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家發現魏大鵬臉色黑了下去。
「好……」
「嗯……」
「我知道了……」
他的語氣變得低沉。
所有人的心懸了起來。
掛斷電話後，魏大鵬掃了一眼站在身旁已經全副武裝的隊員們，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什麼艱難的話說不出來。
薛冰問：「隊長，是不是『禿鷹』不在屍體裡面？」
魏大鵬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坐實了這個消息。
他突然衝到關著瓦西尼的房子前，將門拉開，沖了進去。
外頭的人都傻眼了。
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聽見瓦西尼在慘叫。
薛冰和李正搶先衝進房間，只見瓦西尼成了滾地葫蘆，魏大鵬一腳接一腳踢在這傢伙的腰上和肚子上，把他打得滿地打滾哀嚎不斷。
「大哥饒命啊！饒命啊！別打了！別打了了……」
薛冰上去要攔，被魏大鵬一把推開。
魏大鵬此時怒火早已經衝天。
辛辛苦苦一個月，這兩天每年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折騰了那麼一大通，冒著丟命的危險行動了幾次，最後發現瓦西尼給耍了。
換誰都難免情緒失控。
最關鍵是現在還有幾個小時「深海」就要到達碼頭。
如果說「禿鷹」喬治沒死，那就意味著此時危險重重。
哪怕將消息通知上級，要更改路線或者時間也來不及了。
這次的行動不是一般的行動。
因為事件背景極其複雜，許多不得已的原因，「深海」的轉移行動背後早就劍拔弩張了。
其實在這件事上面，蘭利和己方大家都是明牌。
「深海」乘船過來的一路上，己方其實已經動用了軍事資源，否則船走到一半肯定被潛艇擊沉。
蘭利不會放過「深海」這種人，根據情報，那邊的軍方已經調動了一切資源，發誓要弄死「深海」。
這一路上，都是我方潛艇在暗中保護，正因為如此，「深海」才能被轉移到這裡。
此時更改登陸地點或者重新返回，都是不現實的了。
估計此時蘭利的間諜衛星早就在上空盯著，改變上岸地點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也正是知道這事複雜並且緊急，魏大鵬才會大發雷霆。
看著瓦西尼被揍得差點飈翔，李正不得不出手了。
上去就從後面直接鎖住了魏大鵬的雙臂，提醒他道：「別打了，要出人命了！」
魏大鵬掙扎了兩下，沒掙動。
李正的力氣大得驚人，鎖住魏大鵬的手如同鐵箍，令他動彈不得分毫。
掙扎了幾下，魏大鵬似乎冷靜下來了。
喘著粗氣對李正說：「行了，鬆手，我不打他！」
瓦西尼已經爬到角落裡蜷縮起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打給你們這是要滅口嗎？我不要你們給我安排假身份了還不行嗎？
魏大鵬一聽這話，氣又上來了，嗷嗷地又要衝上去揍人。
最後還是李正給制止了。
薛冰對魏大鵬說：「隊長，也許他並沒有騙我們。」
魏大鵬聞言一愣，人像被點了穴一樣僵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理智逐漸回到了他的軀殼裡，他對薛冰說：「出去談。」
李正鬆了手。
三人走出房間，將瓦西尼重新關了起來。
「隊長，瓦西尼的信息我分析過，你說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我還信他能夠自我催眠，但這傢伙絕對沒受過訓練，說的東西應該是真的。」
魏大鵬摸著下巴上的鬍子茬，思考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瓦西尼提供情報沒假，但是『禿鷹』早就預計到我們會找到他並抓到他，所以故意賣了個破綻？」
薛冰道：「沒錯。你想想，假如瓦西尼安排了『清道夫』的幾個人真住進去那個度假小屋，在瓦西尼走後，『禿鷹』進行了轉移，只留下了他的同夥，之後故意讓我們找上門並幹掉他們的人，我尋思著，為什麼他們房間裡布置了炸藥，說到底不光是為了避免出事後暴露情報，也是為了拖延我們時間去核對他的身份，等我們花費大量時間在核對身份這件事上，他就有充足的時間去做刺殺準備了……」
