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難題

正文卷

「不對,在前輩面前,我怎麼敢自稱老夫……」之前見識了不死葯可以化形為葯娃娃後,秦九爺也算是開了眼界,眼前的情景雖然震撼,但多多少少還算有所準備,一揖到地後,躬聲道:「後學末進秦老九,叩見前輩,還望前輩能夠指點晚輩一二。」

雖然他不知道無支祁究竟是從何年代存在至今,但他可以確定的是。眼前這隻可以口吐人言的猴子,所經歷過的歲月,恐怕要比自己吃過的鹽還多。在這樣神通廣大的上古遺種面前,就算是他秦老九再膽大包天,又怎麼敢有半點兒不恭之心。

「這天下,莫說是你,就算是我家主人,也都不敢說知曉了其中的全部隱秘。」無支祁微微嘆了口氣,仰頭望著穹頂,彷彿想到了什麼般,眼中露出一抹滄桑神色,而後緩聲道:「我看你的步伐形態,應該修習的是形意拳,倒也算是猴爺我的後輩。我給你使一路拳法,你且看著,能夠有多少收穫,就看你自己了。」

秦九爺聞言眼中熾熱光芒大放,又是一揖到地後,急忙朝後退去,而後雙眼緊緊盯著無支祁,眼角甚至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無支祁的任何一個動作。

從看到無支祁開始,雖然看上去這個毛臉雷公嘴的猴子看上去瘦削得緊,而且其貌不揚,但同為武道中人,他卻是能夠感受到從無支祁身上,每時每刻散發出的那股恍如綿延不絕的海水般的滔天血氣,這股血氣之強,甚至要遠遠超過始皇陵寢內爆發出先天境威力的林白。

這樣的高手親自出手為自己演示形意拳,恐怕這是這數百年來,無數以形意拳打出一片聲名的強者都無法享受的禮遇。而且如果能夠親眼目睹這樣的一位高手施展拳法,哪怕只能有一星半點兒的收穫,也足夠他受益終生,順利跨出通往先天之境的臨門一腳。

「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我形意拳最重的便是實戰!手打七分腳打三,五行四梢要齊全;膽上如風響,起落如箭鑽,氣連心意隨時作,硬打硬進無遮攔。蟄龍起水雷先動,風吹大樹百枝搖;內實精神,外示安逸;打法定要先上身,手腳齊到方為真;內要提,外要齊,起要橫,落要順,氣要催,遇敵好似火燒身;去意猶如卷地風,追風趕月不見跡。」

一段形意拳的拳意真解念出口後,無支祁渾身骨節猛然抖動,頓時爆發出一陣如炒豆般的清脆聲響,而且那聲音連成一線,顯然他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已連為一體。而且隨著這聲音的爆發,他身上那股滔天的血氣更是猛然爆發開來,恍如滔滔浪潮,叫人眩暈。

還沒等秦九爺反應過來,無支祁卻是已經拉開架勢,開始在秦九爺身前演練開來。雙手從拳換掌,再從掌換拳,而後更是演示了一番隨著拳掌的推擠按揉,身法和腳步的變動。

這一系列動作沒有任何停滯,宛如潺潺流水般綿延不絕。而且每一拳每一腳,不但勁力十足,風聲撲面,更是如羚羊掛角般,渾然天成,不著痕迹,很有些無意而動的意思。

「我能交給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宛如流星逐月般,帶著一往無前氣勢的一拳揮出後,無支祁緩緩收起架勢,然後望著秦九爺,道:「讀書破萬卷,下筆方才能有神。咱們練拳的人也是這樣,我看你身上氣血衰敗,恐怕是有幾年沒下過苦功夫了,以後還是勤勉些。」

「謹遵前輩教誨。」聽得無支祁的話,秦九爺臉上熱辣辣的發燒。誠如無支祁所言,這些年他縱享富貴,又無法邁出通往先天之境的腳步,一身功夫早已懈怠下來,身上那些原本堅硬的肌肉,如今也都變得如棉花般綿軟,可說是沒了習武之人的根本。

但從今日之後,秦九爺已是痛下決心,再不能有半點兒憊懶懈怠之心。無支祁演練的這路拳法,他只看懂了其中的不到一成,剩下的拳路,對他而言都影影綽綽,無法把握。但他很清楚,即便是這一成,也足夠讓他以後踏往先天之境的道路多出八成的可能。

「言盡於此,你慢慢參悟,這套拳法能給你多少收穫,全看你自己了。」無支祁微笑著朝若有所思的秦九爺掃了眼後,轉頭看向林白,沉聲道:「不死葯帶來了?」

「帶是帶來了,不過和咱們計劃的有些不一樣。」林白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伸手從口袋中將仍舊被酒精麻痹著的葯娃娃掏了出來,道:「您看,它變成這麼個玩意兒了。」

「化形了,這就麻煩了……」看到葯娃娃的模樣,無支祁也是眉頭一皺,緩緩道。

從在驪山的始皇陵寢開始,林白心中就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雖說不死葯化形之後,藥力自然不能與往日同言,但想要用它來煉丹卻是成了一個大難題。如果這是一塊死物,那麼自然可以分割,可如今總不能把葯娃娃也給分拆成兩三份,投進爐子煉化吧。

