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羸弱的意志力（一更）
鋼鐵堡壘中，一場戰鬥剛剛結束。
這場戰鬥整整持續了一天的時間，在此期間，大量的機械傀儡覆滅，無數飛船隕落，十幾名鋼鐵守衛重傷，還好晶元沒有損壞。
這場戰鬥爆發在溫和派和激進派之間，兩方的矛盾由來已久，前段時間剛剛有所緩和，並決定共同毀滅暗影世界，只帶上一百萬選中者一同離開，然後開始追逐遠行者的腳步。
但兩方派出的代表在暗影世界中失去聯絡，彼此都認為是對方在最後做了手腳，雙方的矛盾終於再次爆發，進而引發了戰爭。
激進派率先對鋼鐵工廠發動了偷襲，並順利地搶佔了工廠，佔領了此處。
而溫和派則摧毀了工廠的總控制系統，然後帶著之前生產出的傀儡離開。
將戰場交給那些沒有靈智的自動傀儡後，激進派工廠區域的指揮官，太陰宣布休息，然後回到自己的檢修室，把外置機甲脫了下來。
雖然鋼鐵守衛沒有性別，不過從外貌上看，太陰是一名有著明顯女性特徵的機甲，外貌特徵在二十五左右，胸部的護甲讓它看起來有些豐腴並具備侵略性。
它的身上大部分都是紅色塗裝，如火焰一般的顏色彰顯著其侵略如火的特性，在戰場上也猶如狂獅一般，死咬著自己的對手，直到對方的喉嚨被扯斷為止。
維修手臂開始修復它的身軀，之前在戰場上留下的傷口在自動手臂的作用下開始修復。
閉上眼，它開始思考目前的戰局。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激進派雖然佔領了倉庫，但這未嘗不是溫和派的一個計畫，通過暫時放棄工廠達到困住激進派的目的。
雖然會因此丟失一部分工廠產能，但也可以讓激進派消耗大量生產力在修復工廠上，之後再伺機奪回就行。
提出佔領工廠是太陰的提議，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決定並不正確。
但它有自己的私心，為了自己的私心，它帶著自己忠誠的器靈部下，並統領著自己的戰團搶佔了工廠，並開始抵抗溫和派軍團的瘋狂進攻。
幾乎每個器靈都有自己的戰團，戰團中的傀儡都是按照戰團長的性格特徵進行構建的，並且因為戰團長體內的特殊晶元，這些傀儡都會慢慢的被戰團長通化，其特性也會慢慢的越來越像戰團長。
十戰老兵就會具備少量的自主意識，這樣的傀儡將會升格成為小隊的隊長，進而繼續戰鬥。
從溫和派和激進派分裂開始，雙方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戰爭狀態，很少有和平的時候。
一邊接受著自動維修，太陰一邊問道：「工廠修復情況如何了？」
「大部分監控系統還是無法運轉，宏觀調控系統的密碼丟失，工廠生產計畫已經被打亂。」
微微點頭，太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滑軌那邊有消息么？」
「沒有。」
「……菲有消息么？」
「沒有。」
「留言？」
「沒有。」
一連幾個沒有之後，太陰繼續沉默。
連續戰鬥沒有讓它疲憊，但菲的失聯還是讓它有些擔憂。
隨後，智能管理系統問道：「太陰閣下，方便知道您為什麼想要菲的下落么，我可以幫您提高這項任務的優先順序，並在有消息後及時通知您。」
「……對方是工廠之前的管理者，如果能找到它，對修復工廠很有幫助。」
「感謝您剛編的理由，我會幫忙留意的。」
聽著管理系統的回答，太陰感覺之前其他器靈的懷疑是真的。
工廠的管理系統是一個龐大且冗餘的系統，這個系統與工廠牢牢地結合在一起，讓它的地位無法被撼動。
它有部分自我意識，但這些自我意識更像是程序設定好的反饋。
但也有不少器靈懷疑工廠的管理系統其實也是一個覺醒了的器靈，可惜沒有證據，而且對方表現出的狀態也剛好是它應該表現出的狀態，這也是鋼鐵守衛們疑惑的一個地方。
