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共苦難無富貴
「洪爺！你英明！厭哥從始至終都是被冤枉的啊！」
聽到陳厭的冤屈被洗刷，十三妹心中懸著的一個大石頭瞬間落了地，豎起大拇指贊了一句，隨即側頭對陳厭挑一個眉。
陳厭皮笑肉不笑，雖然五百萬是懸在他頭頂上的一口利劍，但城寨繼續亂下去，這柄劍的益處要遠大於弊。
他可以順水推舟，隨心所欲渾水摸魚。
可太平了、清白了，他貌似自由了，反而會因為局面變成一潭死水，而處處被掣肘。
跟十三妹的興高采烈相比，三青會的肥樂、新義的烏鷹、勝隆的生番等人，臉色都陰沉到了極點。
肥樂稍作琢磨，隨即一步踏出，昂首喝道：「說厭仔是反骨仔的是聯合堂！說他清白，也是聯合堂！現在好啦，你們皆大歡喜，我們慘啊，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撒旦看向他，早已準備好了說辭，「之前各家出了多少錢，我聯合堂雙倍償還。」
「雙倍？死了這麼多兄弟，喪葬費都不夠！」
「喂，夠給你們面子了啊，見好便收，別給臉不要。」
「你講乜啊！」
「聯合堂我們不怕的！」
平頭男此言瞬間引起了眾怒。
看刀光霍霍，人群激憤，撒旦沉聲道：「那各位想要什麼？」
肥樂喉頭一滾，獅子大開口，「就以我們腳下為界，光明路一半的生意歸我們做！」
「草！」
之前見撒旦一直放低姿態，聯合堂眾人也沉默不語。
此刻聽到肥樂竟想分走聯合堂油水最多的光明路，立刻群情激奮。
眾人持刀正想上前與其拚鬥，撒旦抬手將眾人攔下，平淡道：「不可能，不過，我可以把社公街的生意讓給你們。」
肥樂等人沉默了下來，互相對視一眼，各懷心思。
社公街雖不在城寨中心區，但也算是油水豐厚的地帶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湧入城寨，未來幾年發展的潛力不容小覷。
既然撒旦如此讓步，他們繼續吵了幾句，但心中卻早已樂開了花。
撒旦又在人群中巡視了一遭，繼續問道：「林叔，大崩在哪？」
林叔聞言目光躊躇，見他難言，十三妹搶白道：「被我們抓起來了。」
大崩哥竟被興洪抓了！
一時間，肥樂等人心臟立刻懸到了嗓子眼裡，大崩哥在聯合堂算是宰相一級的重臣。
若是兩方還要繼續開戰，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人質。
但現在大家都著急撈油水，準備息事寧人的階段，這倒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處理不好，搞不好又是一場混戰。
「大崩幫阿昆無禮長輩，理應讓他受一些教訓。」撒旦扯起嘴角笑了笑，接著伸出一根手指，「天亮之前，各家商量出一個分配結果，我好讓手下安排交接事宜。另外，讓所有人退出光明路。」
說罷，他轉身離開。
一面大開的人牆同時關閉，目送撒旦遠去後，兩方人馬又開始放聲叫罵，卻無人再敢動手了。
轉入一條幽暗的巷子里，撒旦的目光中的淡然瞬間消散一空，怒氣開始在瞳孔中積蘊。
一旁，平頭男冷笑道：「洪爺，真白白將社公街送給這群廢柴？」
撒旦平淡道：「肉就一塊，你認為這群豺狼哪個會甘心少吃一口呢？」
平頭男稍作思索，隨即頷首贊道：「洪爺高明，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再出來收拾殘局。」
撒旦點點頭，「這些社團雖然底蘊不足，但如果連成一塊鐵板，也是不容小覷的力量。別忘了還有一個支合會正在坐山觀虎鬥，我們不好真跟他們魚死網破。」
「明白。」平頭男沉聲一應，接著問道：「那個反骨仔我們怎麼處理？」
