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排長立下了賭約，那麼遭殃的是誰？
當然是兵了。
佟志那天領了子彈，把兵拉到了靶場上，一開口就說：「覺得自己能打上靶的舉手。」
看著距離只有25米的胸9個環靶，全排的兵都舉起了手。
佟志看著就笑了。
他讓侯軍幫自己裝上子彈，然後走到射擊地線旁，將92式手槍收入槍套里，對侯軍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侯軍拿著秒錶，舉起。
「預備——開始！」
聲音好像還沒落地。
沒人看到佟志是怎麼拔的槍，反正只聽見幾聲槍響，就像點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過後，25米外的9個靶子全部倒下了。
侯軍看了看秒錶，宣布了成績：「3秒2。」
全排的兵下巴都跌碎了。
李正眼珠子都快落到地上去了。
見過快的，電視上也見過。
可真沒見過這麼快的。
這意味著，佟魔頭每射倒一個靶子只需要0.3秒左右，嚴格說就是0.3秒，因為拔槍、上膛也需要時間不是？
問題是，即便拔槍上膛了，他怎麼瞄準的？
0.3秒瞄準到擊發。
簡直不是人！
佟志驗了槍，轉過身問：「現在呢？誰可以做到這樣的速度，也舉個手我看看。」
這下子，沒人舉手了。
從那天開始，所有人白天都開始練槍。
只有一個動作流程——拔槍、上膛、瞄準、擊發。
但不是實彈射擊。
反覆對著靶子練。
反反覆復練。
佟志的要求很簡單，拔槍、上膛、瞄準、擊發，0.3秒內。
凡事就怕認真。
換任何人，只要是稍加訓練，完成以上四個流程根本不是問題。
問題就在於時間。
要做到0.3秒內完成，那就不是靠「稍稍訓練」就可以做到。
光是握槍這一個動作就有不少技巧，比如什麼虎口上頂，左手下壓，右手前推，左手後拉。
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個持槍動作，領會其中奧妙，讓身體形成肌肉記憶絕不是練一個兩個月就能完成的，這種肌肉記憶要以年來計算，在不知不覺反反覆複數以萬計的握槍、出槍動作中，漸漸形成。
一旦練成，就像武俠小說里說的，手中無劍，心中有劍，隨便拿到任何槍，出槍就是最精確最致命的方式和速度。
剛配發手槍那會兒，包括李正在內的這幫前步兵那一個叫興奮呀！
拿著手槍怎麼看都怎麼舒服，怎麼看怎麼帥氣，怎麼看怎麼有型。
步槍那是前任了，早就不香了。
可一個月過去後，現在早上出操的時候只要說去槍庫領手槍，大家立馬愁眉緊鎖。
這意味著是至少一天里有大部分時間要站在靶子千前面像個傻子一樣不斷練習拔槍——出槍——拔槍——出槍，還要提防身後的佟魔頭，稍稍偷點懶就會被發現。
被發現了也不多說，直接指著遠處某個物件，可能是山上的某棵樹，也許是靶場盡頭的一塊石頭，讓你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摸到它在跑回來。
這種枯燥到令人發瘋的訓練一直延續了整整一個月。
今天居然實彈打槍！？
還是手槍？！
「我覺得是不是佟魔頭看我們幾個不順眼啊！我還以為去出公差賺了，沒想到人家去打實彈了！」
魏胖子對此憤憤不平。
張建說：「早知道是打實彈，我就死活不去出公差了！」
李正安慰所有人：「啥都別說了，趕緊去靶場看看，興許還能撈上幾發實彈打打！」
他這麼一說，眾人立馬醍醐灌頂，撒開腳丫子朝靶場方向一路狂奔。
總算到了把場邊。
遠遠望過去，只見同排的戰友們已經在靶子前面打得熱火朝天了。
「排長，我們回來了！」
李正趕緊上去報告。
佟志回頭看了一眼幾人，問道：「公差出得怎樣了？」
張建說：「圓滿完成任務，就是去大操場那邊布置場地而已。」
魏胖子問佟志：「排長，我們還能上場嗎？」
「上什麼場？」佟志問。
魏胖子急了，也不掩飾，指了指射擊地線的方向：「打槍啊，今天不是手槍射擊嗎？」
佟志看了一眼靶子的方向，一揮手，很乾脆說：「行，入列吧，還沒打完了，你們去接著最後一個班一起打，跟一班長說一聲就行。」
幾人沒想到那麼順利，心裡暗自高興運氣真好，興高采烈就朝準備區跑去。
李正剛邁開腿，就聽見佟志叫住了他：「李正你留下。」
其他幾人停下腳步，看著李正。
李正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佟志要他留下為什麼。
「你們幾個還愣著幹嘛？不想實彈射擊了？」
等人走了，佟志這才過來扯了扯李正的衣袖。
「走，過去那邊，我們談談。」
李正懵逼道：「談……談什麼……」
佟志白眼一翻，扔了李正一個冷眼：「談什麼？你以為我還會跟你談情說愛？」
李正被噎住了，只好跟著佟志走。
走又不甘心，回頭看了好幾次射擊地線那邊，心裡跟貓撓似的難受。
倆人走到幾十米，在一棵樹下，佟志停住了腳步。
「開門見山吧！」
佟志說。
「我找你留下來就是問你個事。你想不想當狙擊手？」
「狙擊手？」李正愣住了，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說：「我在四連的時候侯軍班長就說過我是狙擊手，我那時候還是狙擊班的。」
他不明白佟志為什麼有此一問。
不就是狙擊手嗎？
侯軍還說過自己是天賦型的呢！
擔任個狙擊手，在李正看來是下個命令的事，還要談話？
這佟排長還真是……
他暗自鬆了口氣。
原來就這點破事呢！
佟志表情卻很是嚴肅，一點不像隨便扯淡的意思，又說：「我說的狙擊手，和你想的狙擊手可能不是一回事？」
李正又有些懵了。
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他問。
佟志說：「我說的是專業型的全能狙擊手。」
李正沒聽懂，又不敢接話。
他不知道佟志說的「專業性的全能狙擊手」到底是個嘛玩意。
佟志顯然也明白了李正沒聽明白，他覺得有必要解釋更清楚一些。
於是說：「你以前在四連的那種狙擊手，怎麼說呢……頂多就是個精確射手的範疇，嚴格意義上不能算狙擊手。而真正的專業型狙擊手分很多種，例如武裝特警中的頂尖狙擊手，他們反恐、城市作戰、解救人質，是城市型狙擊的代表人物，你想空突旅、兩棲旅、陸戰旅、山地旅，這些部隊的偵察營里也有狙擊手，配備大口徑狙擊步槍，針對的是野外大型作戰、破襲、戰場控制等等，這些是野外狙擊的典範，而我說的，是以上幾種綜合體，明白？」
李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明白……」
佟志說：「不，你不明白。我是說……你知道要學會我剛才說的那些狙擊手所有的專業，你需要幾年嗎？」
李正還是茫然搖頭：「不知道……」
佟志想了想，最後還是咬咬牙開口了：「四年，一般要四年，當然，你是天才的話，也許時間會短些……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