「等等！」魏大鵬舉起手，示意薛冰先別說話，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有個疑點。」
「什麼疑點？」
「瓦西尼說他安排了包括『禿鷹』在內的四個『清道夫』住進了海邊小屋，我們在那裡也確實擊斃了四人，人數上沒問題。假如『禿鷹』離開，那應該只有三人留在度假屋裡，為什麼現場有四人？」
李正忍不住插話道：「這個好解釋。也許根本不值一個瓦西尼在為『清道夫』安排進入D國的渠道，瓦西尼只是一枚棋子，用來迷惑我們的。」
魏大鵬聽完，臉色又黑了。
他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
原本以為自己佔了上風，沒想到現在被「禿鷹」牽著鼻子走。
這種感覺很恥辱。
魏大鵬感覺無法接受。
杜琦過來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現場眾人全都沉默了。
時間太近。
調整計畫來不及。
恐怕只能硬著頭皮上……
但是，如「禿鷹」沒死，那麼「深海」現在的處境就非常危險。
從之前這兩天的事看來，「禿鷹」不是一般的狡滑，這傢伙可真夠老練的，居然把暗組耍得團團轉。
「先把情況上報吧。」薛冰說：「必須及時通知上級。」
聞言，魏大鵬不敢耽誤，馬上拿出電話開始聯絡總部，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告知了上級。
等結束通話後，薛冰問他：「怎樣？上級怎麼說？」
魏大鵬說：「事已至此，不行也得行了！」
他的目光落在李正身上：「老趙，這下可真的靠你了。」
李正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一切都無法改變，只能硬碰硬。
既然「禿鷹」在暗處，那麼自己就要利用自己專業能力將他找出來，並且給他一顆子彈送他上路。
「上級派我來，不就是因為這個嗎？」李正說：「相信我，交給我，務必放心！」
雖然魏大鵬心裡沒底，不過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提早出發吧，先去看看現場。」
回頭又對薛冰說：「你留在這裡吧，再審審瓦西尼，看看能挖到什麼線索，有新線索立即通知我。」
組裡是要留一人來看守的，現在這種情況看來，薛冰留守是最合適不過的。
薛冰留下，其餘人上了車，冉偉和白光、杜琦一輛車，魏大鵬和李正一輛車，一前一後出了院門。
在之前組裡已經統一過意見，運送途中有當地的軍方和明組負責安保問題，到達機場後由機場特警和明組負責，暗組最關鍵的地點就是碼頭。
那裡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所以一行人直接沖著碼頭去了。
不到一個小時，兩輛車到了碼頭。
出示了當地軍方為暗組提供的證件後，保安乖乖打開大門讓所有人進去。
李正坐在車裡，看誰都覺得可疑。
這裡的碼頭保安是否被收買？
又或者哪個陰暗的角落裡是否躲著「清道夫」的刺客？
因為是貨運碼頭，有堆場，有貨櫃場，到處都可能是隱藏點。
下了車，李正環顧四周，對魏大鵬說：「建議你和其他同志去檢查一下附近的貨櫃，看看是否有什麼貓膩，我去『禿鷹』可能藏身到地方看看。」
魏大鵬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能行嗎？」
李正說：「沒問題。」
魏大鵬說：「不行，你還是和我一起。」
說完轉身對白光他們說：「你們幾個，將附近的堆場和貨櫃都檢查一次，確保沒有什麼人在那裡躲著。」
「是！」
其餘三人離開。
魏大鵬問李正：「你覺得『禿鷹』最可能躲在哪？」
李正指著左側那些辦公樓說：「那邊是這裡的制高點，能俯瞰整個碼頭，如果是狙擊手，絕對會選擇那裡。」
「可是那裡是臨港工業區的辦公樓群，白天當地安全部門檢查過了。」魏大鵬說。
李正說：「現在還要檢查一次，我覺得最好就是清場，尤其是那三棟最高的樓，如果我是禿鷹，一定會選那裡。」
魏大鵬為難道：「現在又檢查一次？就咱倆？我們人手不夠吧。」
