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神啊，不要使我們榮華
大風刮過翠綠的原野，拜爾德披著龍皮，在風中前行。
在他的身後跟著兩位身強體壯的獸人，一位是虎人喀爾斯，而另一位是獅人阿德里安。
他們是拜爾德在旅途中分別遇到的，虎人喀爾斯性情溫順，他不像自己的族人一樣，對戰爭心馳神往，比起一位足以單槍匹馬狩獵地龍的英雄，虎人喀爾斯更像是一個老實睿智的老農夫。
唯一看不出老農夫的地方，在於他背負著一把厚重的巨劍。
而獅人阿德里安，他的部族遭遇了一場內亂，因此他不得不攜帶家眷往南逃去，躲避追殺和戰亂，並且在三眼猿人的城邦中遇到了拜爾德，後者為他安置好家眷後，阿德里安深受感動，為了回報恩情，便跟隨著拜爾德一同上路了。
值得一提的是，阿德里安的父親也叫阿德里安，而他的長子也是阿德里安，他們家族有繼承人取名為阿德里安的習慣。
「拜爾德，你真的要奪去那天降寶石？」
虎人喀爾斯猶豫地問道。
「是的，我與那龍神恩多拉有所賭約，我必須用天降寶石來喚醒我的心上人。」
拜爾德緩緩說道。
「若想擁有寶石，就必須要去到爭戰之地。」
阿德里安牽著一匹灰色的驢子，那驢子背負著沉甸甸的行囊，聽話地在草原上行進。
「是啊。」
拜爾德微微頷首。
「我聽有傳聞，那蛇人英雄奇拉，將寶石帶回自己的王國，渴望將之佔有，卻被自己的領主擊殺。
那領主同樣渴望獨吞寶石，反倒讓下人發現，結果不久以後便人頭落地。
如今，那寶石在那毒妃米莉絲手中。」
阿德里安如此敘述著，他經歷了部族的一場內亂，在大地上東奔西走，自然聽到過很多的傳聞。
「毒妃米莉絲？那個毒死丈夫上位的女蛇人？」
喀爾斯好奇地問道。
背上的巨劍沒有拖慢他的步伐。
「不錯，正是她，如今她與一位大國的王成婚，要以寶石作嫁妝。」
阿德里安接著猜測道：
「不過，與其說作嫁妝，倒更像是兩個王國聯合佔有寶石。」
拜爾德聽到這裡，面露猶豫問道：
「那我該如何擁有寶石？」
阿德里安見此，緩緩開口道：
「等待機會，拜爾德，沒人能永遠擁有寶石，我們可以先到毒妃的麾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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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站在新規律園的麥田中。
「維丹。」
面對翠綠的麥子，西蘭俯下身，低聲吟誦古言。
隨著話音的落下，眼前青綠的麥子逐漸開始高漲、有的慢慢泛起淡黃的顏色，那頂上的麥穗也在古言的作用下，結出更多的籽粒。
西蘭看著眼前的一切，面露欣喜。
他總共在諾恩那裡習得並掌握兩個古言，
而「維丹」就是其中之一。
「今年將要豐收。」
一旁的丹尼爾笑著說道。
丹尼爾不僅僅是在說新規律園的麥子，而是在說整個河流哺育之地的麥子。
先知還在人間時，以口述的方式向來到新規律園的人們傳授古言。
而他留下的古言各有各的功用，例如西蘭吟誦的「維丹」，便被不知多少農戶學去，用來滋養泥土下的麥子，又例如「安尼塔」，意為蜂蜜，那些貴族們的養蜂園裡，便時時有人吟誦古言，讓蜂蜜產出更多的蜜糖……
而那些聚集在新規律園的石奴人們，他們之中，有的人天賦卓越，對古言的掌握遠比其他人更深，由此受到貴族們的重用，一下從低賤的奴隸身份，被捧為座上賓。
先知留下的古言，以及那神的教會，
打開了一條前所未有的渠道，為貴族與奴隸之間原本不可跨越的溝壑，架起了堅實的橋樑。
「先知啊，
你傳授的古言正在改變這個世界。」
西蘭輕聲說著，欣喜地看著眼前的麥子，他能預感到，新規律園，以及對神的信仰，都將在古言影響之下，徹底紮根下來，成為人們日常生活里不可剝離的一部分。
他能預見那樣的日子。
「神啊，你使我們如麥子般豐收。」
西蘭輕吟道。
在西蘭默默祈禱過後，丹尼爾看著他，面色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先知的追隨者，門徒西蘭看向丹尼爾，問道：
「丹尼爾，伱好像有什麼想跟我說…」
儘管在大公會議上，丹尼爾作為「預定論」的領頭人，與埃盧這「揀選論」的領頭人吵得不可開交，但西蘭並未因此對他們有什麼芥蒂，反而因為他們的智慧和名望，將教會的許多事務都託付給了他們。
「追隨者西蘭…在我這裡，有一封信徒寫來的信。」
丹尼爾從懷裡拿出一張莎草紙，但沒有急於遞過去，
「在這信裡面，有信徒檢舉了一位去佈道的智者，說他竟在佈道過後，收取他人的財物，接受他人的賄賂，去宣揚一些違背信經的事。」
西蘭愣了愣，臉上滿是意外。
腐敗。
他從沒想到，「腐敗」這邪惡的事物，竟然在神的教會中露出了苗頭。
西蘭不是沒有想過腐敗的發生，但他原本以為，應該是在自己死後才會出現。
若是那檢舉的內容屬實，現在看來，自己的預估太過樂觀了。
西蘭接過丹尼爾手中的信，里里外外地看了三遍。
看完之後，西蘭手指顫抖，他輕輕觸碰自己的額頭，低聲祈禱：
「神啊，不要使我們榮華。」
丹尼爾也跟隨著禱告了一句，
「神啊，不要使我們榮華。」
西蘭看著丹尼爾，輕聲吩咐道：
「丹尼爾，你去將那收財物的人找來，我要親自見他。」
丹尼爾微微頷首。
三日之後，新規律園的麥田之中。
丹尼爾以及幾位信徒們將一個男人壓了過來，讓他跪在地上。
西蘭緊緊地盯著他，抑制住情緒問道：
「安卡加烏，是你！
你怎敢收取他人的賄賂？！
『不要讓你的肉體得飽暖，靈魂卻極寒。』
你難道忘卻先知的言語了嗎？！」
安卡加烏的臉龐蒼白，他失神開口道：
「不，追隨者西蘭啊、先知門徒啊！我沒有違背先知的言語，是、是一個叫那亞的人告訴我的，我可以收受那些財物！
他說，『讓你的肉體享盡歡樂，以便更好地服侍你的神。』他是這樣說的，我沒有違背先知的話語，我是在讓自己的肉體飽暖，也讓靈魂飽暖.」
那番話，既像是拚命的辯解，又像是自言自語，自我的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