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爭戰的終局（二合一）
一個也不能失喪。
當這半句話語被席勒思重現於世時，時間彷彿在有那麼一瞬間靜止下來。
風暴領域在頃刻間瓦解，鋪天蓋地的毀滅轉瞬消逝，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那般。
決定犧牲自己以此贏下席勒思的風神烏圖斯，呆愣地立在原地，手中的勝利之劍也在此刻化成了人形，滿臉迷茫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化身成巨人的大地之神洛瑞，也同樣感到不知所措。
眼前的世界彷彿時間倒流一般，在此刻修補著這場大戰帶來的創傷。
崩塌的地面慢慢上升，摧殘的樹木緩緩復直，一浪接一浪的海嘯迎來平息之時，這一切似乎不以誰的意志為轉移，而是遵從著天地初開以來的至高法則。
「這到底…」
風暴神烏圖斯不可思議地自語著。
而在天體國度觀戰的眾神們，也不可置信地看著所發生的一切。
那半句話語重現之後，世界恢複了原樣，這場驚天動地的爭戰如同從未發生過那般。
「這便是…神創道途嗎？」
震懾之中，不知是哪位神祗輕顫地發出感嘆。
這句話語落在黃金殿堂上，讓眾神們頃刻間鴉雀無聲。
之前的爭戰都多麼撼動世界，眼前的景象就有多麼荒誕。
「這場爭戰還沒有結束…還沒有結束…」
一位神祗愣愣道，
「還在繼續，我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這神祗如此呢喃著，卻沒有誰回應祂。
真的還沒有結束嗎？
在那風暴領域中，三神瀕臨毀滅，卻在席勒思手中恢複了原樣。
這是否意味著…三神是生是死，都取決於那位大天使的意願。
既然如此…
這場爭戰真的還沒結束嗎？
不，
它已經迎來結果了。
「還沒有，還沒有……」
大海之上，風暴神烏圖斯好像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祂反覆地自語著，如同瘋魔那般。
這到底算什麼？
集合三神之力，開啟風暴領域，自我毀滅……都不能迎來一個勝利嗎？
高傲的烏圖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在祂眼裡，如今必須要拼個你死我活。
烏圖斯手持風暴，死死地盯著那位大天使席勒思。
後者揚起臉，露出微笑，裡頭帶著微微的不屑。
「還不夠嗎？眾神們。」
席勒思手持自萊恩德奧斯那裡奪來的勝利之劍，嘲弄地問道，
「還要繼續嗎？」
風暴神烏圖斯渾身發抖，祂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更不能接受眾神們即將到來的命運。
祂在這位大天使身上看到神創道途的可怕。
既然如此，這份力量就更不能落在凡人的身上。
風暴神烏圖斯上涌的戰意讓黃金殿堂的眾神們從死寂中緩和過來，而這時，眾神們卻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堅定了。
祂們並沒有因為風暴神烏圖斯的昂然戰意而興奮，而是顯露出慌張來，即便是之前最為堅定的神祗，此刻也不由地動搖起來。
祂們都是神祗，自然能看得出來，這場沒有結果的爭戰，已經有了事實上的結果。
先不說三神的生死由大天使決定，倘若席勒思一開始便選擇重現歷史中的某段話語，那三位神祗便毫無得勝的可能。
現在回想起來，這場看似勢均力敵的爭戰，從頭到尾，都像是貓戲老鼠那般的隨意，而大天使席勒思遊刃有餘，甚至即便到了現在，看上去也猶有餘力。
真的還要繼續嗎？
沉悶的黃金殿堂內，眾神們的心裡不約而同地回蕩起這句問話。
真的要讓這場爭戰迎來一個你死我活的終局嗎？
倘若迎來了死亡，那麼究竟會有什麼在等待那三位神祗？
黃金殿堂原本眾志成城的思緒，此刻開始混亂了起來，從現在起，沒有一個神祗真正發自內心地堅信，三神必將迎來勝利了。
絕望的情緒蔓延開來，如瘟疫般席捲了起來，之前最為張揚的神祗們紛紛面色蒼白，當其他神祗將目光投過去時，祂們的手腳不由地輕顫起來。
還要繼續嗎？
