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2章 真理
不青嘴角彎起，陡然抬頭，天地色變。
平靜祥和的斑斕之地,剎那間風起雲湧，無盡的歲月時間宛如一朝倒流，肉眼可見的一切都在穿梭，主歲月長河流淌其上，依舊無法阻止這股歲月的波濤，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王淼淼面色蒼白，什麼都看不到，唯有那無盡的歲月光芒，如同一條條線組成的通道，不知道去往哪裡。
她知道此刻已經不在剛剛的界內，更不在母樹主幹內。
時間具象化,空間卻好似不存在。
整個天地，一切都沒了，只有她與不青，還有那無盡的歲月通道。
這就是，界的發動。
當視線恢複，看到了久違的深邃星穹，這裡是，星空？是宇宙？
身旁,不青正面帶笑意看著她。
王淼淼看向前方，驚呼：「樹枝盡頭？」
不青順著王淼淼目光看去：「是啊,母樹，一棵樹枝的盡頭。」
「近來主一道遭逢變故，當然，這個變故無足輕重，對於主宰來說僅僅是少了一些螻蟻，補充上來就是了。可此舉也算是挑釁主宰的威嚴，身為主序列，我有責任，也有義務替主宰做些什麼。」
「就以這一棵樹枝，作為警告，讓這方寸，安靜一些。」說完，周邊，無盡的歲月相連主幹，主歲月長河浮現，與主幹相連，成了王淼淼從未見過的恢弘一幕。
這一幕不止王淼淼看到了。
陸隱他們也看到了，方寸之距，無數生靈，無數文明都看到了。
他們看到了主歲月長河蔓延無邊，覆蓋方寸，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威嚴與霸氣，還有主宰的，無上權威。
相城在震動，鎮器濁寶都在下降，不敢接近。
那股森重，壓力，讓陸隱難以呼吸。
他瞳孔閃爍，不可置信望著，這就是主宰在出手？
所有人頭皮發麻。
混寂咬牙，死盯著上方，這種感覺它經歷過，九壘戰爭，果然，九壘戰爭時期，主宰出手了，這是讓它都不敢對抗的大恐怖。
它永遠忘不掉此般恐怖的降臨。
帶給九壘真正的絕望。
突然的，宇宙擠壓，在，縮小。
樹枝彎曲了，來自歲月時間的壓力，自無盡遙遠之外某一個點，朝著下方擠壓。
如同擠壓了整個宇宙。
帶給人窒息的絕望。
陸隱瞳孔陡縮，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見到如此景象，這股歲月時間在擠壓整個宇宙，彷彿宇宙就是一個可以被捏爆的氣球。
對宇宙的擠壓同時也在擠壓他們。
相城不斷震動。
這一刻，無數文明在顫慄，發生末日般的災難。
沒有人可以解釋。
尤其不知道主一道存在的文明更是無法理解，彷彿整個宇宙就要毀滅。
不青肆無忌憚的碾壓樹枝，帶著暢快的笑。
王淼淼震撼望著這一幕，她可以明顯看到樹枝在彎曲，接近破碎，這就是不青藉助界能發動的力量？歲月一道，最強主序列掌控的界，如此強大。
這只是一根樹枝被壓彎。
卻震動母樹，讓其它方位的生靈都感覺得到。
有主一道強者睜眼，語氣低沉：「看來歲月主宰真怒了，竟然以界影響方寸，是哪一個出手了？主宰一族？還是主序列？」
…
「這種出手方式真是令人作嘔，將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肆意利用，殺戮，這才是主宰賦予的惡劣行徑。」
…
「主一道終於做出反應了，死主已經與其餘主一道和解，不會阻止，也不存在生靈可以阻止這一幕。可悲啊，無數文明的存亡最終毀滅在誰手裡都不知道。」
…
「八色，這就是你說的，無法挑戰的權威？」
「母樹主幹內存在這麼一句話，真理，只在界內。」
「何為界？」
「無法說。」
…
「瞎子，不入主幹，永無法達成我等之期望。你忘了這股力量了嗎？」
「那就進去。」
「如何進？」
「自有辦法。」
…
無論某一股力量對宇宙短暫造成何等影響，宇宙都會以讓人驚嘆的速度修復。
樹枝恢複了，雖然彎曲了一些，但沒有斷。
主歲月長河消失了。
相城也恢複了平靜。
然而剛剛看到的一幕，永遠無法忘記。
陸隱站在相城星空下，抬頭仰望，多久了，他沒有仰望星空這麼長時間。因為他又一次對星空產生了陌生。
宇宙，是可以這般影響的嗎？
這才是覆蓋整個方寸之距的力量嗎？
這是，對自己的警告。
沒人打擾他。
他需要一個人靜靜的思考。
