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朝暉坐在自己的桌前，前面的電腦屏幕上打開的畫面是李正的個人資料。
他已經盯著屏幕看了足足兩個小時了。
這是最新更新過來的資料。
觀摩活動過後，溫朝暉一直回想著整個過程。
他終於意識到某些東西有些不對勁。
他覺得李正和其他人不同。
李正似乎很淡定。
對自己展示的一切——尤其是強大的情報資料庫，一點都不感到震驚。
難道他也在弄這種玩意？
好奇心讓他調出了李正在指揮中心大門前入門的監控錄相。
反覆觀看之後，溫朝暉似乎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巧合。
莊嚴和李正倆人對自己這套資料庫里的資料似乎都不感冒。
他們看著屏幕的時候，嘴角似乎還露出了笑意。
這種笑……
溫朝暉越看越覺得是一種嘲笑。
這也讓他忽然察覺到自己的這些資料未必準確。
否則這倆師徒不會有這種表情。
為此，他特地交代信息情報分隊的隊長對李正和莊嚴的信息進行了重新的搜集。
這次看到的，正是重新搜集整理後的資料。
仔細看了之後，他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資料不對！
哪怕是重新搜集的資料，也不對。
很多時間和任務細節上的事，對不上號。
比如說，兩師徒的履歷里都有去什麼軍工科研單位協助測試某型裝備，為研究所提出寶貴的建設性意見，解決了裝備存在的問題而立功。
然後是一等功。
而且還不少。
這就不對勁了。
尤其是李正，那種一等功的次數多到嚇死人。
經常是出過國，就一次一等功。
一等功那麼容易拿的？
溫朝暉是不信的。
他意識到，這兩師徒的立功材料根本就是虛構的。
是為了隱藏某些東西而編造出來的。
至於是為了什麼？
他也想明白了，但不可說，更不能再查了。
查下去，自己這個旅長估計都要涼涼。
他伸手將文檔關閉，靠在椅子里揉著太陽穴。
之前和433旅對抗，李正還沒上任。
現在李正上任了，以這個人的能力，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等著三個月後自己來收拾他們。
所以，他讓信息情報分隊那邊搜集目前433旅的訓練情況。
篤篤篤——
有人敲門。
「進來。」
門開處，是信息情報分隊的隊長。
「旅長，你讓我查433旅那邊的情況，我查到了，你猜得真准，今年他們的工作真不小。」
「快，拿給我看看。」
溫朝暉急不可待地伸出手，接過了那份結果。
掀開頁面，看到了裡頭的內容。
資料有足足六頁。
打開第一頁，溫朝暉的目光就被黏住了。
沉浸式閱讀了足足二十分鐘。
他總算仔細把這份情報看完。
李正走馬上任以來，對433旅從指揮作戰到情報搜集和分析、通訊加密、無人機戰術改革、特戰人才引進和改進等等方面都做出了調整。
另外還進行「挑戰者」計畫，直接破格提拔有能力的指揮員，光是這大半年，就調整了三個正副營長，連級幹部調整了七人。
大範圍調整幹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一個部隊的幹部隊伍裡頭關係錯綜複雜，關係縱橫交錯。
老上級、老部下，這些關係俯首皆是。
要動一個人，調整職務或者更換職務，都是要經過旅里把關，指不定哪一個是被調整人的老上級，這調整就會遇到攔路石了。
一個新上任的參謀長能這麼干，可見有了旅長的極力支持，還有就是上級首長的支持。
李正這個人背景不一般。
之前溫朝暉是有些小瞧他的。
開始現在根據所有搜集回來的資料看。
這個李正可不是靠關係爬上去的。
這人是實打實靠成績升上去的。
一想到這點，回想到自己的經歷，他就有些泛酸。
為什麼李正就這麼好的運氣？！
「看來……」
他將手裡的資料合上，放在一邊。
「萬向東很支持他的新參謀長啊，讓他這麼折騰也沒意見。」
「對了，旅長，說起這個萬旅長，我還有個事沒寫進報告里去。」
信息情報隊的隊長表情變得神秘起來。
溫朝暉抬眼看了看他道：「什麼事？你說。」
「萬向東萬旅長，住院了。」隊長說。
溫朝暉眼皮子跳了一下：「病了？」
隊長說：「嗯，我打聽了下，不是一般的病，掛在腫瘤科，聽人說是在訓練場上指導訓練的時候忽然暈倒，送醫院檢查，發現是癌症。」
「癌症？！」溫朝暉吃驚道：「真的？！」
隊長說：「不會假，我讓人打電話到醫院，說是A集團軍的老戰友，問問情況，結果就問到了。」
溫朝暉的神色變得沉重起來，嘴裡喃喃道：「癌症……萬旅長還挺年輕的……」
隊長說：「現在看，433旅那邊可能問題很大。你想想，三個月後就要和我們對抗了，這時候萬旅長進了醫院，群龍無首，鐵定要亂套。哪怕它李參謀長全權指揮，可畢竟不是433旅本旅提拔起來的老人，也沒萬旅長順手啊。」
溫朝暉說：「我知道了。這樣……以我的名義，給萬旅長送個果籃，另外，給他家屬送點慰問金，聊表心意。」
隊長愣了一下道：「旅長，有這必要嗎？咱們跟他們都不屬於一個戰區，這麼干，不怕人家說我們假惺惺？」
溫朝暉說：「每一個對手都值得尊敬，上對抗場，咱們是敵人，下了對抗場，咱們都是解放軍，是兄弟部隊。至於別人怎麼說，你管他呢！人生在世，豈能盡如人意？照辦就是！」
「是！」隊長起身：「旅長，還有什麼事？沒事我就走了。」
「按我說的辦吧。」溫朝暉擺擺手。
等人離開後。
溫朝暉拿起桌上那份情報資料，打開，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後，自言自語道：「李正啊李正，這回就看你是真金還是繡花枕頭了……」
……
433旅旅部。
賀斌聽完汪偉的講述，霍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
他一邊說，一邊擺著手，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政委，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謙虛，是我和李參謀長比，還真的存在差距。我賀斌不是那種謙虛的人，但這段時間我是看出來了，我這個副旅長的水平還真有待提高，如果說要暫時找個人代旅長，我認為直接讓李參謀長代就好了。」
汪偉說：「按照資歷和排序，應該是你代理才對，這也是上級的意見，不然讓我找你談談幹嘛？」
「談不就是徵求我的意見嗎？」賀斌很坦白道：「我也想當這個代理旅長，只是三個月後就要對抗了，我要面對溫朝暉，捫心自問吧，我倒不是怕他，我是真覺得暫時不如對方，現在旅長在醫院裡了，咱們旅的升級計畫也開始收尾，就差這臨門一腳了，可你覺得我能掌控全局嗎？指揮這塊我還行，其他方面呢？」
「你不行，可以讓李正協助你嘛。」汪偉說。
賀斌笑了：「既然事事都要找人李正協助，何不直接讓他代理旅長算了？我說得對吧？政委同志。」
「你……」
汪偉語塞。
他還真想不到什麼好的理由反駁了。
沒錯啊。
能者居之，事事都要李正，那乾脆用李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