如果分拆葯娃娃就能救陳白庵,縱然是心中再有負罪感,林白也會毅然而然的這麼做。但按照他的猜想,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幹了,毀了葯娃娃的造化,恐怕天道絕對饒不了自己。而且極有可能在自己分拆葯娃娃的同時,他這一身的藥力就會悉數化為虛無。

若是事情真落到了那個田地,真的是再沒有扭轉的餘地。不死葯乃是天生地養的靈物,舉世難尋,誰知道在這世間的哪個角落還躲藏的有。一人藏寶,眾人難尋,按照陳白庵如今的情況,哪裡有時間讓林白再去尋找回來一株不死葯。

但這些之前畢竟是林白心中的猜測,他心中原本還抱有一絲希冀。但如今無支祁的這句話,卻是徹底將他心中的希望撲滅,也坐實了化形的不死葯恐怕不能用來煉丹的事實。

「前輩,那你說眼下咱們該怎麼做?」沉吟許久後,林白望著無支祁,沉聲接著道:「我在始皇陵寢的時候,見到他似乎劃破肌膚弄出的一些藥液來保存始皇遺骸,不知道咱們也用藥液來配合那幾味藥材煉製丹藥,是否能有同樣的功效。」

「恐怕不行。」無支祁緩緩搖頭,朝著葯娃娃掃視了幾眼後,道:「我們要煉製的丹藥必須要陰陽調和才行,這葯娃娃身上的藥液雖然珍貴,但就我看來,恐怕並沒有含有多少不死葯的本性精華。倒是他頭上的這幾枚果子,依我看倒是可以摘下使用。」

「真的?」聽得這話,林白喜出望外,急忙轉身,抬手朝著仍舊在沉睡中的葯娃娃頭上摸去,想要趁著這小傢伙不注意,將他腦瓜門上的果子揪下來,可還沒等手碰到那幾枚果子,這小傢伙卻是猛然睜開雙眼,緊緊盯著林白,尚帶著些迷糊道:「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看這幾顆果子鮮艷欲滴,實在是稀罕得緊,就想伸手摸摸。」林白聞言嘿然一笑,便將手縮了回去。葯娃娃對這果子的重視,早在始皇陵寢時,他就見識了,若是自己現在不分青紅皂白仍然伸手去摘,誰知道這小傢伙又會鬧出來什麼亂子。

「葯爺爺的本命精華都在這果子里,能不鮮艷欲滴,真是少見多怪。」葯娃娃鄙夷的搖了搖頭,抬手伸了個懶腰後,朝四下掃視了眼,然後竭力抽動鼻子,頗有些驚喜的望著林白道:「你把我帶到你說的那個洞府了么?這裡的天地元氣和生機果然濃厚。」

「毛孩子,我家主人布置下來的洞府,天地元氣和生機能不濃厚么?」無支祁淡淡道。

「肉眼凡胎的傢伙,還敢叫我毛孩子!」葯娃娃聽到無支祁對自己的稱呼後,勃然大怒,緊捏著拳頭,怒然轉身,剛想再吆喝幾句,可一轉頭看到無支祁的面容,再感受到他身上流露出的恐怖氣息,頓時慫了,露出一臉諂媚笑容道:「前輩教訓得是,這地方是真好。」

「真是成了精了……」看著葯娃娃前後巨大的反差,無支祁不禁連連搖頭,他著實有些不明白,這原本天生地養的靈物在化形後,怎麼會變成這幅混賬模樣,不但欺軟怕硬,臉皮也是大厚。尤其是這臉皮厚的,簡直和林白都快能有一拼的。

「我哪裡能跟前輩您相提並論,我在您面前不過是個螻蟻般的存在,您動動手指頭就能把我捏死。」葯娃娃聞言愈發溜須拍馬,一連串的馬屁向著無支祁拍去,那前後極大的變化,看得林白都是目瞪口呆,從始皇陵寢出來至今,何曾見過這傢伙有這種模樣。

「算你這小傢伙嘴巧。」無支祁也是個喜歡聽好話的主兒,葯娃娃的這幾記馬屁著實拍得對他的脾胃,而且平素在洞府內,沒人與他說話,也著實憋悶,便擺了擺手,道:「這洞府地方倒也大,你願意留就留在這吧,也能每日和我說說話,做個伴,省得咱們都寂寞。」

「前輩果然是前輩,這高風亮節,哪裡是我們能學得來的。」葯娃娃聞言頓時眉開眼笑,馬屁更是不要命了般狂拍不止。他本就是收攝天地元氣衍化的生機過活之物,如何感受不出來這洞府的奇異,若是有此地磅礴的生機補充,絕對能讓他獲得巨大增幅。

「既然你滿意這個地方,那也應該滿足我之前的條件了吧。」林白略一沉吟,也不再打算瞞著葯娃娃,沉聲道:「我遇到了一個難題,原本打算以你煉丹救人,但如今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