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9 兔子的護理方式

基地總部遭到異種散兵入侵,進入I級戒備狀態。

秦渺渺作為還在被基地通緝的兔子,很難從正面進去,他找到了之前逃生的通風口,一路順著管道爬了進來。

內部混亂不堪。到處都是執行組的人,他們舉著武器,一旦發現可疑物種便會一槍斃命。

秦渺渺靠在牆壁後面,只聽嘭的一聲。旁邊什麼落地的聲音,是一隻異種。

他現在才發現,基地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像克里斯說的,只有幾隻,數量已經超乎了想像。

黑水順著沿流到自己腳邊。執行組的人也跟著跑了過來,可這裡是死角。他無路可退。一旦他們看見他那後果可想而知。

忽然,背後的門開了。一雙手伸出來,將他拖了進去,秦渺渺受驚,剛想張嘴咬上去,才看見是雷米亞。他驚魂未定地鬆了口氣。

完全沒注意到這裡是戴蒙的休息室,而雷米亞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噓」雷米亞捂住他的嘴。等外面的聲音遠了她才鬆開。

「克里斯告訴我了。」雷米亞說:「但現在基地很危險,我送你過去。」

只剩十分鐘的時間了。

秦渺渺點頭,跳進她的懷裡。

果然,現在整個基地都處於危險之中。一般人更是不能四處走動。雷米亞剛出門便有人攔住她。

「長官吩咐過,請您請不要到處亂走。」是戴蒙的人。

「我有要事。」雷米亞頭一次露出這樣凌厲的一面來:「耽誤了時間你們能負責嗎?」

「可是。」

對面猶豫再三,卻屈於雷米亞的威懾力,讓了路。

雷米亞將兔子送到直達電梯,又叫住他,遞給她一樣東西,說:「這個是送你的。」

是一根手工編織的細繩,和雷歐彥休息室門口那盞燈上是一樣的。五彩的細繩交織在一起,做工有些粗糙,還有些舊。

「這是平安繩,是阿彥小的時候親手編的。」雷米亞說:「可以保護你們。」

秦渺渺有些意外地接過來,他看向雷米亞。不明白為什麼要給他這個。

正在這時,一隻蝙蝠一樣的異種飛過來,秦渺渺還沒反應過來,雷米亞將他送進電梯里,而後轉身,拿出槍,扣動扳機,沒有打中。

而且不只這一隻。另一隻很快飛了過來,翅膀如同刀子,削鐵如泥。雷米亞一時來不及應對,被劃傷了手臂。

一切都在一瞬間。

秦渺渺想過去幫忙,可是雷米亞卻攔住他,說:「去幫阿彥。」

雷歐彥現在面對的雙生異種相當於母體,而基地內部這些異種全是子體,母體不除。子體便會無休無止。

但雷米亞並沒有戰鬥能力,而且她還受傷了。

秦渺渺還是沖了出去。他飛起來撞開蝙蝠,自己也被彈到了牆上。秦渺渺頭暈目眩,不在乎自己怎樣,只是擔心雷米亞。

如果雷米亞死了,雷歐彥肯定會很傷心的。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從背包里摸出武器,是郝銀給他的殺手鐧,激光劍。

他亮出來,再次上前,斬開異種。腦後一道疾風,是另一隻,秦渺渺回頭,只聽碰的一聲,異種掉在地上。

史津塞站在走廊盡頭,舉著槍,光照著他近乎透明。

他走過來,扶起雷米亞,對兔子說:「你快去吧,她交給我。」

秦渺渺爬起來,他這個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是他親眼看到史津塞帶走雷米亞的。

後來他經常會想,如果時間能倒流就好了。如果他能回到這一刻就好了,他一定不會讓史津塞帶走雷米亞。

一定不會讓這一切發生,可他忘了,他只是一隻兔子而已。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他永遠無法改變最後的結局。

秦渺渺握了握手裡的彩繩,轉身進了電梯,朝眺望塔走去。

異種II號大抵是在等待另一隻複原,現在正處於蟄伏期。秦渺渺站在風裡,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他小的時候想像過無數次當英雄的樣子,可現在才明白平凡普通的可貴,他希望世界上不必有英雄,不必有需要保護的人,每個人都可以有安穩長久的一生。

克里斯那邊已經分析出異種的數據,她在耳機里說道:「根據數據來看,他的眼睛是最敏感的地方,但我們剛剛對於眼睛的攻擊已經提醒了他們,現在他們會更謹慎。接下來我們會準備好激光炮刺|激他的視覺系統,等他視力受障的一瞬間再進攻。」

「多久?」雷歐彥問。

「半個小時。」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再拖半個小時的時間?

