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憲兵

正文卷

第175章 憲兵

屋內的密謀商量完畢,周清和和藤田英武很快進入吵架流程。

屋內的聲音越來越大,火藥味越來越重,直到門砰的一聲打開,周清和沉著臉出來,藤田英武還在身後喝罵。

「你想都別想!藤田家不會給你認祖歸宗的機會!爸爸的葬禮你也沒有資格參加,藤田家沒有伱這樣的子孫!」

這怎麼又吵起來了?

在花園裡散步觀察動靜的筱冢真臣和手下目光頓時凝聚了過來,就看到周清和站定回身反擊。

「我需要你認同?沒我的允許,你們還想把遺體運上飛機?我能讓你們連租界的大門都出去!

藤田家好霸道啊~,連個兒子都不讓我做,行啊,那我就在大上海再立一個藤田家,我藤田和清就是家主!爸爸葬在租界,誰才是正統?我倒要看看你這日本大少爺的手,能不能伸進租界來跟我掰腕子!」

筱冢真臣看著周清和撂完狠話負氣而走,本想著以長輩的身份說幾句場面話,結果周清和一點面子都沒給他,路過冷哼一聲走人。

不由悻悻,這醫生脾氣是真大,我參謀長不要面子的?

筱冢真臣無奈的上前開始哄藤田英武,不管怎麼說,藤田英武是他老上司的兒子,人雖然走了,但是茶也不能這麼快涼。

「英武,我不是跟你說了好好說話么?你別看你這弟弟只是個醫生,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他在租界的能耐真不小,特別是本地青幫的頭目和他交情不錯,這要是讓青幫的人阻撓,明天的車隊可能還真出不了租界,那很麻煩。」

藤田英武沒好臉色,臭著臉說:「筱冢參謀長,回去以後家中的長輩問起,你是讓我跟他們說,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隊現在連一個什麼幫會都搞不定了是么?」

「怎麼可能?是沒到開戰的時候,我們的人不能出租界,出了租界沒有名義上的執法權.」

「我不管,他要不朝我媽媽跪下,他就別想進藤田家的門!你自己說的,他在你們軍部連份檔案都沒有!沒有我們家的認同,他就是一個野種!」

筱冢真臣頭大,這要是遺體運回去的時間真被耽誤,回頭軍部問起,再被藤田家的人告他一個辦事不力,他一個少將都扛不住這個鍋。

遺體都搞不定,這少將不是純粹的廢物?

「英武,好好說話,不要發脾氣,怎麼樣也不能耽誤明天藤田將軍的遺體啟程飛往國內安葬啊.」

「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他阻撓,你去找他啊!」

我跟他不熟啊!

「你怎麼還在這裡呆著?」

「我這不是有事找你么?」

筱冢真臣馬上說明準備好的理由:「明天早上遺體告別會,告別會結束,就直接奔赴機場,送遺體回本土,會場我已經安排好了,這不是來告訴你一聲么

另外就是這屋子是憲兵司令部的產業,到時候新的長官來了可能要住,所以只能收回去,這一點請你們理解,屋內如果有什麼貴重物品,珠寶什麼的,那是藤田將軍自己的遺物,你們都可以拿走。

另外屋內配了個保險柜,裡面可能有些東西,具體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我請了開鎖匠來一起打開,如果有財寶,你們也可以帶走,如果是軍事資料,那我們也要收回」

房子跟著職級走,人沒了,莊園收回,畢竟是軍隊旁邊的屋子,不止是值錢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這樣的屋子安全而且數量稀少。

牽涉到可能存在的司令級別機密文件,筱冢真臣和幾個參謀一同見證打開,裡面確實有一些財物,這些就直接交給了藤田英武這個繼承人,至於資料就是參謀部共同閱覽,事後交到機要室存檔。

而其中一份檔案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原來藤田和清的檔案在這裡,藤田長官保存的是真嚴密啊。」

筱冢真臣笑著看了看,看到上面的簡單履歷,寥寥幾筆,卻記載了藤田和清化名周清和潛伏南京,以一個醫生的身份接觸南京一些高官人物的事情,神色微動:

