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心本無情

正文卷

建剛呢?我家建剛呢?

這個問題突然湧上了猴爺的心頭,然後讓他沉重的一逼。

建剛嚴格來說是超脫了規則限制的,也就是說她屬於那種沒有被生死簿記錄在案的類型,時間流轉對她並沒有影響,那麼如果他來到這裡之後,再因為時間亂流的關係而被消除,那麼建剛就真的徹底消失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猴爺要讓流蘇在這個時間等他了,因為如果他一旦開始從這裡下手,建剛……

時間繼續往前,猴爺來到了初心遇見流蘇的一天之前,接著在這個時間點回到了本來的世界,並一頭鑽進了全程待命中的基地實驗室。

看著猴爺突然出現,這裡所有人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而猴爺根本沒等到他們開口,直接揪住奈非天的衣領子:「建剛呢?」

「建剛?是誰?」

猴爺一愣,心裡咯噔一聲,轉頭看著葉菲:「建剛呢?」

「建剛……你在說誰啊?誰是建剛?」

「沒有建剛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是考上了警察被分配到了中央特勤然後……」

「好了,我明白了。」猴爺額頭上的汗嗖的一聲就出來了:「我先撤,你們什麼都別問我!」

說完,他按住晶體,再次進入到流蘇的那個世界,而這一次來到了建剛出現前的那個白天。

再次來到北京城,他晃了好長時間都沒有等來滅世之爆,這讓他安心了許多。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建剛來到這個世界,在她還沒有出現之前把她擊退回本體世界。

真的是可以的,真的……世界規則真的是好好的把猴爺教育了一番,留下了流蘇建剛就註定要死去,但只要他以猴爺的身份出現在建剛的面前,世界立刻就會發生坍塌,接著一切都需要重新再來。

這大概就是消滅了秩序掌控者之後的後遺症了吧,所有關聯世界的秩序完全亂了套,整個體系雖然還能因為規則慣性走下去,但整個過程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葉菲不再是猴爺救下的那個小警察了,而是以優秀的成績考上警察指揮被中央特勤相中調入,後因為合作關係被分配至猴爺這邊來合署辦公。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建剛的戲份,她就那樣憑空消失了,不曾存在。

不可以!建剛不可以沒有!猴爺坐在城外的一塊石頭上,靜靜的等待著建剛突破世界失的波動出現。

「這位老哥,出示一下通關文牒。」

一個聲音打斷了猴爺糾結,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顧傾城這個小屁股。猴爺笑了笑:「顧傾城?」

「看來兄台還是認識在下的?」

「別煩我。」猴爺不耐煩揮揮手:「我在等人。」

「可我看你奇裝異服,若是沒有通關文牒,我可就要把你當細作給抓起來了。」

「別鬧行么?求你別自不量力。」

話音剛落,顧傾城的長劍已然出鞘,站在他面前一副桀驁地笑道:「兄台,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只是照章辦事罷了。」

猴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他的劍身:「聽說寶劍都有靈性對吧,斷了也會痛。」

「哈哈哈哈哈,兄台可會說笑,我這柄劍乃萬年寒鐵打造,堅不可摧、世上無雙,莫說你兩支……」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一聲脆響傳來,被猴爺捏在指尖的長劍就這樣被折成了兩截,靜靜的掉在地上,無聲無息。

「啊……我的劍!!」

「我讓你別煩我。」

猴爺握著藍色結晶在劍身一抹,他的劍再次恢復如初,彷彿根本沒有被折斷似的。顧傾城看到這一幕,當場就懵逼了……

「這是……障眼法?」

啪……

又是一聲脆響,猴爺再次把人家劍給掰斷了,顧傾城愣在當場……

「拿去看看,是不是障眼法。」

猴爺把兩截斷劍放到顧傾城手裡,然後繼續坐在石頭上不動如山,渺無表情。而顧傾城則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自己的劍,然後面紅耳赤的喝道:「你賠我劍!」

