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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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震怒

憩廬。

小洋樓的二樓陽台餐桌處。

校長如往日一般起來準備用早餐。

桌面已經放著雞蛋牛奶麵包,當然還有吃飯必須看的報紙。

剛起床的早上,是人一天心情最平和的時候,美好的時光也將從早上開始,然後在早上結束。

眼睛從報紙標題上滑過,校長的面色已經板了起來。

警察屈打成招,法院錯判好人,這報紙媒體誇大是常有的事,這倒沒什麼。

哪怕就是事實。

被翻了案,也可以說是天道昭昭,法院知錯就改,這事雖然不好聽,但是起碼得民心。

被民眾說上幾句也無妨。

但是配合上現經正義組織這幾個字,那就是打他蔣某人的臉,打南京政府的臉。

這是哪家媒體?先擱置一邊。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蠢貨判錯了案,還被人翻了出來。

校長牛奶都不喝了,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著報紙,一行一行的快速閱讀下去。

臉色越看越青,杯子越捏越緊。

上面說的是一個商人被冤枉又沉冤得雪的事情,如果是別的人,他很可能不認識,但是這個案子,這個商人的名字,那他可有印象。

這可是他親自督辦的案子。

居然有人敢翻案?

人還跑了?

「娘西撇!」

砰。

牛奶杯體在地面四濺。

炸出了護衛。

「屈打成招,錯判好人,正義組織,他代表的是誰的正義?這是對誰在指桑罵槐?」

「狗娘養的報社!」

「查!給我查是哪個癟三放的人!簡直無法無天!」

特務處,醫務科科長辦公室。

周清和用手術刀修著指甲,今天就不去醫院了,溝通不暢,今天就在特務處坐鎮等遙控指揮。

王勇那邊帶去了一台電台,如果他那邊有消息,電訊科會聯繫他。

叮鈴鈴叮鈴鈴。

「喂。」

「科長,李柏庭要跑。」

「讓他跑,你們跟著就行,每隔半個小時,只要有條件就報個信回來。」

「是。」

周清和掛了電話繼續修指甲,他都不知道李柏庭在想什麼?

都被騙了一天一夜了,才想起來要跑,換做他昨天就跑了。

想到這他抬頭思索,莫不是這李柏庭被騙了打擊有點大,不相信有如此待遇,以為紅玫瑰還會回家,在苦苦等待?

天真之人,痴心妄想。

真以為在戀愛呢?

不過以他的腦子還真有可能。

嘖嘖。

一杯咖啡慢慢的消磨著時間,大半個小時後。

叮鈴鈴,叮鈴鈴。

「喂。」

「清和,來我這裡一趟,哈哈哈,他黨調處的雷炸了。」戴老闆的聲音可是非常高興。

「處長,我現在走不開,怕漏接電話。」

「哦,是,你這要緊,行,我過來。」

戴老闆親自上門,這待遇可不常有。

不過周清和想來,這戴老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太開心了,想找人分享分享心情。

這事除了跟他說,也沒別人能說了。

畢竟是給黨調處挖坑,泄露消息就不好了。

戴老闆很快進門,一進門就是哈哈大笑:「清和,他黨調處,監獄,法院的人一早上就被校長叫了去,罵了足足半個小時,娘西撇娘西撇的不停,連本來要去開的會都取消了,心情是非常不好啊。」

「我剛才找由頭過去接活的時候,都被罵了一頓,哈哈哈哈。」

被罵你這麼開心?