「怪不得這份檔案被藤田長官親自保管,想不到他的經歷如此不同凡響。」

筱冢真臣把檔案給藤田英武也遞了過去:「為了我們大日本帝國深入險地,值得敬佩。」

藤田英武看了一眼,說了句,當間諜有什麼用處看不起之類的話,就把檔案甩了回去。

筱冢真臣私下裡笑笑,找到這份檔案好啊,好檔案,好東西啊,這下藤田英武可沒有拒絕藤田和清的理由了。

真要是讓他自己以為,人藤田和清還真不在乎藤田家讓不讓他認祖歸宗這件事情,以藤田和清在租界的地位,人還真能開一支新的藤田家,自立門戶當家主。

以這一手醫術,將來必定名聲顯赫,門徒眾多,和即將衰敗的藤田家之間,誰沾誰的光未來可還真說不準。

「南京的經歷讓他可能認識一些人,對南京的關係網也熟悉,以後有些事我們倒是可以問他參考參考.

英武,藤田家能人輩出,這是好事,你們要和睦,也不能讓藤田司令長官失望啊.

檔案交回檔案室,級別絕密」

筱冢真臣沖著手下甩手一遞。

周清和負氣而走,裝模作樣也要先去找張笑林要援兵。

租界的事情瞞不過張笑林,不過憲兵司令部的事情張笑林不知道,張笑林還以為周清和只是牽連進了這次的刺殺事件裡面,直到周清和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日本人身份。

張笑林頓時訝異的笑道:「老弟,你這瞞的我可好苦啊。」

張笑林轉眼想到周清和當時為什麼還要拉上藤田優名一起做生意的事情,感情這是給自己老爹掙錢,年紀不大,心思還挺多。

「老哥你也別怪我,身份使然,而且真要是透露出去,這中國達官貴人的錢我可就賺不著了,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可還要幫我保密,你不會因為我是日本人,就不幫我吧?」

「怎麼會?」張笑林高興還來不及:「老弟你是日本人那就更好了,這中國早晚是日本人的天下,有你在,以後老哥我的生意,還指望老弟你多多幫忙照料呢,哈哈哈哈。」

周清和微笑:「放心,以後看我的,老哥你的生意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張笑林大喜,胸脯拍的震天響:「好,明天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只要有需要,上千人我都給你調過來,保證他們的車隊寸步難行。」

「那就多謝了。」

搞定這件事,周清和返回國際飯店。

現在他的身份有點特別,時機也特殊,剛遭遇過刺殺,也不知道是誰吩咐的,兩個憲兵作普通人打扮整天跟著他,要保護他的安全,在和自己的人交流上就產生了點麻煩。

不過憲兵也只是保護,不是監視,所以在空間距離上保持的很好,周清和讓他們等在哪裡就是哪裡。

去西餐廳吃飯,順便上了個廁所,周清和見到了劉愷,問起了槍擊之後的事情。

「情況怎麼樣?」

「都安全。」劉愷簡略快速的訴說了下情況。

「好,給戴老闆發報,兩個字,童謠。」

童謠是約定暗號,這戴老闆就知道他這邊的進展順利,那接下來就該戴老闆那邊在南京配合了,等到周清和真成了日本人,那生生氣,有些人挨挨板子總是要的。

不過戴老闆會因為不想把這件事情傳出去,導致特務處被打壓的原因,知情人範圍會作出一些控制,只限在特務處內部,並下嚴令禁止外漏。

這個底一洗,周清和在南京的身份也就有了說法,即使以後有特務處的人落到了日本人手裡,周清和本身就是一個日本人,還有什麼好提的?