「先說好,再煩我就沒有下次了。」

很快,長劍再次被時間修復,顧傾城抱著自己的劍像寶貝一樣捏在手裡。不過此刻他的眼神里倒也沒有了敵意,只是抬頭看著猴爺問道:「看到這位老兄也是有大能之人啊。」

「有個屁,要是有大能現在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哦?你遇見麻煩了?倒不如……」顧傾城眼珠子一轉:「跟我顧某說說,我們長生在這一畝三分地里還是有些威望的。幫你解決麻煩,夜不是不可以。」

猴爺笑著搖頭,他早知道這顧傾城的性子了,就屬於那種爛好人而且屁事賊多,什麼事不管是好是壞,首先上來打個嘴炮是少不得的。

「你們解決不了。」猴爺冷冷拒絕:「對了,聽說過初心嗎?」

「初心是誰?」

「那蜀山的鎮山劍聖流蘇花妍呢?」

「流蘇花妍……好熟悉的名字,依稀在哪裡聽過。」

猴爺聽到這,一拍腦門!自己已經回到過更早的過去,初心根本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沒有初心的流蘇,現在恐怕還住在那個小山坳里吧?建剛今天根本不會來對不對?

我把建剛弄丟了……丟在了一個陌生的時間里。

猴爺心中充滿了懊惱,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能幹的事,就是不停的找,直到找到為止!

「你小子快找個老婆吧。」猴爺嘆了口氣,拍了拍顧傾城的肩膀:「再會!」

說完,他瞬間消失在顧傾城面前,弄的這個顧老大一臉問號,旁邊的衛士上前後,他摸著頭說:「為何有這種怪人?不過從他施展的能耐來看,恐怕……這是一位劍聖吧。」

劍聖很了不起嗎?猴爺現在就站在一個劍聖面前,流蘇果然沒有下山,仍然守著她的茅屋不肯動彈。猴爺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用藤條加固她的小破屋子,外頭支著一堆炭火,烤著幾條已經發黑的魚。

「啊!我記得你,十年前你來過。」流蘇看到猴爺之後,很高興的蹦了下來:「你讓我在這裡等你,你要幹什麼呀?」

猴爺用力捶著自己腦袋:「麻煩了麻煩了……再回去一次!!!」

流蘇:「?」

不過很快,世界突然開始變得氤氳起來,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小茅屋變成了竹樓,外頭也掛起了小水車,只是人卻已經不知所蹤。

而這一切都要從十年前那個下雪天開始……

這一次猴爺回到了十年前,躺在那顆松樹下,還是那聲熟悉的「你吃了我的餅,就是我徒弟了」還是那熟悉的御劍飛行……

猴爺就這樣,生生的用初心的身份再活了十年,一切的一切都是和初心的所作所為一樣,彷彿是倒帶重播一樣。甚至為了相似度這個問題,猴爺還打斷了自己一條腿……

說起來真的悲傷,以這個世界能量體系,能打斷他狗腿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現在的猴爺正坐在酒館里和端木喝著酒,沒有比武招親、也沒有制毒販毒,流蘇門早已建立了起來,現在一切準備妥當,就等建剛出現。

而她出現的日子,就在今天……

當夜幕降臨,猴爺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來到了他花了十年測定的穿越地點,靜靜的等待建剛出現。

可時間到了,天空中那顆讓猴爺頭疼的紅點再次出現了,接著世界再次坍塌殆盡,一切歸於塵土,只剩下猴爺一個人坐在荒蕪的世界中心,表情獃滯。

「我草你媽。」

猴爺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後捏著額頭半晌沒能說出一句話……又是一個十年啊。這十年唯一的收穫大概就是和流蘇又一起生活了十年吧,感情倒是穩固的不行了啊……

「媽的,再來一次!」

時光再次回溯,又是那棵樹下,蒼雪茫茫,霧氣磅礴。讓猴爺熟悉無比的流蘇再次扔了一塊餅到他臉上,還是那句每次聽都能讓猴爺笑出聲來的「你吃了我的餅,就是我徒弟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這麼熟啊?」

「是啊,為什麼啊。」

第一天晚上,猴爺坐在乾草垛上和流蘇聊著天,一起生活了好多好多年了,大概這句話是她和之前唯一說的不同的話了。為什麼這麼熟悉……因為我們已經一起過了幾十年啊,寶貝兒。