太陰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於是繼續休息，讓維修工具修復自己的身體，自己則進入休眠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輕微的震顫將它喚醒。
它第一時間準備拿起自己的武器，隨後就聽到管理系統的聲音響起：「太陰閣下，我有一些新的發現，我覺得您可以去看看。」
「什麼發現？」
「電子熊那邊出現了一些不是工廠生產的產品。」
疑惑的調出監控，太陰發現屏幕上出現了上萬個測試房間，每個房間里都塞滿了各種顏色的電子小熊。
這種電子小熊幾乎沒有戰鬥力，毛茸茸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但工廠就是不顧一切的不斷的生產著，然後不斷的進行測試篩選。
這個過程無法停止，也不知道其目的，只能任憑其繼續。
看著這些電子小熊，太陰努力辨認了半天。
不過，它可以在戰場上瞄準幾萬公里外的一個雜兵，卻無法看出這些小熊有什麼問題。
「哪些不是工廠生產的？」
「我記得您的電子眼已經檢修完了的。」
「嗯？」
「我的意思是，他們都不是。工廠里的小熊已經塞不進去了，它們感覺自己的熊生失去了意義，正在跟我抱怨這件事情，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知道。」
「嗯嗯？」
聽到管理系統的回答，太陰感覺這些管理系統平時的日子還挺豐富的。
不像他們激進派，每天不是想著滅了那些動植物，就是想著怎麼把那些動植物跟溫和派一起滅了。
思考了一下，太陰算了算時間，發現下一次戰鬥開始還有七個小時，它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去檢查一下情況，沒準這件事跟菲有一定的關係。
做出決定後，它站起身，對管理系統說道：「帶我過去吧。」
「去哪裡？」
「小熊那邊啊。」
「……抱歉，控制中心還沒有檢修好，我沒法帶您過去。」
「那我該怎麼辦？」
「您可以將自己的晶元放到一隻小熊的體內，這樣您就可以被自動巡邏系統送到那裡了。放心，我會設定回收時間，到時間會將對應的小熊收回，然後您就可以回來了。」
管理系統的安排透露著一股濃濃的陰謀味，讓太陰不知道管理系統是不是在安排什麼。
可是，它確實很想知道菲的下落，於是叫來自己的副官，然後對對方說道：「幫忙看好我的機甲，並時刻監視我的動向，有什麼問題立刻將我召回。」
副官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站在監視器前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在管理系統的安排下，太陰更換了自己的身軀。
原本數米高的機甲變成了三十厘米的玩具，體積的變化讓它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異常龐大。
體內則只有主晶元留下，其他晶元無法帶來，力量上的缺失讓它感覺有些不習慣。
「您現在感覺如何，這位太太？」管理系統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也不想一直這樣吧？那就乖乖的聽我的話好了。」
「……管理系統，你絕對是個覺醒器靈吧！」
「不，只是我的製造者比較幽默，所以我有一些調皮和不羈，希望你能夠喜歡。好了，一帆風順。」
不等太陰回答，機械眼球飛了過來，將太陰用機械臂抓起，然後送往測試房間。
剛剛落地，它就發現這裡充斥著跟自己很像的電子熊，此時在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
雖然之前的電子熊就有點奇怪了，但這些傢伙明顯更加奇怪。
這些小熊在房間中到處跑動，看到什麼都想撲一下，剛剛落下的太陰自然也不例外，很快成為對方的目標。
不過太陰雖然確實了不少晶元，身體部件也不是很靈活，但它的戰鬥本能還在。
