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部大廳里。
所有人都看到了紅軍的炮火準確命中了藍軍位於圓盤山地區的指揮分部。
不少人都直誇這次突襲小分隊幹得是真漂亮。
「看來A集團軍的偵察兵能力還是不一般啊。」
「是啊，畢竟莊嚴本來就是搞特戰出身的嘛。」
「真沒想到，這種斬首的戰術現在還有用。」
「任何手段和戰術都有用，只看怎麼看。」
觀摩的各級首長都在交談著、評價著這次演習第一次短兵相接。
莊嚴卻看起來沒那麼興奮。
嚴肅問他：「你怎麼看起來似乎不大高興。」
莊嚴微微搖頭：「沒有，戰績不錯，開門紅，我只是不相信白鷹旅那麼傻。」
嚴肅說：「可圓盤山標定出來的就是藍軍的通訊中樞，雖然不是惟一的指揮部。」
莊嚴說：「是溫朝暉標定的，我覺得他沒有那麼老實。」
說完，轉向李正：「你怎麼看？」
李正說：「和首長你的看法一樣，就看接下來藍軍的指揮中樞是否陷入混亂了。」
……
不光是導演部熱鬧起來，此時的紅軍聯合指揮部里，喬鵬和程勇高興得連連叫好。
「好！太好了！回去要給偵察營報功！給突襲分隊報功！」
喬鵬立即下達指令。
「按原計畫，總攻開始！給我拿出看家本事，我要用最快速度在122防線上撕開一道口子！」
指揮員的命令下達，兩個旅全部動了起來。
早已經暗中推進至預備出陣地的413旅先頭部隊共三個合成營如同突然從地上冒出來一樣。
黑暗中，士兵們按照規定全部弱光操作，全戴上夜視儀，用最快的速度登車。
兩個營的裝甲怪獸一起吼叫，大地都在顫抖。
坦克用最快的速度開始對122防線正面的077高地發起衝擊。
裝甲部隊的好處就是可以憑藉主戰坦克的厚重裝甲沖在前方開路，而後方是裝甲運兵車。
兩種不同的裝甲載具相互配合著一直推進到距離敵方前沿陣地約3公里處，步兵開始從裝甲載具里下車，依靠步坦協同戰術一路拔點。
在裝甲部隊到達之前，武裝直升機編隊和無人機編隊傾巢而出，對敵前沿陣地進行一番轟炸。
而在地面部隊到達敵前沿陣地，工兵部隊準備破開防禦正面的混合雷場以及防坦克壕、龍牙反坦克障礙物形成的複合防禦帶時，遠火部隊在這一刻對準地前沿陣地按照預定裝訂諸元進行齊射，壓制敵前沿陣地固定工事內的火力反擊。
這叫犁地。
空中力量和地面部隊、遠火單位要求完美配合，相互攻擊的銜接時間必須完美無瑕。
否則，敵軍又不是傻子，只要你的攻擊不能一波接一波階梯遞進，很容易就會進攻受阻，被壓在防禦地帶前抬不起頭來。
那麼雙方只能坦克對射。
但這樣很顯然進攻部隊是吃虧的。
因為防禦一方往往佔據了地形上的優勢以逸待勞。
這種配合，413和422兩個旅在過去的一年裡已經訓練了無數次，反反覆復進行各種配合演練，可以說，在戰術嫻熟度方面，喬鵬和程勇真有底氣說自己不會比白鷹旅差。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四點。
凌晨的夜風中，122防線的077高地前傳來了隆隆的裝甲部隊推進聲，簡直震耳欲聾。
突然，077高地上炸開了團團火光。
紅軍遠火單位的榴彈炮炮彈雨點一樣落在陣地上。
爆炸聲尚未落地，天空之上早已經出現了大批對地攻擊機群。
它們如同蝗蟲一樣掠過天空，對著高地方向一通猛烈的對地輸出。
於此同時，藍軍設置在077高地和附近的地面的防空炮火和導彈開始做出了反應，各種對空火器猛烈開火。
一時間，整個天空都被曳光彈和防空導彈的尾焰照亮。
三公里外，坦克開始放慢速度，裝甲運兵車後門打開，下蛋一樣放下全副武裝的步兵。
坦克、裝甲運兵車、步兵開始擺出戰鬥隊形，配合朝前推進。
遠處的陣地上，藍軍火力點只要一點亮，ZBD-04A裝甲車上的30毫米機關炮首先開火進行速射壓制。
當他們發現藍軍的主戰坦克後，如果自己尚有激光制導導彈則自行處理，打光了導彈會立即將坐標報送給附近的坦克，由坦克使用車上的主炮對敵重型裝甲目標進行攻擊。
這兩種載具都是兔子火力不足恐懼症下的產物。
