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叛逃

正文卷

第101章 叛逃

徐處長在樓下站的像個嘍啰。

他沒想到校長是真的不見他,等了又等,就是不見。

然後他就看見了下樓的戴雨濃。

「徐處長這一大早來陪校長吃早餐?」

「可是我都吃完了,你怎麼不上去,是不是睡過頭了?」

「早知道給你留個包子了。」

戴老闆似笑非笑的站定。

徐處長沒好臉色,「戴雨濃,你講不講規矩,憑什麼搶我的人?」

「伱的人,誰是你的人?」

「牢里的囚犯,松本三郎!」徐處長瞪他。

這戴老闆就更玩味笑了:「那你去牢里取啊,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有從牢裡帶走你一個人么?」

「你敢說沒帶走?報紙都登出來你戴雨濃的照片了!」

「你也知道是報紙說的。」

戴老闆看著他道:

「徐處長,在今天之前,恐怕你連松本三郎這個名字都不知道,你們黨調處撬開他的嘴了沒有?你也好意思說松本三郎是你的人?

就算以前是你的人人是從監獄跑的,從跑出監獄的那一刻起,可就不是你的了。」

「跑?這件事明擺著是你做局坑我,你敢說不是?」

「我坑你?」

戴老闆嗤笑了聲,負手道:「你的意思是說,堂堂南京法院的督察長,舍了命也得幫我把日本人放出來,就為了做局坑你?

還是說我們特務處勾結日本高層,親自安排一個機關長入局,表演一出千里相送?

你是不是沒吃早餐餓昏了頭了?

你自己想想這個邏輯說不說得通。」

徐處長提氣想反駁,但是這話還真無可辯駁。

可是有一點根本說不通。

「你說你特務處不知情,你怎麼解釋連找線索帶抓人還審訊成功松本三郎,只花了48小時,你會飛啊?這可能嗎?」

「松本三郎的嘴硬程度我們黨調處清楚的很!」

「我們都找不到人,你怎麼可能找到人?」

南京城排名第一的是黨調處,特務處只不過是一個後起之秀,憑什麼?

戴老闆是很坦然:「那你得想想,黨調處這麼多人,平時有沒有努力做事,徐處長,少收點廢物手下,浪費經費。」

戴老闆說完就走,解釋什麼?有什麼好解釋的?大家是對手,又不是朋友。

徐處長惡狠狠的看著戴雨濃,回到就處里就打了章山一巴掌。

「處里養了你們這幫人是幹什麼吃的?」

「人員比特務處的多,經費比特務處的足,這麼大個案子你們不能做到先知先覺,我先不說。

可他李柏庭從南京跑的事,還是你們先知道的,憑什麼人會落到他們特務處的手裡?啊?」

「愣著幹嗎?說話啊!「

「一個南京站站長活生生的就從你手裡跑了,還被特務處撿走了,你還委屈了?我在校長家樓下站了一個小時,愣是沒讓我進去,你委屈?我不委屈?「

「站在這幹嘛?還不滾去查!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就等著去陝北和紅黨玩捉迷藏吧!」

「科長。」

「周科長。」

「哎。」

九點鐘,周清和走進特務處。

昨天一點不到就回去睡覺了,睡了八個小時,睡的可香了。

拿著路上買的報紙,直接去看望今天的主角,松本三郎,相信他看到今天的報紙,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心得體會。