這些數據已經融入到它的主晶元之中，讓它可以輕鬆的躲開這些小熊的飛撲，不至於被撲中。
雖然這些熊熊看起來都不很禮貌，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跟它們在一起的感覺還挺放鬆的。
感受了一下，它發現這些小熊體內都有令人放鬆的晶元，哪怕是器靈也會被影響一下，進而感覺到輕鬆感。
雖然一名戰士只能在死亡後放鬆，但看著這些傢伙，太陰有一股回到了幼小器靈培訓中心，跟其它小器靈一起遊戲的感覺。
「……跟它們在一起也是為了知道這些傢伙的來歷，那麼就屈尊一起感受一下好了。」
不過五分鐘後，太陰就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些小熊就是在不斷的通過測試，時不時相互陷害一下，搞出各種花活。
雖然只有三個動作，但它們硬是用三個動作做出了花樣百出的動作，奇妙的行為讓簡單的測試變得妙趣橫生，也讓太陰有些沉迷。
這是一種從未接觸過的感受。大量放鬆晶元產生了微弱的力場，而它的晶元也受到了晶元力場的影響，讓它感覺到了輕鬆與喜悅。
等到被喚醒，回到原本的身體後，它的電子眼還有些迷離。
愉悅和輕鬆，這兩種感情不應該出現在鋼鐵守衛身上。
它們應該是盾牌，是鋼鐵，是沒有感情的戰爭機器，畢生的任務就是追尋遠行者，然後參與到遠行者的偉大任務之中。
根據它們的分析，遠行者必然有著偉大的理想，而鋼鐵守衛必定是遠行者的追隨者，一同參與到那場偉大的戰爭中。
所以，它們不能休息和娛樂。
鋼鐵堡壘也貫徹著這個方針，堡壘內部只有工廠、訓練場和新生器靈培訓中心等建築，這裡不允許任何放鬆的設備，也不會允許放鬆。
可是，放鬆的感覺為何如此的奇特，如此的讓人沉迷……
太陰思考了很長時間，直到管理系統的聲音響起：「太陰閣下，我將您剛才的行為做了一次整理，您想看看您之前的精彩表現么？」
「啥，什麼？」
「好的，默認同意，開始播放。」
「我同意了么！」
不過管理系統直接忽視了太陰的請求，開始播放太陰之前的舉動。
在屏幕上，太陰化身的泰迪熊開始與其他小熊一起闖關。
它一開始還有些生澀，很多步驟還放不開，各個環節玩起來畏首畏尾。
「好生澀的太太啊。」管理系統忍不住感慨道。
「停止！現在就停止！」
不過管理系統無視了太陰的請求，繼續播放。
幾次之後，太陰的動作開始變得嫻熟，它終於拋去了自己的偶像包袱，開始跟其他小熊打成了一片。
物理意義上的。
電子小熊的破壞力不強，不過飛撲過後會造成不錯的物理衝擊效果，撲中後的成就感十足。
而且場景中大部分物品可以互動，其中一個場景甚至是在廚房，一群小熊拿著包子油條和豆漿相互戰鬥的樣子既好笑又激烈。
看著玩的異常開心的太陰，管理系統忍不住說道：「這張好可愛，以後我可以叫你女兒么，太陰閣下。」
「我命令你，現在停止！」
「收到，繼續播放。」
而幾十次遊戲後，太陰已經完全沉迷了。
從未接觸過得遊戲體驗，讓太陰全身心的沉迷到裡面，每次勝利或失敗後就迫不及待的重開一局。
勝利了就擺出勝利動作，失敗了就快速重啟，這種隨機性和實力參半的遊戲讓太陰哪怕失敗了也無所謂，也讓它可以痛快的參與到遊戲之中。
在太陰的旁邊，它的副官的電子眼開始放大，體內的動力爐頻率開始升高，長官前所未有的一幕讓它感覺異常的新鮮與刺激，甚至想要開啟錄像功能，把這一幕記錄下來。
不過隨後，它就聽到了槍支保險被打開的聲音。
一道光線閃過，管理系統的屏幕被打穿，融化了的屏幕流淌在地上。
太陰沒有收起武器，而是盯著一旁的副官，冷冷的說道：「這只是一個意外，你明白么？」
「是的，長官。」
「出去，然後把這裡的事情全部忘記，明白么？」
「明白了，長官。」
目送副官離開，太陰坐在椅子上，決定之後再也不去體驗了。
絕對不去。
第二天的戰爭結束後，重新變成電子小熊的太陰看著面前的屏幕，一邊痛恨自己羸弱的意志力，一邊興奮的加入小熊們的冒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