不僅僅是黃金殿堂的眾神們猶疑不決，而在爭戰之地，大海之上的萊恩德奧斯與洛瑞同樣流露出遲疑。
祂們自覺並非不無擊敗席勒思的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卻只有三成。
祂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勝券在握。
風暴神烏圖斯看到了祂們的猶豫，怒斥道：
「你們猶豫什麼？
我們已經將他逼到這樣的地步。
倘若我們落敗，眾神的未來將要導向何方，我們的兄弟姊妹又要如何看待我們？！」
席勒思冷笑一聲，他舉起勝利之劍，冷冷地注目著那三位神祗。
烏圖斯的怒吼讓勝利之神與大地之神暫時止住了內心的動搖，祂們漸漸收斂思緒，直直地盯向遠方的大天使。
這一戰，諸神不能接受失敗的結局。
三位神祗再度戰意上涌，將要重新點燃爭戰之火。
「夠了。」
就在這時，
忽然有聲音自高天而來。
一句話落下，就好像某種法則如閃電般降臨，一種無形的力量陡然止住了天地間的所有風波。
什麼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混亂的黃金殿堂也在此刻再度陷入到一陣死寂之中，那受盡供奉的諸神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誰也不敢高聲言語。
這份死寂的到來是如此突然。
儘管那些神祗們，再如何不滿神創道途的力量，再如何質疑父的決定，乃至於仇恨父所創造的律法，但正當祂們聽到父的聲音之時，都會在頃刻間緘默不語。
大海不再湧起狂風，大地也不再震蕩，天穹一片清明、光亮，好像有一種真正的寧靜隨著那高天的聲音降臨了。
祂沒有現身。
大天使席勒思揚起臉，轉過頭，遠眺著那高山上的光輝。
「神啊，你果然一直注目著我。」
席勒思說著，雙手不禁地激動得顫抖起來。
而原本戰意上涌的三神卻在短暫的怔愣之後，面色急速蒼白，變得如喪考妣，默默無言。
這種源自於畏懼的緘默維持了不知多久。
風暴神烏圖斯不甘地抬起頭，直直地凝望遠方的高山，低聲道：
「父啊，你這樣做，是為了護住席勒思嗎？！」
這話語，沒有得到神的回應。
但它落在了席勒思的耳內，
只見大天使飛掠到風暴神的近前，冷笑道：
「不，是為了護住你們。」
烏圖斯狠狠地看向那位大天使。
那如風暴般威嚴的怒視之下，任誰都將陡然生起一陣肅穆。
席勒思卻似是毫無察覺，笑道：
「你們還沒有察覺嗎？
即便你們加在一起，也不能比擬，我早已今非昔比。」
大天使的話語是多麼狂妄。
再度冷靜下來的萊恩德奧斯與洛瑞卻不由地為之一振。
從頭回顧起這場爭戰，似乎真的印證了席勒思的所言。
祂們看上去在爭戰的大半時間裡將這位桀驁不馴的大天使壓制，但在他動用了神創道途的力量之後，形勢便陡然急轉直下，頃刻迎來逆轉。
如此輕易的逆轉，究竟意味著什麼，勝利之神與大地之神此刻都清楚。
「已經夠了，烏圖斯。」
萊恩德奧斯出聲道，
「我們不能再繼續了。」
勝利之神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該」。
風暴神烏圖斯不甘地攥緊雙手，看上去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諸神會原諒我們的，我們已經對得起我們的兄弟姊妹們了。」
萊恩德奧斯繼續補充著，給烏圖斯搭好了台階。
席勒思看著退縮的三位神祗。
大天使沒有主動出聲宣告祂們的敗北，這場賭約，是自己得了勝。
一是因為，倘若繼續刺激風暴神烏圖斯，或許會導致事態朝著神不願看到的方向發展，二是因為，三神的失敗已經落入了諸神的眼中，眾目睽睽下，誰都無法抵賴。
不去主動宣告，也算是為祂們留了一分臉面。
這樣一想，席勒思覺得自己太過仁慈了，並不符合自己的作為。
「不過，正如神所說，已經夠了。」
席勒思輕聲自語著。
既然被賦予了使命，那麼自己無論怎麼做，無論要做什麼，始終都要以神的意思行事。
即便是再極端的情況，也同樣如此。
席勒思舉起手中的勝利之劍，將它拋給了勝利之神萊恩德奧斯。
萊恩德奧斯露出意外的神色，緊接著便眉目舒展開來。