「昨天晚上他過的怎麼樣?」周清和進門看松本三郎鬆鬆垮垮的模樣,好像很舒服。

手下悄悄的彙報道:「吆五喝六的,要喝的要吃的,跟個大爺似的,早上起來給他送了個饅頭過來填填肚子,這傢伙還挑起來,不吃。」

「呵呵。」

這是還做著戴老闆請客吃飯的美夢呢。

周清和走上前去,微笑道:「聽說早飯不合松本君的口味?」

松本三郎斜了周清和一眼,傲慢道:「沒人教你職級尊卑么?下位者稱呼上位者,怎麼可以用君這個字?你應該用閣下。」

「哧哧哧哧。」周清和笑出聲:「和戴老闆吃個飯就上位者了,這你要是交代點情報,不成了我的上級了?」

「也不是不可能,也許就是今天的事。」

松本三郎頤氣指使:「我要吃壽司還有清酒,你去弄點過來,跟你們戴老闆說,我中午要和他吃飯。」

「壽司是沒有,不過饅頭就有。」

周清和拿起一旁已經常溫的饅頭,在辣椒水上涮了涮,沿著松本三郎胸口的傷口涮了一遍。

只是一瞬間,劇烈的刺激疼痛就隨著崩裂的傷口傳到了松本的神經里。

「你在找死!我要殺你了!我一定讓你們戴處長殺了你!」

周清和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往後一拉,一抖報紙在他的眼前,冷冽道:「看清楚!想想多少時間這條消息能傳到你們華北大本營,甚至日軍本部!」

松本三郎眼睛一瞟上面的照片,連疼痛都顧不上,瞳孔一下子放大,怒火中燒!

「你們敢耍詐!」

上面的照片清清楚楚的展示著兩人的相談甚歡,甚至他松本大口吃喝的同時,居然還給特務處的戴老闆敬酒。

可是他媽的,那是戴老闆提出的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以展示合作有望達成的美好願望。

吃個酒,這幫中國人就給他挖坑!

再看上面的文字,驚天反轉,原日軍東北站站長松本三郎被捕後投誠中國特務組織,用自身誘敵,成功釣出前來營救的日軍高層重要人物,將對方一網打盡,一展投誠誠意。

「八嘎!」

松本青筋暴怒,滿臉通紅,張牙舞爪的樣子,恨不得直接咬死周清和。

周清和一把丟開他的頭髮,在水池裡沖了沖手。

「松本君,這話說的就像個新人了,你幹這一行這麼多年,耍詐還要用個敢字?那不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么?」

「無恥!八嘎!我要殺了你!」

「先別想著殺我了,想想你自己吧。」周清和拿毛巾擦了擦手,走過去笑道:

「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你成為叛徒是一定的,你會被釘在你們國家的恥辱柱上,永生永世接受罵名。」

「八嘎,我要殺了你!」

「別八了,冷靜點。」

周清和不疾不徐的說:「松本君,你年紀也不小了,官位又這麼高,在日本不說是一族之長也是家族裡顯赫的人,靠你吃飯的人肯定不少,有幾個當兵的兄弟,子侄自然也很正常。

一個叛國者,還搭上了鷹機關機關長一條人命,想一想你們家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松本到底是思維敏捷,瞳孔一縮就更恨了,這眼睛是瞪得通紅:「我要宰了你!」

他使勁的晃動著座椅,鐵椅都被他震動的搖晃。

「想不想我幫你救人?」周清和淡笑著說:「剛出爐的報紙,南京城的消息沒那麼快飛到大本營,時間上還來得及,一條電報的事情,就看我的先發,還是日本人的先發,你決定。」

「我絕不會讓你如願以償!我要殺了你!」松本撕心裂肺,對周清和是太恨了。

「繼續打,反正急的不是我。」

周清和招呼鞭子手上,自己慢悠悠的玩著手指。

「軍國主義,這個國家都跟你沒關係,甚至都當你是叛徒,我倒要看看,你願不願意背負永世罵名,默默的做個奉獻者。」

「提醒你,時間不多了,慢一步,你的整個家族會全部被屠。」

「當然我也聽說了,你和華北大本營互相信任,人家才會找人來救你,就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會不會幫你救你的家人。」

「你自己是別想了,他們肯定拋棄了。」

「啊!」

被抽著鞭子的松本幾乎是沖著周清和狂吼。

帝國主義,軍國思想,叛徒,家人,全部被軍法處置,這幾個詞幾乎在他腦海里碰撞出了無數火花。

吼完,還是認輸了:「幫我救人,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到底是軍國思想敗給了家庭。