不說紅軍的主戰坦克，光說04A裝甲運兵車上就有一門100毫米2A70火炮為低膛壓火炮，這種炮可發射兩種彈藥——定裝葯短葯筒預製彈帶榴彈和激光制導導彈，發射榴彈的最大有效射程4000米，可用於摧毀敵輕型裝甲車輛、野戰工事以及塹壕內隱蔽的敵作戰人員。
除此之外，04A還可以發射激光制導導彈，該型號激光制導導彈射程為100～4000米，垂直破甲能力可達500～550毫米，車內裝有8枚炮射導彈，能夠遠距離精確攻擊裝有爆炸反應裝甲的裝甲車輛以及低空慢飛目標。
所以說，這簡直可以說得上有點喪心病狂了。
攻擊看起來非常順利。
紅軍的工兵部隊很快到達前線，架起了火箭爆破器。
這玩意就是一個旅行箱大小，往地上一架，對準障礙場方向打開頂蓋和保險，一拉就轉身跑。
幾秒鐘後，發射箱里就會射出一枚火箭，拖出箱子里近百米長的爆破索落在地上，然後爆破索會發生劇烈的爆炸，將周圍的鐵絲網、地雷和龍牙障礙物清除。
在正面077高地方向正式打響後，紅軍在東西兩翼同樣投入了四個合成營發動猛烈攻擊。
不過，似乎兩翼上的紅軍進攻部隊都受到了強烈的抵抗，只有中間突破的部隊勢如破竹，估計是被紅軍突然發起的正面攻擊打懵了，077號高地上藍軍只是抵抗了一會兒，開始全線崩潰……
導演部中心大廳里，所有人看著屏幕上的進攻態勢，都跌碎了眼鏡。
完全模仿鷹家的白鷹旅，還是個加強版的，就這點戰鬥力？
一觸即潰？！
除了左右兩翼的抵抗像點話之外。
正面的防禦簡直就是一坨屎！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龍剛。
龍剛坐在那裡，面前放著一杯茶，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雙眼只盯著屏幕。
不少來觀摩的首長見他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由不得又覺得可能這只是一種戰術而已。
「怎麼會這樣？」
「看來剛才紅軍的突襲小分隊是真的對藍軍的指揮系統和通訊系統造成了極大的破壞，你看，他們正面077號高地上的部隊像是全亂套了，根本無頭蒼蠅一樣沒有組織起像樣的反擊，都在往後撤。」
「不至於吧，藍軍不是設置了分部嗎？圓盤山那裡僅僅是個分部。」
「分部是分部，問題是沒看到他們在圓盤山指揮部那幾個大帳篷嗎？有兩個特別大的，天線舉得特別高的，一看就知道是旅級的通訊指揮中心。」
「是啊，哪個被發現也不至於這樣，偏偏圓盤山這個帶著通訊組中心的指揮分部被炸平了。」
一片議論聲中，李正始終盯著不遠處的大屏幕，然後目光移到了坐在右前方的龍剛身上。
龍剛終於有動作了，端起茶杯在那裡喝茶。
李正轉頭對莊嚴說：「首長，我怎麼覺得不對勁……」
話音剛落，有人低聲驚呼起來：「紅軍的預備隊壓上去了，全壓正面，喬鵬和程勇是要直接從中間撕碎122防線了。」
莊嚴還沒來得及回應李正，連忙抬頭，果然看到藍軍的後備部隊開始調動，直撲077高地。
077高地此時的藍軍開始潰退，換誰都知道這是個機會，喬鵬估計要畢其功於一役，既然中間已經出現缺口，那就得抓住機會直接從那裡撕開大口子，然後將整個122防線撕成碎片，斬成幾段！
……
紅軍聯合指揮部內。
喬鵬和程勇兩人站在沙盤前，表情顯得相當複雜。
良久，程勇問喬鵬：「我看不懂了。」
喬鵬「嗯」了一聲，沒說話。
程勇繼續看沙盤。
「報告！」
「講！」
「正面攻擊部隊報告——已徹底撕碎敵正面077高地方向防禦，向起縱深推進，目前已前進5公里。指揮員請示：是繼續前進直推敵指揮中心大榮鎮？！」
程勇抬頭看著喬鵬。
他從前線部隊發揮的戰況彙報和請示里彷彿聽出了指揮員那種又驚又喜又意外的心情。
也許就連負責指揮攻擊的正面攻擊部隊指揮員都沒想過會這麼順利。
「老喬，看來我們的突襲小分隊幹得是真漂亮，圓滿山的指揮分部估計不止是指揮分部那麼簡單，我們可能不小心打斷了他們的主神經了……」
目前這種情況除了這種解釋之外，程勇也找不到第二種解釋了。
他們是知道白鷹旅的實力。
不可能這麼水。
如果不是這麼水，那可能就是陷阱。
「老喬！」
「老喬！」