雷歐彥沉默了幾秒,說:「兔子。」

我可以。秦渺渺握住激光劍,看著正在漸漸蘇醒的異種。已經做好了負隅頑抗的準備。

「做不到也沒關係。」

雷歐彥忽然說道,這個世界的命運沒必要讓一隻兔子來承擔,他只是有點後悔了。卻聽見兔子的聲音,從他那個特殊的耳機中傳來。

雷歐彥,你放心,我一定可以。

因為我們是最佳拍檔。

雷歐彥笑了。

那大概是秦渺渺度過得最漫長的半小時,他不斷地被打倒,又不斷的站起來,還要留一口氣等待最後一擊。

他快堅持不住了。可他知道,雷歐彥現在就在不遠處,和他面對一樣的困境,他們在做一樣的事情。

只要雷歐彥不放棄,他就不會放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秦渺渺倒在地上,他看見天上一粒光點在緩緩接近。是激光炮!

耳機里一道嘈雜的電流聲,隨即是克里斯的聲音:「已經準備好了。」

秦渺渺奮力站起來,啟動了身上所有的輔助裝備。

「記住,你們只有這一次機會。」

倒計時的聲音像是死亡計時,一分一秒都踩在秦渺渺的心跳上,他握了握手裡的武器,扎穩了步子。

忽然,一聲炮響,天空瞬間亮如白晝,異種進入短暫的失明狀態。

「就是現在!」

「3、2……」

秦渺渺飛起來,大喊一聲:啊——

短促的命令:「斬。」

天空暗下去。秦渺渺掉在地上,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了。耳邊的喧囂漸漸湮滅。好像是掉進了深海,只能任由自己無限下沉。

他躺了好久,才有力氣站起來。秦渺渺捂著胸口,往外走了幾步,他站在眺望塔的觀景處,腳下是城市星星點點璀璨的燈光,基地門前的道路如同一條長河載著月亮的清輝走向遠處,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直到路口出現一粒很小很小的人影,他停下來,抬起頭。

秦渺渺知道了,那就是盡頭。

基地警報終於解除了。

秦渺渺興緻勃勃,正準備下去找雷歐彥,只聽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匆匆而來,他回頭,一隊人馬圍上來,手裡舉著槍。

戴蒙從暗處走來,光影在他臉上明暗交替,而後站定。

他被包圍了?秦渺渺往後退了一步,他們想做什麼?

克里斯隨即跟上來,氣喘吁吁,推開攔住她的護衛,衝到戴蒙身邊:「你不能這麼做!」

戴蒙卻不理,問一隻兔子:「是你把雷米亞交給史津塞的?」

秦渺渺不明所以,看了眼克里斯,她眉頭緊鎖,而後點頭。

「雷米亞失蹤了。」戴蒙說。

秦渺渺愣了片刻,什麼意思?雷米亞她……

克里斯補充道:「史津塞就是這次異種入侵的頭目。他是一隻V級異種。而雷米亞手裡有關乎整個基地命運的東西。」

兔子怔住了,他不明白基地的秘密。也不知道雷米亞手裡有什麼。

可是一些細節卻在他腦海里漸漸清晰起來。他終於知道自己最開始見史津塞自己為什麼會有不適的感覺,為什麼自己會異變,為什麼只有咬到史津塞的時候才會變成人,而咬雷歐彥不會。

因為史津塞是人形異種。他只有被異種咬或者咬到異種的時候才會變異。也就是血接觸。可他到這個時候才明白。

戴蒙也不再說話,下令將它抓了起來。而人群之後,雷歐彥站在那裡,定定地看向兔子。

秦渺渺這個時候才開始覺得慌張,不是怕自己會怎樣。

而是擔心雷歐彥,他會不會也以為自己和史津塞是一夥的?

會不會不要他了?

秦渺渺這才意識到,他從來都不在乎這個世界是怎樣的,不在乎這個世界對他做什麼,是否殘忍是否無情是否恩將仇報。

他從頭到尾在意的只有雷歐彥,就好像他就是他的全世界。

隨即,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