「你沒有資格提條件,只有你說完信息,我才會幫你救人。」周清和不著急。

但松本很著急。

「你問啊!」

「你自己說,說得越快,我越沒疑問,我就去救人。」

「我先給你南京站的消息,你馬上能核實,核實完立刻幫我救人。」

這倒是可以,起碼展現了誠意,周清和點頭道:「記錄,說吧。」

松本三郎口不停歇,絲毫不顧及的把南京站的潛伏人員全給抖漏了乾淨。

說完馬上補充:「這是我來時掌握的所有人員,但是他們現在還在不在,我也不確定,但你不能因為這一點不幫我發報。」

「看我心情。」

周清和拿著報告,出門找了王勇:「去,抓人。」

王勇隨即報告:「就在剛剛我接到手下人的電話,美萊子有異動,有個女的前去找她,只是說了幾句話,她們直接離開了家,現在隊員還沒有給我下一步消息,怎麼辦?到時候抓不抓?」

舞女起這麼早,周清和還以為以舞女的作息,看到報紙怎麼也得在中午前後了,比想像的快了兩個小時。

周清和想了想說:「人只要不去車站,碼頭,那就先不抓,跟著,然後私下裡統計一下,這幾天有哪些舞女或者侍女失蹤,先把這份名單弄出來,這幾天她可能會頻繁聯繫手下告知她們她需要躲一躲,順藤摸瓜,全部定位。」

王勇一點頭:「明白了。」

吩咐完,周清和進門。

「繼續吧。」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報紙是你發的,你完全可以昨天就告訴我,哪怕五六點鐘報紙沒發出去前都可以,現在都九點多了,九點多了!」

松本三郎又恨上了,這都九點了,有可能南京已經傳了消息出去,那就一切都晚了。

周清和笑笑:「我以為你高貴的品格,今天也不會開口的,只是隨便試試而已。」

「再說了,九點上班又不晚。」

「那你去發報啊!」

「那你倒是說啊!你浪費的每一秒鐘,都是在剝奪你自己人的生命。」

松本三郎嘴皮子開始利索。

美萊子如同驚弓之鳥。

看到松本三郎叛變的圖片,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小野昭日會落網,接著就會供出她的住處。