審訊問不出認知以外的問題,被審訊的人也會直接忽略認知以內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和在酒店打開門就看見了筱冢真臣。

「這麼早?」周清和有些訝異。

筱冢真臣笑道:「英武那邊我已經談妥了,他要求你向他媽媽跪拜的事情也可以免了,今天是藤田長官的遺體告別會,我們和睦相處,也不要讓藤田長官在天之靈看見兄弟不和而感到不安。

和清,都是帝國的勇士,不要讓外人看笑話,這麼多外人來參加告別會呢,對不對?」

本就是一場戲,周清和冷著臉說了幾句藤田英武的不是,也就基於不想讓爸爸走的不安寧的的緣由,同意不搞事情。

遺體告別會。

長谷仁川頗為感慨的看著周清和:「想不到優名還有你這個兒子,而且醫術如此了得,想當初」

周清和也頗為感慨:「本來我藏在租界,是為了更方便接觸上海高層,當時設計了聖瑪麗醫院事件,為的就是一炮打響名氣,誰知道大使先生您把我拒絕了。」

「哈哈哈哈。」長谷仁川笑笑:「是我的不是,差點耽誤了你們的計畫,不過後來我也付出了代價,如果早點認識你,我這心梗的毛病說不定就不會發生的這麼危急。」

「我最近在心梗上的研究又有了些進展,儀器廠的開設讓醫療設備也更加完善,長谷先生以後要是有不舒服,早點跟我說,我再幫你植個支架進去,就不會那麼危險了。」

「好,以後常去我那喝茶。」

一場遺體告別會,周清和以藤田家子嗣的身份在高層中曝光,也算讓更多高層認識了他,相信以後辦事自由度會高上很多。

告別會結束,周清和不搞事情,讓藤田英武順利出了租界上了飛機。

至於藤田英武能不能順利拿到憲兵大佐之位,那就看他在本土的造化硬不硬了。

周清和猜是沒什麼問題,老爹將軍都殉職了,中佐升大佐也就一個安慰獎,畢竟不是升將軍這種大級別,想來問題不大。

憲兵大佐不知道行不行,憲兵少佐是很行。

高橋一死,憲兵隊隊長的位置本就空缺,而憲兵隊,本就是藤田家的自留地,以周清和少佐的身份,接替這個位置來的最為合適。

這事情都不用藤田英武說,筱冢真臣就是這個意思。

憲兵隊隊長職銜雖然不高,但是權力可不小,周清和要是不接,這個位置必定會給新來的憲兵司令拿走,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情,還不如早早定下。

於是憲兵隊隊長藤田少佐上線了。

在憲兵司令部的一樓,有了一間專屬周清和的辦公室。

看著辦公室的門牌名字,周清和也是頗為感慨,總算是完成這一步了,堂而皇之的以日本人的身份走進憲兵司令部。

暫時不會有危險了,只要不謀奪情報,就不會有身份上的危險了。

海軍陸戰隊情報課,軍部的情報課,情報周清和當然感興趣,但這兩個部門裡面的人他都不熟悉,不能著急,先把憲兵隊的事情搞清楚,穩紮穩打的來。

「藤田隊長。」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帶著點情緒上的雀躍。

周清和轉過身,看著小跑過來的丸山秀一挑眉:「你是?」

丸山秀腳步一頓,馬上領會恭敬道:「我是會計部的丸山秀,聽說藤田隊長今天上任,特來拜訪。」

「進來吧,你們兩個在外面等著。」

「嗨。」

憲兵隊里選親近之人,那自然是周清和最熟悉的兩個人,那天門口守著他的兩位忠勇之士。

這都是好兄弟,一位叫平野,一位叫小山。

本來找他們聊天,不過現在不急。

周清和照舊是一身西裝,坐在位置上。

「你怎麼來找我來了?」

丸山秀恭恭敬敬:「先生,我以為我們可以光明正大見面了,是我冒昧了。」

「你是冒昧了。」

周清和平淡的說道:「你知道了我爸爸是藤田優名,你很激動,你總算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你也以為知道了我隱藏身份的意圖。

現在你以為我爸爸死了,憲兵司令部不少人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以為可以和我見面了,那你說為什麼我爸爸活著的時候,我不主動暴露身份,還讓你不要和我光明正大的見面呢?

那時候的我,和現在的我,到底哪個更強大?」

丸山秀被看透心思面色發紅,周清和是藤田司令長官兒子的事情,確實讓他激動一場,知道了這件事讓他整晚沒睡好,他居然結交了一個大人物啊!真正的大人物!