以前，他以為的對手是生靈，無論是永恆族，不可知，還是主一道，都是生靈。可現在他知道，或許，面對的真的是--神。
一種對於永生境來說的，神。
混寂來了，氣息沉重。
陸隱道：「你是不是見過這種力量？」
混寂語氣低沉的可怕，還帶著一絲嘶啞：「見過，九壘戰爭時期，出現過很多次。」
「這就是主一道的力量？」
「是。」
「與我想的不同。」
「沒辦法，那些個主宰掌控宇宙太久了，總能想到一些難以理解的力量運用之法，這種方式，方寸很少出現，應該是獨屬於母樹主幹內的。我之前沒告訴伱，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唯有切身體會到才能理解。」
陸隱深深嘆息：「現在我理解了，怎麼說呢？就好像讓一個普通人扛起一座山，普通人可以用時間磨掉那座山，卻不可能扛起來。」
混寂看著他：「九壘就扛起來了。」
陸隱與它對視：「無敵技？」
「不止，自身若無應對之力，不受主一道反噬也沒用。」
「想扛起一座山，唯有製造工具，這是凡人的智慧。」
混寂回憶：「這話怎麼好像誰說過？」
「還有就是，成為另一座山。」陸隱道。
混寂笑了：「看來你沒被嚇到。」
陸隱笑了笑：「不至於，你知道我這輩子印象最深也最絕望的是哪一刻嗎？」
「不需要知道，反正你都走過來了。」
「是啊，總是能走過來，那些永遠無法破除的噩夢，終歸會消失。」
陸隱自問經歷的太多了，曾經大天尊帶著他看清永恆族全貌，那一刻的絕望記憶猶新。第一次進入永恆國度，第一次面對不可知，第一次死亡，他有過太多的第一次。
如今能站在這裡，他超越了那些個第一次。
而今，第一次領略真正屬於主一道的恐怖，同樣也會超越。
製造工具扛起山，這工具不僅僅是人類自身，更可以是宇宙中一個個文明。
畢竟受到主一道壓迫的又不止是人類文明一個。
主一道掌控宇宙，獲得了無數文明資源，這是上，人類也可以通過得到無數文明的力量扛起，這是下。
只是方式不同。
他無法做到聯合文明，因為文明不存在交流，這個道理至今依舊存在。
那就成為主一道與無數文明中間的一檔，利用文明製造工具，往上，扛起那座山。
天元宇宙後山，劍無平靜坐著。
龍夕為他沏茶，他沒有反應。
陸隱到來，「剛剛的一幕看到了？」
劍無神色平靜：「見過。」
「母樹內？」
「是。」
「常態？」
「差不多，真理，只在界內。」
「什麼意思？」
劍無沒有再說，母樹主幹內的情況無法說明。
陸隱深呼吸口氣：「你可聽過，反流營勢力？」
劍無目光一閃，看向陸隱。
陸隱也盯著他，見他的反應，點點頭：「看來我猜的不錯，你也是其中一員。」
劍無聲音冷漠：「我不會告訴你任何與這個勢力有關的情況。」
「無所謂，我只是確認一下。那麼，當初你說眠會幫你買回自己的親人也是假的了？」
「真的。」
「可也不止這一個原因吧。」
劍無沉默了一下，並未回答。
陸隱繼續道：「讓我猜猜，或許，你們想以眠，作為進入母樹主幹的鑰匙。」
劍無驚訝，望著陸隱。
陸隱笑了笑：「不用這麼看我，赤雨也屬於反流營勢力，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情，但通過赤雨對這個勢力的了解，還有我的了解，你們一定會想辦法進入母樹主幹內。」
「因為不管你們在外界做了什麼，面對剛剛那股力量都跟螻蟻無異。」
「這反流營勢力的源頭就在母樹主幹內。」
「我聽過傳說，流營曾被人反出去過，有人說失敗了，也有人說成功了。那瞎子算是成功的例子，但他不是反，而是逃，那麼他的逃亡成功或許就是反流營勢力的一個嘗試。」
「你認識瞎子吧。」
劍無搖頭：「我不知道瞎子是這個勢力的成員，與我聯繫的不是他。」
這樣嗎？陸隱不知道該不該信。
他以前認為劍無不在乎人類文明存亡，只關心自己親人，是因為流營的環境。事實當然也是如此，但這反流營勢力的心思貌似更實際。
瞎子也不在乎人類文明如何。
他們的目標只是掀翻流營，撬動主一道。
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們可以利用一切文明，包括人類文明。
「類似眠這樣的鑰匙，你們有多少？知道嗎？」
「不可能知道。」
「也對，那麼對於這個勢力，你的認知並不多了？」
劍無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