她不假思索,立刻帶上錢財逃跑。

還好她穩重起見,怕漏掉白天的重要消息,特意安排了一個舞廳之外的人,充當她的諜報員。

要不然這次真的會被牽連致死。

她躲到了諜報員的家裡,然後讓諜報員出門打探消息。

諜報員在兩個小時後返回說,特務處的人大批量出動,在大街小巷破門而入,搗破了兩個公司,民居就更多。

「我家呢?」美萊子更關心這個。

「我去看過了,沒動靜。」

「應該是時間還短,畢竟是鷹機關機關長,沒那麼容易開口。」

不過美萊子是不會相信男人那比褲衩子還要松的嘴,換地方是必須了。

「馬上發報,告知華北大本營已經確認松本三郎叛變,後續損失待查,查明再報。」

「是。」

審訊室。

「我都說了,可以幫我發報了吧?」松本著急的怒吼。

周清和想了想點頭:「那你提供一條渠道,我通知你家人,你應該有方法的吧?當然用我們特務處的也行,只不過這得花錢。」

「我花錢!」松本咬牙切齒。

他被抓了那麼久,還有個屁的諜報員,就算有,等聯繫上那邊的屍體都涼了。

「很好。」

松本交代了賬戶,周清和真的帶他到了電訊室。

「我言而有信,想發什麼你告訴發報員,不過我提醒你,最好是直接能聯繫到你的人的電話,我的人可不會去日軍大本營接人。」

「不需要你說。」

松本很快說完了信息,周清和就讓人把他帶了回去。

這次發報還真沒有貓膩。

發了這條電報,通知過去,松本叛徒的身份就徹底做實了,華北大本營再出點叛逃事件,那就有的亂了。

這華北大本營機關長出面讓日本本部救人,結果救的是個叛徒,還搭進去一個,想想就覺得他們那的場面會很有意思。

松本這個老傢伙為了這個電報花了三萬五千日元,拿人錢財替人招災。

「科長,大門外面有個人說要見一見松本三郎的辦案人員。」

「誰啊?」

「說是黨調處的。」

哦~

周清和這就懂了,打探敵情。

走出特務處門口一看,居然還是章山。

「章科長,怎麼過來了?」

周清和笑呵呵的樣子,讓章山疑惑。

「案子是你在辦?你不是醫務科的么?」

周清和也不解釋:「行動隊都去抓人了,就剩我一個獄醫還閑著,這不就來接待一下章科長。」

「進去說?」

「可以。」周清和手一揚:「不過你們黨調處的來這裡,被打了我可不管你這臉怎麼了?」

周清和看著章山的左臉怎麼有點腫。

章山面色微沉,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問道:「松本三郎真的和你們合作了?」

「對啊。」

「不可能啊。」章山皺眉不解的喃喃:「我們用盡了所有辦法,這傢伙都不開口,你們怎麼做到的?」

章山死也要死個明白,這事情就不合理。

黨調處和特務處手段沒什麼兩樣,憑什麼在黨調處這麼久都不開口,這逃獄才多久就忍不了了?

「你自己看吧,他現在態度好著呢。」周清和帶著章山到了審訊室。

仇人見面那是分外眼紅。

松本在黨調處被使盡了所有手段,雖然有意志力抗,但那段時間是絕對的不堪回首。

現在看見章山,神經反射般的眼紅,那眼神能殺人,嘴裡直接罵了開來。

章山倒是平靜,喝罵而已,不算什麼,他要的是結果。

「這就是你們報紙上說的合作?」章山覺得這跟在黨調處沒什麼區別啊。

而且全然不像報紙所拍的光鮮亮麗。

結果很快給他。

周清和一句,「閉嘴,事情還沒結束,我隨時可以再發一個電報。」

話音落,松本哼哧哼哧的壓抑著怒氣,跟一條看門惡犬見了主人一樣,章山看呆了。

不是,為什麼啊?

「你在黨調處這麼能抗的脾氣呢?」

他衝進去狠狠的扇起了松本。

章山的心情極度惡劣!

「你他媽說的大日本帝國萬歲呢?」

「我艹泥馬,老子被你害苦了!」

「你他媽!你他媽!你倒是抗啊」

章山又迷茫了。

晚上,同一家小酒館。

陪著的還是中央大學黨務處的通訊員劉繼峰。

劉繼峰這幾天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生的大起大落。

本以為要被發配了,時來運轉,破獲日諜。

本以為破獲了,結果撬不開嘴。

撬不開嘴也無所謂,反正功勞是有的,這人是日諜大家心知肚明,處里的獎勵是有的,前面的過錯不提了。

結果人跑了。

嘴巴還被特務處撬開了。

居然還是個老牌站長?

心拔涼拔涼。

這還不如不發現,真的。

得到後,失去,還被敵人得到.

完了呀,這次沒兩個站長是救不回來了。

特務處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呀?

「科長,你說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再找到兩個站長?」

劉繼峰喝著悶酒很迷茫。

章山皺眉看了他一眼,你當買菜呢?站長?還兩個。

不理他,章山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從今天起,處長每看見他一次,就會想起因為他被特務處打臉。

而且是兩次!

不可能再有前途了,南京不可能,就連外派站長的可能都沒了。

從此以後他就是別人手下的一個兵,而且是有污點,永遠不可能晉陞的兵。

可能還是個科長,但不會有任何前途,誰都能使喚他,因為誰都會知道處長不喜歡他。

該做決定了,趁著還有價值。

一杯猛酒下肚,他下定決心,「願不願意跟我走?」

「去去,去哪。」劉繼峰眼睛亮了,科長總是有辦法。

章山餘光掃了一圈周圍,確認無人才低沉道:「投共!」

「什麼?!」劉繼峰嚇的酒杯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