他也知道了周清和隱藏身份的原因,原來是私生子,那就難怪了。

他也理解了周清和幫他的原因,大家都差不多,他其實也是私生子,連爸爸都不知道是誰的私生子。

丸山秀慚愧:「先生一定有深意,丸山秀知道錯了。」

「你錯的太離譜了。」周清和冷著臉道:「我和你本來是不相關的兩個人,如果有個人針對你,要害你,我出手幫你,別人都不知道誰在幫你。

而一旦別人知道你的靠山是我,對付你就會更隱蔽,你上位的時候,本來和你不相關的人甚至會因為我的緣故來針對你,你以為我沒有敵人么?

我爸爸死了,我的敵人只會更多。」

「先生.」

「算了。」周清和看他頭低的這麼低,擺了下手道:「還好你還算聰明,看得懂我喊停你的意思,你就當進來拍我馬屁,一次半次倒也不是問題,以後多注意。」

「嗨。」

「出去吧,等我空下來我會來找你的。」

「嗨。」

情報線還是要正常發展,而且要多線發展,這些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周清和可能就會因為一條情報斬線,和他們,周清和不需要接觸太多。

「平野,小山,你們進來。」

兩位憲兵入內。

「平野,你跟我說說憲兵隊的情況。」

「嗨!」平野點頭訴說:「上海憲兵隊滿編401人,目前憲兵隊在編的有327人,其餘人在活動中犧牲,尚未補充夠人員。

憲兵隊每50人一個小隊,其中一人為小隊長,少尉軍銜,其中一人犧牲未補,所以目前是7人。

最後一個編製就是隊長編製,也就是您。」

「明白了,日常的事務怎麼安排?」

「日常四個班負責憲兵司令部的安全,兩個班負責早晚巡邏租界,站崗交通要道和碼頭,剩下兩個班機動,不過由於現在人員配置沒滿,所以現在只有半個班機動。」

「那人員壓力還是比較大的。」

「是的,高橋大尉在職的時候已經提出申請,讓本部儘快派遣人員補充,只不過可能在走流程需要時間,所以人員一直沒有補充到位。」

「不能從本地招募么?」

「理論上可以,但是憲兵的選拔,需要從軍隊內部選拔,如果是陸軍,我們可以直接選拔調人,但是我們在上海的軍隊都是海軍。

如果從海軍選拔,軍種的調換同樣需要走流程,這樣比下來其實時間上差不多,甚至可能還是從本部調派方便的多,畢竟需要跨軍種,海軍指揮官不一定同意。」

「原來如此。」

周清和徹底明白了:「行吧,那你們的日常就還是按照原來的來,不需要做出任何改變。」

「嗨。」

憲兵是基本盤,他們的日常周清和也不準備亂動,而且在憲兵司令部,動多了容易有不必要的麻煩。

像四個班維持憲兵司令部安全的配置,這就根本不可能減少,減少了出了問題背鍋的還是他自己。

不過憲兵人手也確實少,想要以憲兵為基礎,搭建一個額外的辦事機構出來就很困難了。

這機構得建成啊,不把這個機構建起來,以後運輸渠道就不流暢,日本人的牆角就挖不利索,物資藥品怎麼流向全國。

要加人,要擴編,既然憲兵不能動,那就養個像黑龍會一樣的外部勢力好了。

周清和思來想去也不認識什麼能幹這活的日本人,來租界的時間還是太短,以後還得在日本人群里中挖掘一些人才出來。

目前手上馬上能用的人只有一個,紅玫瑰。

周清和當時扯紅玫瑰的事情倒不是為了這個機構考慮,純粹是以後少不了要和日本人打交道,身邊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會聽日語的可不行。

日本人說什麼都聽不懂,會漏掉很多重要訊息,太虧了。

不過現在紅玫瑰既然要來了,那就來了別閑著,能者多勞。

紅玫瑰以前就是在上海,對上海的人和事都熟悉,用起來,肯定能得心應手。

而這個女人,只要把握住她最關心的媽媽,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再說了,周清和現在要她乾的活,就是為日本人做事,不牽涉對南京的情報,本就很安全。

這件事得找長谷仁川幫忙,讓領事館出動,和南京層面出面交涉,以正常渠道把紅玫瑰接過來,方便快捷。

周清和找到長谷仁川,這些許小事長谷仁川一口答應幫忙,人情嘛,有欠有還,他還巴不得周清和多找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