不是,校長不開心,戴老闆伱笑的這麼高興,合適么

這話周清和是不敢點破滴,他直接問道:「那要我們上場了么?」

戴老闆看了看錶,抬頭一點頭:「那就開始吧,收網。」

「是。」

周清和拿起電話打給電訊科,清冷道:「電訊科么,我周清和,發報給王勇,一網全擒。」

蘇州郊區,居民樓。

王勇此行帶了三十個人,人手一但富裕,電台就能有人二十四小時值守。

很快,來自總部的命令就被翻譯了出來。

一網全擒。

「別睡了別睡了。」

隊員馬上放下耳機,挨個拍打昨晚監視的隊員,大家一起在地上打地鋪。

「怎麼了?」隊員還有點迷迷糊糊。

「抓人!」

「媽的,總算可以回家了。」

隊員們蹦躂起來,轉眼清醒。

除了兩人留守電台,其餘所有人都沖了出去,馬上和王勇匯合。

王勇迅速制定行動方案。

普濟醫館自接到了要接的人之後,門直接關了,想是怕影響被救之人的恢複情況,讓他安心靜養,對外掛出了醫生身體有恙的牌子拒客。

「先圍起來,他們總要吃飯,等到要出來買飯的時候,直接衝進去,迅速控制。」

「是。」

診所內。

手下正在收拾東西,這幾天本來就準備走,也就是因為離開前要再發一回報給大本營,所以最後放進了電台就收拾完畢,完成便對著內屋的兩位長官彙報了聲。

坐在椅子上的小野昭日站了起來,捋了捋西裝。

「好了,我也該走了,松本君,既然本部的命令是讓你返回華北大本營,那我們就在這裡分別,以後行事還需小心再小心,能從監獄裡出來,可是費了我很大一番力氣,為此我損失了一員大將。」

「松本對於小野機關長的恩情銘記於心。」

床邊剛站起的的松本三郎低頭應聲,隨後對著一旁的紅玫瑰鞠躬致謝:「謝謝玫瑰小姐,終身難忘。」

紅玫瑰只是笑笑。

「走吧。」

門打開,小野昭日腳步一踏出門口,圍在醫館兩邊的人迅速撲了上去,小野昭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摁在了地上。

紅玫瑰身位落後一步,見狀面色瞬變間,想也不想摸出了槍,還沒舉起來,小腹處就被王勇一個鞭腿重力打擊,終日文文弱弱的舞女,本就把時間花在了應酬上,功夫全失,一招就被打的失去力氣,肚子凹了進去,彎著腰直不起身來。

「衝進去!」王勇爆喝,拿著槍直接入內,對著迎面而來的護士面部就是一頓老拳,直砸鼻子,砸的對方鼻樑骨斷,慘叫一聲,直噴鼻血。

三兩個小的,在特務處二十多人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幾個人迅速被制服,唯一一個眼疾手快掏出槍來擺出射擊姿勢的日本人,當場被亂槍打死。

裡面的松本三郎重病纏身,剛從病床起來沒多久的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直愣愣的看著特務處的人衝進來,什麼都沒做,就被人一掌按頭按在了床上,力氣之大,動作之粗暴,肩膀前胸的傷口再次崩裂。

傷痛還好,他能忍,但是這種剛出牢房逃脫升天就在下一刻再入牢門的感覺,讓他壓抑不住內心的鬱悶,一口血液噴出,這才好受了一點。

坐牢,又不是沒坐過。

特務處,周清和接到了王勇返回的電報,還是四個字,一網全擒,不由喝了一聲好字。

把消息報給處長一聲,隨後就是等待。

待到下一次跟蹤李柏庭的人彙報的時候,直接下令抓人帶回。

接著繼續等待,直到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派人去火車站接人。

晚上六點,一行人全被壓進特務處。

顧知言看著一行人進來,只能感慨一聲。

「審訊科要麼閑的一個人都沒有,要麼就是每個審訊室安排完,還放不下。」

這一行除掉被打死的那個日本醫生,一共抓回來九個人。

周清和笑笑:「先打著吧,那幾個護士還有那個醫生應該好開口,科長,交給你了。」

別看這幾個護士還有醫生沒有參加任務,但是越是這樣的人,交代的信息就越是重要,不一定是重要情報,但是可以用來相互印證。

這樣的人,他是真不知道什麼是重點,什麼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主打的就是一個恐懼之下的思維混亂。