「陳厭。」撒旦神色微沉，冷然道：「這個人是個角色，他的威脅可能遠超過那幾個社團……有如此實力，卻一直甘願做個紅棍。即使那五百萬跟他沒關係，此人也絕對不可以留。想辦法處理掉他，要做的隱蔽。」
「明白！」
光明路，大發夜總會。
「這一仗我們打出了威風啊！」
「是啊！聯合堂算什麼，還不是乖乖投降！」
此刻，夜總會內人聲鼎沸，各大社團暫時將這裡當做了議事廳。
更多了許多人，大部分都是各社團沒有參戰的智囊人員。
肥樂摘下嘴邊叼著的雪茄，也不知道是被煙熏，還是激動，微紅的眼角掛著兩滴淚水，他大笑道：「有了社公街做底，我們將來未必不能跟聯合堂與支合會三分天下啊！」
但此言一出，環遭眾人立刻沉默下來，眼珠四轉，嘴角扯著冷笑。
見狀，肥樂一怔，掌心冒出一層冷汗，回過味兒來，知道自己這句話觸到了眾人的逆鱗。
之前同生共死還好說，現在要分果子了，大家都想當龍頭。
一句三分天下，豈不是將其他人全踩了下去，想要自己獨佔鰲頭？
正當眾人陷入冷戰中時，林叔一句話打破了沉默，「我潮幫從來沒有要搶地盤的意思，既然撒旦給我面子，那我自然不能繼續得寸進尺。各位請繼續，我潮幫先告辭了。」
說罷，他一拱手，起身離開了夜總會。
一旁，張從稍作躊躇，最終是留了下來。
新義烏鷹喝道：「好了！廢話乜講，天要亮了，社公街怎麼分，拿個主意出來啊！」
肥樂神色稍緩，接茬道：「簡單嘍，按功勞分，誰的功勞大，誰佔得地盤多！」
話音未落，場內二三十雙目光，登時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陳厭。
心下嘀咕，要說功勞，誰有憑一己之力扭轉狂瀾，立降四鬼逼撒旦出場的陳厭功勞大？
可如果這麼算，就要把最大頭的利潤分給勢力微末的興洪，沒人甘心。
但肥樂眼珠一轉，立刻有了說辭，笑道：「厭哥，我們各位兄弟以前錯怪你了，現在向你賠不是啊！但撒旦也說了嘛，你現在清白了，喂，聯合堂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啊！我想……」
陳厭微笑道：「你想，我繼續留在這裡不合適嘛。」
「是啊！阿厭，現在誤會解除了，你還是聯合堂的人啊，跟我一起討論這些東西，難免會讓外人說三道四啊！」
「對，厭仔！不管其他人怎麼講，我生番向你保證啊！不管大家分多少，肯定給你留最大的一份啊！」
眾人七嘴八舌，恨不得立刻就將陳厭踢出去。
眼下這種情況，陳厭早有預料，這也是撒旦的目的之一。
十三妹見狀心中大怒，一拍沙發扶手，喝道：「你們痴啊！連我都能看出來啊，撒旦這一手，是為了分化我們！我們這樣斗，恐怕出去了，連一毫錢都拿不到啊！」
看一眼怒氣沖沖的十三妹，陳厭心想，這些人未必就比你聰明。
「冇可能！洪爺一言九鼎！」
「厭哥，就算我這個做叔輩的求求你了！如果以後傳出去，難免不會被人認為，我們是裡應外合，在給聯合堂下套啊！」
「對啊，阿厭！」
「痴線啊！」
十三妹緊握著拳頭，正想起身駁斥，卻發現自己手背被陳厭按住了。
「厭哥？」
陳厭看向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記得棄牌。」
棄牌？
十三妹怔了怔，驀地恍然。
感受到她的手背正在因為緊張抽動，陳厭知道，她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接著他起身，對眾人一拱手，「那就提前多謝各位大佬，多給我包一份紅包啊！」
見陳厭如此識趣，眾人均是欣喜不已，接二連三的保證。
「樂哥，不要忘了，我救了你一命啊。」
肥樂看一眼陳厭放在自己肩膀的上的手，大笑道：「當然啊厭哥，我記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