情緒徹底引爆：
「【可是你，惹怒了神明。
讓你去，還那麼年輕。
都怪你，遠山冷冰冰。
在一個人的漠河舞廳。】」
轟轟轟。
催淚核彈降臨。
無數觀眾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無論是屏幕前，還是屏幕中。
神明奪走了她年輕的生命，只留一個人在漠河舞廳中獨舞。
這一幕出現在了MV畫面上。
女人笑著大聲對男人說話，可男人聽不見，只是笑著附和著點頭，等到鏡頭一轉，男人重新變成了年老時的摸樣，紅裙女人已經消失，他一個摟著空氣獨舞，臉上露著笑容，老淚縱橫。
「【如果有時間，你會來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紅中將麥克風從麥架上取下，唱起了副歌，唱著唱著，他轉身背對著觀眾，看向大屏幕上的MV。
「【如果有一天，我的信念忽然倒塌……】
唱到這裡時，紅中壓低了歌聲，隨後一道新聞廣播背景聲傳了出來：
「【本台消息：據撲火前線指揮部20號報道，西部火區老溝火線正向邊陲漠河鎮，漠河鎮的防火隔離帶已經打出……】」
而在MV中，原本跳舞的人們都停了下來，徇爛的舞廳燈光也沒有了，人們往外走去，只剩下老人一個人還在舞池中獨舞，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畫面色彩上也很特殊，老人身上是暖色調，那些離開的人們身上卻是冷色調，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那些人指的是在那場火災中逝去的人啊。
紅中面對著大屏幕躬身一禮。
這一刻，絕望和心碎充斥在人們的心間，只覺得十分的壓抑、悲傷，一些失去摯愛的人哭得泣不成聲。
「淚目了。」
「聽著聽著就哭了。」
「綳不住了。」
「一個過去的新聞，一段回不去的回憶。」
「他一個人在跳雙人華爾茲。」
「……」
歌曲的最後。
MV上，寒冷的冬天，男人和女人坐在火盆旁烤火取暖，火盆位於兩人的中間，但他們卻伸出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塵封入海吧……】」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紅中回身，輕吟淺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