「幹活吧。」

周清和和顧知言分了活,第一個先挑熟人,紅玫瑰。

審訊室里,紅玫瑰的模樣有些凄慘,頭髮亂糟糟的,像是被暴力抓過,汗水留下,一些秀髮貼著臉頰。

為了出行,長裙是沒了,換了一身得體的白色碎花開叉旗袍,現在上面沾了不少泥。

突如其來的變故直到現在都沒能讓她緩過來,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這次行動會有失手被擒的風險。

過了幾年安逸日子,上流社會的日子,被人捧著的日子,來到了特務處的牢房,才能想起自己是一個間諜,有被抓的可能。

她想不通,整件事除了接觸李柏庭,根本就沒第二個人會有泄露的風險。

李柏庭肯定不敢報警,報警第一個死的就是他自己。

除了他根本就沒人了。

啊,肚子好痛,紅玫瑰低著腦袋,彎曲著腹部,想用手撫摸,但是雙手被牢牢的禁錮在椅子上,根本碰觸不到。

「科長。」手下見周清和進來打了聲招呼。

紅玫瑰聞言抬頭,一眼怔住驚呼:「是你?」

「對,是我。」周清和笑了笑:「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沒有了紅玫瑰小姐的舞廳我都不想去了,天天想來夜夜盼,只不過紅玫瑰小姐今天的造型,讓我有點失望。」

紅玫瑰一下子板起了臉,「你是盯上了舞廳?」

周清和一挑眉一笑:「反應很快。」

這件事被抓的九個人裡面,只有紅玫瑰有可能猜到,畢竟紅玫瑰第一天來就見到了他。

結合現在的處境,有這反應就很敏捷。

「是這樣」紅玫瑰所有的疑惑都解開,皺眉咬著嘴唇低罵道:「南京這幫廢物,害苦我了。」

機關長一點都沒說錯,南京真就是出了一幫廢物,這個美萊子自己沒被抓,她來第一天就被盯上了,這個美萊子絕對已經被策反了。

「好了,別人的事你就別管了,說說你的事吧,自己說,還是我直接上手段。」

周清和靠坐在審訊桌上,似笑非笑的說道:「提醒你一下,你坐的這張椅子,最長的審訊記錄是扛了8個小時。」

紅玫瑰咬著嘴唇看著周清和,問道:「想知道什麼?」

「身份,任務,上級這些,你應該懂的。」

「軍部情報局一處,鷹機關,代號紅玫瑰,任務嘶,解救華北大本營新任南京情報站站長松本三郎。」

紅玫瑰皺著眉硬撐著說完,馬上說道:「能不能放開我我肚子很痛。」

「松本三郎,就你們救出去那個?」周清和訝異,這黨調處還真抓了條大魚啊。

只不過這魚太硬,沒有撬開嘴。

嘖,這章山的運氣真的是.說他好呢,還是不好呢?

「給她解了。」對待合作的,周清和還是很客氣的。

至於她這狀態,周清和一進來就發現不對了,不過間諜可沒有權力就醫。

「那個中年男人是誰?」他接著問。

紅玫瑰一被解開手銬,立馬雙手頂著肚子彎腰,斷斷續續的說道:「鷹機關,機關長,小野昭和。」

周清和的屁股猛然抬起,卧靠,這是條鯨魚啊!

南京的這條雖然大,但是新到南京,在南京的價值應該不大,而且被捕了這麼久,線應該該切的都切了,但是這個鷹機關新鮮玩意,整個一個機關,這得有多少線索?

