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龜蛇起陸(二)

正文卷

第92章 龜蛇起陸(二)

淮河水寨,眾士兵將之前解救上來的千餘名百姓安置完畢。

王俊暗自心驚膽戰,幸好自己反應及時,應該沒人發現他與那假宋兵有所瓜葛。

可隨之而來的是潑天憤怒,他王俊再怎樣不濟,好歹也是岳家軍的前軍副統治。

這張憲暗中設下如此大動作,竟不提前與自己通氣,明擺著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張憲此人他最了解不過,仗著自己是岳飛最寵信的大將,于軍中獨斷專橫已是常事。

他王俊的確不幹凈,跟金國有那麼一些瓜葛,但這些事,張憲是斷然不知道的。

否則以他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早將自己給軍法處置了。

今日之事的目的應該很單純,就是想要想藉機打壓自己。

說不準,還想用金人的刀殺掉自己!

他王俊在岳家軍中屬於半路出家,在軍中沒有人緣,不受重用。

表面同張憲一片和睦,但暗中著實有不少勾心鬥角。

王俊滿懷一腔怨氣,橫眉立目,衝上樓船。

甲板上眾軍將、統領見他來者不善,均生出幾分警惕。

「好,本將知道了。」

船頭,張憲正聽斥候彙報軍情。

這時回頭一瞧王俊,展顏微笑道:「王將軍來了,安置百姓辛苦。正好,本將有要事向你商量。」

「這……」

王俊這一拳還沒來得及揮,張憲便用一團棉花頂了上來。

他壓抑住滿腔怒火,上前拱手道:「張將軍請講。」

張憲平靜道:「方才斥候回報,三十萬百姓距淮水南岸已經不足四十里。其間有金軍騎兵前來襲擊,但已經被背嵬軍全部斬殺,此刻在我軍的護送下,平穩前跋。」

王俊後槽牙都要嚼碎了,拱手一笑,「好消息,天佑我大宋軍民!」

張憲頷首,「時機已到,所有船隻可立即啟航,前往南岸,等百姓一到,便開始渡河。後方的粥棚也可以搭起來了,岳帥離開前留下的糧食,足夠我們挺過這幾日。」

「我立刻去安排。」王俊見張憲絕口不提之前江上之事,到底沒壓住怒氣,放下手問道:「張將軍,為何不提前告訴我,那過江的百姓中,暗藏有金軍的襲兵?」

張憲哈哈一笑,「王將軍啊,此事卻屬本將故意為之,還望見諒。」

故意為之……王俊雙拳緊握,同時笑了起來,「張將軍算無遺策,想必如此行事,定有盤算。」

「事發突然。」張憲神色肅然,「今日清晨,有將士在江中打撈上一具神火飛鴉。那鴉上有董將軍親筆所書密信,信上講述了鄭庄發生瘟疫、金人的牽羊邪術。

並表明,金軍將利用瘟疫,偷梁換柱,用被他們擄走的百姓為遮掩,瞞天過海,侵襲我軍水寨。

既然金人找上門來,那本將必須將其一舉殲滅,但又恐傷百姓,所以才將計就計,將他們引至江上。

至於事前未與王將軍通口風,蓋因將軍嫉惡如仇,宋金兩國盡人皆知。

如若將軍知曉此事,定然掩蓋不住自身的殺意,從而令金兵心生防備。

所以本將便反其道行之,用王將軍來讓金兵放鬆警惕,金兵果真未起疑心。只是讓王將軍以身犯險,本將賠罪了。」

說罷,張憲拱手作揖。

好你個張憲,把話講得如此滴水不漏,那我還能講什麼!

王俊腹內微痛,只因怒火傷肝,但只能裝作毫不在乎。

他趕忙道:「張將軍言重了,為國效忠,當死而後已,若能保住百姓平安,個人安危怎值一提!」

說罷,伸手托住張憲的手臂,兩個人目光交錯,瞳色皆如深水,突然相視大笑,心照不宣。

「報!」

又一斥候奔行上船。

張王二人分開,張憲沉聲一喝:「講!」

斥候拱手,「啟稟張將軍,方才有二人奔至大江之上,此刻正分立於潮頭,似要拚鬥!」

「哦?」王俊凜然,「立於江中……看來是身懷奇術的能人異士,這二人什麼身份?」

「啟稟王將軍,其中一人騎馬,自稱是背嵬軍士,另一人則身穿金軍甲胄!」

「既然是我軍將士與金軍拼殺,那我們便不能不去助其一臂之力了!張將軍,你意下如何?」

張憲聞言對二人也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頷首道:「去瞧瞧!」

……

楚奢

階位:無

神授:天神演義·蟲卷·蛇將(天關太玄火精)

個人狀態:

化形【蟲卷神授專屬狀態,可化身獸形】

搜山檢海【金陣營獨屬狀態,洞察力提升】

技:柔術(極70%)

術:【該演神者已隱藏,顯現非眸類術法,無法查看】

神授圖譜:

神授兵武(無)

神授血脈(無)

神授機要:白火孕陰【以白火為臟腑,於其中孕育一座陰胎;白火含毒,共存十一道(心肝脾肺腎,胃膀膽雙腸),有腐蝕之效,可對金屬類物品造成柔軟效果;白火耗盡,陷入為期十二時辰的冷卻狀態,同時陰胎離體,協助攻殺(陰胎破碎,冷卻時間延長至十日)】