倘若席勒思將之作為戰利品留下，身為神祗的祂，難以厚著臉皮去索要。
可這位大天使卻主動將之歸還，對於勝利之神而言，這無疑是意外之喜。
欣喜之下，萊恩德奧斯朝著大天使微微垂下了頭。
席勒思沒有回應，他轉過身，片刻之後，那身影便消逝在三神的眼前。
………………………………
靈魂之海上。
妖精女王索菲亞端坐在王座之上，不論那些妖精們怎麼獻上殷勤之語，他們的女王始終都愁眉不展。
「已經十幾日了。」
索菲亞自語著。
話音落下，身旁的妖精們紛紛低下頭，誰都不敢抬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得女王厭煩。
確實過了十幾日了，在這屬於妖精的國度里，沒人知道現在的進展怎麼樣了。
靈魂之海位於天體國度的極深處，極其遠離大地，而妖精們並非神祗，他們無法跨越遙遠的距離，注視到大地上的爭戰。
對於這場爭戰，妖精們都為之揣揣不安。
以一己之力對抗三位神祗，任誰都覺得凶多吉少。
「回來了！」
就在沉悶的氛圍再度侵染王宮之時，忽然之間，大門外傳來了興奮的呼喊，那些見到席勒思歸來的妖精們萬分激動地稟告著。
「先知回來了！他平安無事！」
「他得了勝，得了大勝！」
「他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妖精女王猛然抬起頭，還不待身旁的妖精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索菲亞便扇動翅膀衝到了大門外。
「他在哪？！」
很快，妖精女王便得到了回應。
「陛下，先知在大圖書館，就在大圖書館…」
那位妖精的話還沒說完，索菲亞的身影便撲向了大圖書館。
終於，妖精女王如願以償地再度見到了自己的創造者，那眾妖精的先知，獨屬於她的王。
席勒思坐在大圖書館裡，像是百無聊賴地翻動手中的書卷。
索菲亞故作冷靜，她不聲不響地落在席勒思的肩頭，
「看上去，你贏了，是吧。」
席勒思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轉過頭，「嗯」了一聲。
「真是冷淡。」
索菲亞如此說道。
「你想要什麼反應？」
大天使問道。
索菲亞搖了搖頭，慢悠悠道：
「什麼反應都不要，就這樣吧。」
二人的相處，就好像這場爭戰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片刻之後，席勒思慢慢闔上了手中的書卷，他環視著這大圖書館，短短几年間，妖精們已經在這裡積蓄了無數知識，其書籍的存量，遠勝於人間的任何大國。
這足以讓世間所有渴望求知的智者們為之瘋狂。
「接下來，你要去做什麼？」
妖精女王這時出聲問道，
「你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席勒思吸了一口氣，
「還有不少事要做。
這場賭約是我贏了，而諸神們將不能直接干涉諸如貝爾凡這樣探索神創道途的凡人。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祂們不會以各種手段間接干涉。
我無意做太多沒有必要的事，我是天使，並不是凡人們的保姆，無需處處看護他們。
但總有些事需要我出手，而我同樣不會直接干涉凡人。」
索菲亞點了點頭道：
「這聽起來像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大天使給出肯定的回答：
「正是如此，我希望能跟諸神們達成這樣的默契。」
席勒思慢慢在大圖書館徘徊，而索菲亞坐在他肩頭上，看著他在書架上揀出好幾本書。
「不久之後，我要到天國一趟。」
索菲亞問道：
「去做什麼？覲見神？」
席勒思道：
「除了這個，還能做什麼？」
索菲亞淡淡道：
「你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去炫耀你的功績。」
大天使狠狠地盯了索菲亞一眼。
可他沒有否定，也沒有辯解。
索菲亞知道自己或許說中了，她也不繼續刺激席勒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