「你說的是真的?」

紅玫瑰斜看了周清和一眼:「你覺得我騙你這個有意義么?」

「是沒意義。」周清和點頭:「這個小野昭和和這個松本三郎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個機關長會親自來救人?」

「他們之間沒什麼關係,是華北特務機關長松室大郎少將,電告東京本部,要求本部出人來救。

具體原因我不清楚,我猜應該是南京的接連失利,松室大郎少將懷疑華北大本營有特務處的間諜,以至於不信任,所以選擇讓本部救人。」

紅玫瑰說完,斜頭看著周清和問道:「你們是不是有間諜在那裡?」

周清和微笑點頭:「很聰明,不過知不知道這個對你沒什麼意義。」

「是沒意義。」紅玫瑰說完,又皺起了眉頭啊的一聲輕呼:「我想..看看醫生,我肚子很難受。」

「你現在就在看醫生。」

「啊?」紅玫瑰看周清和的眼神有些迷茫。

「我很合作了,真的,我什麼都說了,我就想看看醫生,我想活著。」

「我又沒騙你,你真的在看醫生,把手給我,你繼續說,我們一邊看病一邊聊天,不耽誤。」

紅玫瑰迷茫的把手伸出來,周清和搭上脈搏,紅玫瑰就更加迷茫了。

「你還是醫生?」

「我為什麼不能是醫生?」

周清和輕笑了聲,眉頭微皺,臉色蒼白,脈搏跳的有點快,肚子痛,大量出汗。

「你剛才是不是被打了?」周清和看向她的肚子。

紅玫瑰點頭,「肚子被踢了一腳。」

「哪裡?」

「這裡。」紅玫瑰指了指左上腹。

周清和眼睛一眨,扭頭問道:「誰踢的?」

隊員答:「王隊長。」

周清和呵呵一笑,好傢夥,一腳踢出個脾破裂。

王勇這是辣手摧花腳。

周清和看著紅玫瑰,微皺眉思索狀沒說話。

紅玫瑰看著她,眉頭緊皺,「你倒是說啊。」

「一個壞消息,脾破裂出血,大手術。」

紅玫瑰嚇得花容失色。

「還有個好消息,遇到了我,死不了。」

紅玫瑰皺眉:「我真的不想死,你幫我找個醫生,我可以出錢。」

周清和就納悶了,怎麼總有人把他的錢當成自己的錢?

「那倒不用,只要你合作,你就死不了。」周清和淡笑道:「不過我有個問題,為什麼你這麼怕死?」

像紅玫瑰這麼合作的人,周清和還是第一次見到。

情報一定是真的,因為一大幫人被抓,核實只是時間問題,這就是囚徒困境,無解。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這麼痛快的說出來吧?」

「嗯哼。」

紅玫瑰痛苦中還嗤笑了聲:「我在他們眼裡只是個妓女,他們能輕易的脫下我的衣服,我為什麼不能輕易的脫下他們的衣服?」

這回答.滿分。

「你得救了。」

周清和偏了下頭:「送醫院。」

審訊審到胃出血的常見,審訊審到脾破裂的蘇唯庸還是第一次見。

「你這下手的位置很刁鑽啊?」手術室門口,蘇唯庸如是說。

周清和白了他一眼:「要不要上手?」

「要要要,馬上開始。」

脾破裂啊,好東西,蘇唯庸興緻盎然,周清和說讓他主刀,有周清和在這裡,隨便下刀。

紅玫瑰躺在手術床上,還是有些緊張,她看著周清和說:「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還有媽媽要養,我每個月都要給她寄錢,她的身體不要,不能少了我的」

「嗯嗯。」

一針麻藥下去,紅玫瑰開始翻白眼。

這個年代的人總是對做手術很恐懼,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對於話多的病人,打一針就能解決問題。

「那我開始了?」蘇唯庸做好了準備,周清和一點頭,他開始自信下刀。

兩個小時後,手術順利結束,送入病房單獨關押。

「你們四個看著她。」周清和找了兩個男的兩個女的手下,雖然紅玫瑰看起來很老實,但是必要的看管少不了。

「就跟她說,需要安靜靜養,要不然隨時大出血死亡。」

相信威脅之下,這紅玫瑰這麼怕死,會很老實。

周清和解決完這裡的事,驅車返回特務處。

下一個,就該是那個黨調處審到死都沒開口的新任南京站站長了。

當初跟戴老闆說要人,戴老闆還說不可能要過來。

兜兜轉轉一圈,這人到底是落他手裡了,而且贈品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