「看來我們還是挺有師徒緣分的,你等著,師父給你熬湯喝。」

「饒了我吧,我給你抓魚吃算了。」

「你能抓……」

還沒等流蘇質疑呢,猴爺已經拎著兩條大肥魚從外頭走了進來,流蘇甚至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去的。

「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你剛才發獃了半個時辰,你沒發現嗎?」

「啊?是嗎?」流蘇一愣:「真的?」

「當然!」猴爺熟練的處理好大肥魚,取了鍋和一些腌菜,蹲在鍋邊料理起來:「說真的,你身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

「不許胡說!怎可沒大沒小。」

猴爺撇撇嘴,沒繼續說下去。之後的生活猴爺過的很率性也很自在,兜兜轉轉的就又跟這個小笨蛋過了十年。按照劇本上的那樣的生活,不敢有絲毫差錯,一直到建剛該出現的那一天……

「我出去一下哦。」

「早點回來呢,寶寶都剛才會叫爸爸啦!」流蘇抱著孩子送猴爺到了門口:「對了,家裡快沒有米了,你去買些回來。」

「知道啦知道啦。」猴爺湊過去吻了流蘇一下:「我……爭取能回來。」

「嗯?」

「沒什麼。」

Flag是不能亂立的……

爆炸沒有任何商量的再次襲來,世界再次歸零,猴爺枯坐在深坑之中,眼神中帶著絕望,他點起一根煙:「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放過我……」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在痛哭很久很久之後,猴爺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從懷裡掏出給兒子買的小鈴鐺,淚流滿面的吻了一下,咬緊牙關:「再來一次!」

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經歷成千上萬次,具體多少次他自己都不記得了。人生的百味早就嘗遍了,一次一次重複卻又不重複的人生,彷彿讓他經歷了無數個輪迴。

但最後都會有一把火把一切屬於他的燒個乾淨,不留任何存在痕迹。

教書先生、豆腐坊老闆、天下首善、街頭藝人……只要能想到事情他都做了一遍,但最終卻都是一場空,一場空啊……

就像是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條想像力豐富的狗,最終夢境終究破滅,但他卻始終不願意醒來。

「再……」猴爺眼神裡帶著疲憊,雙手微微顫抖:「再來一次……」

陰雪霏霏,山風如浪。站在那棵都成老朋友的松樹下,猴爺仰頭看著流蘇從遠處像小貓似的跳到了他頭頂的樹上。

「喂!別偷看了,我快餓死了,把餅給我啊。」猴爺仰著頭喊著:「吃了你的餅就是你徒弟啦。」

「……」流蘇撇撇嘴,連搭理都不搭理他,轉身離開。

「喂!我來吃了這麼多苦,就是為了能保護你能保護建剛,你轉身走是幾個意思啊?」

「登徒子!吃我一劍!」

靈鳶近身,但就是不刺,弄得流蘇一臉茫然:「靈鳶……刺他刺他!」

「放心啦。」猴爺彈了彈靈鳶:「它不會刺我的。」

「為什麼?」流蘇收了劍:「靈鳶為什麼不會刺你啊?」

「你當我師父,我告訴你。」

於是,又一次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的十年就展開了,十年之後,猴爺把那串小鈴鐺掛在流蘇手上。

「希望我還能回來。」猴爺笑道:「這是我兒子的鈴鐺哦。」

「你哪來的兒子……」流蘇低著頭面色緋紅:「混蛋。」

「嗯……在某個時間里。」

說完,他再次離開了流蘇的身邊,而流蘇則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

一壺酒,一把花生米。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建剛已經成了他的魔障,是他弄丟的,他就一定要找回來。

還是那個秋天的夜晚那個小山丘,猴爺不知道自己第幾次來了,但每次等來的都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是不是該爆了啊?」

他估算了一下時間,但天空卻沒有任何一點爆炸的跡象。

「唉?」

「笨蛋……別等了。」

猴爺突然轉身:「建……是你啊?」

流蘇站在他身後,只是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