李正說：「你跟明組那邊溝通下，讓他們跟D國的部門人員說，讓他們臨時組織一次火警演習，懂嗎？然後派點人進去逐層搜索，不就行了？」
魏大鵬聽罷雙眼一亮：「你的鬼點子可真多，不干我們這行可惜了。」
他說著，拿出電話走到一旁開始打電話。
很快，魏大鵬回來告知李正：「沒問題了，半小時內，那邊就會以火警演習為借口封場。」
李正看看周圍說道：「趁有時間，我們去碼頭右側那邊的貨場看看。」
右側的貨場此時有一艘貨輪在卸船，兩人到來的時候，把裝卸工人嚇了一跳，看著兩個全副武裝的人出現在面前，又是夜晚，換誰都心裡咯噔一下。
好在軍方提供的證件起到了作用，魏大鵬出示了證件，工人們也就沒再說什麼。
李正站在那裡看著工人卸貨。
魏大鵬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李正說：「看人。」
魏大鵬問：「看人？你是要檢查他們是不是『清道夫』的人？」
李正說：「不需要查證件，我能看出他們身上有沒有殺氣。」
魏大鵬的目光再次怪異起來。
李正這個人，有些神叨叨的。
不過有一點魏大鵬不可否認，這是個厲害角色。
李正見他驚詫，於是解釋道：「你相信殺過人的人身上和眼神里有東西嗎？」
「什麼東西？」
「氣息。」李正說：「不自覺的氣息，我能感受到。」
魏大鵬笑了：「你怎麼說氣話來那麼邪乎。」
看了一會兒，李正又抬頭望吊塔上看了一陣，最後說：「這裡沒啥問題。」
魏大鵬指著吊塔說：「如果我是狙擊手要在這裡選狙擊點，我會選吊塔。」
李正說：「這都不是問題了，只要我們在辦公樓那邊，這裡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禿鷹也是行家，知道我會選哪，他不會蠢到選塔吊。」
魏大鵬回頭看看周圍，忍不住道：「你還別說，如果你在那邊的樓頂，我是禿鷹也真不知道藏哪好。」
李正嘆了口氣說：「是啊，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這個碼頭你說複雜也不複雜，現在到了現場，我覺得很好控制。」
魏大鵬說：「你的意思是，他今晚不會在這裡動手?」
「應該不會……」李正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魏大鵬神色有些緊張起來：「那就是在路上?但是路上也不可能……我們的方案是分三路車隊，每個車隊三台一模一樣的車，『深海』下船的時候會蒙頭，穿一樣的衣服，到時候沒人知道哪一路車隊里坐著『深海』。」
他指指周圍。
「離開碼頭，『禿鷹』除非有透視眼，否則就有內應，不然他都不知道朝那輛車開槍，上了車，他們開槍都沒有用，車是防彈的！」
李正乍聽之下，也覺得這個計畫天衣無縫。
一時之間，他也想不透『禿鷹』會採取怎樣的方式動手。
就在倆人琢磨的時候，辦公樓群那邊換來了消防車的警笛聲。
李正說：「他們動作真快，開始了。」
魏大鵬說：「先控制制高點再說吧，走，我帶你過去。」
倆人駕車去了辦公樓群，幾分鐘就到了樓下。
下車前，先把證件掛上，避免誤會。
果然，看到有掛著槍的人過來，負責警戒的警察下了一跳。
魏大鵬出示證件，在這裡，軍方的證件比啥都好使。
警察馬上放行。
辦公樓最高的樓有十三層，倆人進樓的時候，看到警察在逐層搜索。
憑著證件，一路暢通到達樓頂。
李正來到了面相碼頭位置的圍欄旁，將帆布袋取下，開始組裝槍支，並且架起了觀察鏡。
魏大鵬坐在地上擺弄著那副觀察鏡。
高倍數的鏡頭下，貨場和碼頭盡收眼底，甚至連在貨櫃場里檢查貨櫃的白冰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覺得……」
他轉頭望向李正。
「除非『禿鷹』殺上來這裡幹掉我們，否則在其他地方動手絕對沒機會，我們這裡控制了整個區域。」
李正愣了一下：「你說得有道理，待會兒我負責狙擊的時候，你幫我警戒。」
魏大鵬笑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下面都是警察，他要進來除非殺進來，還沒到我們就能聽見動靜了。」
「反正一切按最保險的流程走。」李正在狙擊槍前趴下，開始調整倍數和參數，把槍對準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