程勇連喊了兩聲喬鵬，後者這才反應過來。
「怎麼樣？是不是把預備隊派過去，直接從077缺口處插進去，然後分兵左右吞掉他們的兩翼部隊，或者跟正面主攻部隊匯合直插大榮鎮？？」
大榮鎮是大本營。
拿下大榮鎮，就贏。
不管藍軍指揮部是否在那裡。
這次演習是有設定輸贏條件的。
喬鵬有些猶豫，看了一眼程勇說：「老程，別衝動，你知道白鷹旅不是那麼弱的。你不覺得正面太容易突破了嗎？我覺得是陷阱。」
他在電子地圖上用筆畫了幾下。
「如果我們的部隊從這裡突入，那麼如果他們在縱深大約10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伏兵，假若我們採取分兵吃掉他們左右兩翼部隊，他們隨時可以掏我們的後方。如果直插大榮鎮，當我們抵達大榮鎮進行攻堅的時候，他們同樣可以包圍我們的主攻部隊，要記住，大榮鎮地勢險要，正前方有一大段30度的坡地，左右兩側有山，重裝甲部隊爬不上去，易守難攻……」
「老喬，你得快點拿主意。」
程勇看了一眼還站在一旁等命令的通訊官。
「戰機稍縱即逝，是穩打穩紮還是放手一搏，你得下決定！」
喬鵬咬了咬牙。
「這樣，先把後備梯隊派上去，留一個營在我們後方布防，和正面主攻部隊匯合，但不要急速推進，先派出偵察小分隊對他們縱深的左右兩翼進行偵察，確定沒有伏兵再分兵吃掉左右兩翼的藍軍。」
這是一個折中有穩妥點的做法。
雖然分兵會導致分散力量的問題，不過好在兩個旅的兵力足夠多。
留一個營，也能防衛後方安全。
程勇說：「行！」
他轉頭對通訊官說：「馬上傳達總指揮的命令！」
「是！」
通訊官轉身離開。
……
藍軍指揮部內。
溫朝暉手裡的咖啡涼了。
他還是坐在那裡沒動。
甘麒站在他身旁，有些坐不住了。
「首長，077方向的部隊已經撤了，但紅軍方面動靜還不大……我們是不是……」
他有些擔心了。
這本來是一個誘敵深入的套路。
但對方似乎沒上當。
這不是傳統的誘敵深入。
溫朝暉的計畫根本不打算搞這種沒有新意的東西。
他是個非常自傲且自信並且極其有指揮才華的人。
現在自己手裡的兵力雖然沒有紅方多。
但是他相信這支自己親自調教了三年的部隊有著比擬任何紅方部隊的戰鬥力。
他不想跟紅軍磨上幾天，慢慢利用技術上的手段贏得這場勝利，那對他來說太沒意思了。
那樣縱然贏了，之後那些集團軍或者旅的首長和同行會怎麼說？
說白鷹旅只不過是上級照顧，在裝備和系統上有著絕對優勢，依靠壓倒式的技術性優勢贏得了勝利，而不是戰術。
那麼……
這次他就要用真正的戰術指揮藝術來贏一場。
並且是驚艷地贏下來。
「報告！」
通訊兵進來喊報告。
「快講！」
「根據衛星偵察，敵投入預備部隊，已離開陣地朝077方向急進。」
「到什麼位置了？」
「梧桐溝，東面2公里。」
溫朝暉眉頭一皺。
梧桐溝，距離077高低只有不到8公里。
好快的速度！
看來喬鵬壓注了。
就看他最後一步怎麼走了。
「我知道了，你告訴偵察部隊，等他們到了077，並馬上給我查明他們是否還留有部隊做後備。」
「是！」
等通訊兵走後，甘麒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旅長，現在我們是不是也開始動作？」
「不。魚兒咬鉤還不穩，現在收線會脫鉤，喬鵬和程勇是沒想到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一切動向……告訴『後院』部隊，做好偽裝隱藏，等待我的命令！」
說完，呷了一口咖啡，忽然又道：「另外，你馬上去通知東西兩翼部隊，隨時做好機動回撤的準備，等我們執行『後院』計畫後，他們如果回撤，就給我追著狠狠打！」
「是！」
甘麒也轉身離開。
溫朝暉站起身，走到屏幕前，獃獃看著上面的地圖。
「來吧，歡迎入瓮……」
他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然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