【連攜·龜蛇鎖江·龜蛇二將同時於河流、湖泊等區域現身,可召喚附近兩公里範圍內的水族助陣】

淮水橫亘,波浪滔天。

陳厭與楚圭、楚奢相互打量。

楚圭的胸膛是深凹下去的,楚奢也不只是一張臉,而是一顆完整的人頭。

此刻從凹槽中飛出,飄於楚圭身側。

二者之間,由一條數尺長的淡粉腸道相連。

陳厭凝目,楚奢楚圭,兄弟,連體兒,龜蛇二將。

天神演義,千奇百怪,名不虛傳。

若他想得不錯,這楚氏兄弟倆,應該是因為畸形的身體構造,同時得到了兩位神明的青睞。

陡然,二者所處的江面四周,湧現出數十個臉盤大小的黑壓壓漩渦。

異變突起,漩渦裂開。

尋常難得一見的數百斤重黑魚、鰱鱅,還有丈許長的淡水大鰻……攜帶著數不盡的各式魚蝦,同時從江下飛起。

于波浪滔天中在陳厭頭頂凝出一塊黑壓壓的幕布,眼眸中帶著惡毒的怨氣,同時朝下方傾壓狂砸。

陌刀浸染火炁,陳厭雙臂高擎,快速揮舞,魚蝦紛紛被切割。

碎裂魚塊噗通噗通像驟雨一樣掉落,方圓十幾丈都纏繞撲鼻的肉香。

陳厭嘴巴大張,偶爾掉進來幾塊,都被他連刺嚼碎,吞進肚子里,補充體力。

方圓數里的魚蝦還在不停聚攏。

楚圭與楚奢對視一眼,他心中湧現出一些愧疚。

因為楚奢的存在,他在兒時,不知遭到了多少非議與白眼。

成為演神者後,他也羞於展示。

但他清楚,除身體異常外,楚奢的心智與常人無異。

為了照顧他這個哥哥的顏面,十數年如一日被蒙在衣衫下,也從來沒有過怨言。

現在想,大錯特錯!

倘若他一早便將楚奢放出,將陳厭斬殺,局勢又怎會被拖到如今無法挽回的地步?

「兄弟,從今往後,我二人並肩作戰!」

「哇!哇!」楚奢神色興奮,用類似嬰兒般的哭聲應和。

隨即,連接二人的腸道一卷。

楚奢陡然化作一條五六丈長、通體燦燦的白磷巨蛇,扎在楚圭胸口。

白蛇紅信吞吐,楚圭暴喝,二者一同朝陳厭奔殺過來。

陳厭揮刀將擋在馬蹄前方的兩隻小鼉劈碎,廣闊江面被血水浸染。

滿江紅!

妖馬踏浪,發出嘶鳴。

身後澎湃的魚群如遷徙一般交錯躍出,撥水聲歡。

水蛇、長鰻,憑藉肌肉健碩,紛紛搭建怪異拱橋。

陳厭手中長刀於身前舞成璀璨銀花,雙腿一拍,催馬朝二者猛攻而去。

鐵蹄踩在水中,高漲的浪花不斷沖刷他的身軀與臉龐,卻撼動不了他眉目間的無畏。

「雜魚,來多少都是雜魚!」

轟!在二者碰撞的剎那,數丈高的白色激浪蕩至空中。

楚圭神情吃力猙獰,仰仗頭,雙手一前一後,緊抓住刀身。

承接住陳厭居高臨下壓迫而來的巨力,雙腿瞬間沉入江中。

白蛇一頭猛扎,圍繞刀身呈螺旋形向前圍剿。

毒牙翕動,碧綠的雙眼冷冷注視著陳厭。

「啊!」

火炁染色,刀身冷不丁傳來的灼燙感讓楚圭大喊一聲,放開了雙手。

妖馬踩水回退,陳厭緊握刀柄,刺啷啷快速往回抽刀。

蛇軀纏繞時所傳來力道壓迫鋒刃,令其切碎了自己的鱗甲,留下線形切口。

血液噴濺,火炁助燃。

楚奢吃痛,趕忙鬆開了身子。

陳厭見狀心下有了簡單的判斷。

蛇跟龜相比,弱在防禦,強在攻擊。

趁你病,要你命!

他猛地收回陌刀,對準粗大的蛇身,叮叮噹噹就是一陣劈碎亂麻的快斬,為其打上雷標!

冷艷的白色軀體上,瞬間生出七八道細長的血痕,都在燃燒著鮮紅的火焰。

楚奢怒氣滔天,將身軀昂揚至高空。

大嘴一張,漆黑的喉嚨中忽然爆出刺眼的白光。

吧唧,一團似水如火的白色液體從其唇邊涎落,對準陳厭頭頂砸來。

積雷·叱火!

當白蛇的身軀凌空綳直成一根巨柱,狂暴的雷火將其身軀包裹。

陳厭控馬快速往旁側一躍,白火落入江中,竟借水開始熊熊燃燒。

淮水沸騰,江郎滔天。

絢爛的雷火孢子飄蕩粘連,落在楚圭身上,噼里啪啦一通爆炸。

之前的戰場廝殺,加上此刻的攻襲,黑水甲的承受能力終於到達上限。

【黑水甲·破碎】

一道至剛至烈的焰火不偏不倚,徑直刺入陳厭的胸膛。

【炁丹已破碎,緩慢修復身體傷勢】

「啊!」

妖馬凌空起躍,縱過燃燒的白色火焰,陳厭咆哮叱吒,陌刀對準楚圭的頭頂悍然斬去。

楚圭神色陰沉,翻身一轉,化作黑色巨龜,將身軀麻痹的白蛇壓在碩大堅實的身軀下。

這一刻,雷火併行,龜蛇起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