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的情意,我早已回應

第五章 歲月知道我愛你

蘇南的高冷升級,是在上了高中之後,顧冉突然發現身邊的蘇同學又開始犯高冷病了。

比如說,體育課結束後,顧冉奔去學校超市買了支碎冰冰,然後如往常一樣掰下一半分給蘇南,可蘇南卻拒絕了。

他竟然拒絕了!

又比如說,每天一放學,蘇南就自己拎著書包先出教室,顧冉急急忙忙地在他身後跑著,伸手要去拽他的手臂,卻被他嫌棄地拍掉。

諸如此類的事層出不窮,顧冉覺得很是心塞,但她是不怕他的,兩個人一起長大,有什麼沒經歷過?顧冉只當蘇南叛逆期來了,所以也不以為意,照樣我行我素。

更何況,相對於別人,蘇南對顧冉的態度,已經算是非常友好了。

那會兒的女生都已經慢慢開始情竇初開,蘇南這樣的男生,學習好、家世好、相貌好,性格又酷,簡直就是白馬王子的不二之選。

於是,蘇南收到的情書數量開始呈直線型上升。

顧冉每天到教室,都會發現蘇南的抽屜里被塞了滿滿當當的情書和禮物。

顧冉很怨念,這可是她從小看到大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人中途截走!

掙扎了一周之後,顧冉下了決心,她也要給蘇南寫情書!

那天晚上,顧冉在家裡熬夜查找了半天資料,終於拼出了,哦不,是寫出了一封洋洋洒洒幾千字的情書,字數和誠意都完美超越了所有的語文作文。

最後,她大筆一揮,在最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她已經決定,蘇南要是敢拒絕她,她就跟他絕交!

那天是周一,顧冉特地早起了半小時,比蘇南先到了教室,然後把情書塞進了他的抽屜。

可她萬萬沒想到,蘇南竟然不按照劇本出牌。

被情書困擾了許久的蘇南,看到抽屜里滿滿當當的粉紅色信封之後,狠下心做了決定——他把所有的情書和禮物都放到了講台上。

那時正是早自修,蘇南的動作太快,顧冉根本來不及阻止。她看著那堆在講台上的情書,想抽死蘇南的心都有了!

班上的不少女生都因此白了臉,男生則拚命起鬨。

顧冉想要上去把自己的情書拿回來,可此舉明顯是不打自招,還在做垂死掙扎,班主任已經走了進來。

班主任是個變態的中年大叔,一看到那一堆情書,當時就興奮了。他在班上掃了一圈,笑了笑:「來來來,我們來看看這些都是誰寫的。」

顧冉心底哀號一聲,蘇南,我要殺了你!

班主任隨手抽了一封,然後打開念道:「蘇南,你一定不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除了當事人,大部分女生都悄悄地鬆了口氣。

班主任讀得津津有味,讀到最後,有些遺憾:「唉,情感充沛,感情動人,可惜沒有落款。」

當事人悄悄鬆了口氣。

顧冉則是目瞪口呆,寫情書竟然不署名!

太過分了!

班主任又隨手抽了幾封,同樣感情動人,但都沒有署名!

顧冉徹底驚呆了,她掃視了一番班裡的女同學,這群心機女生,太……太……太……不要臉了!

寫情書不署名,跟耍流氓有什麼分別?

連著幾封都沒有署名,班主任有些興緻缺缺。他隨手拿了一封,道:「看來咱們班的女同學,都很聰明啊。那我們最後再看一封,如果還是沒有署名,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顧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顧城說,我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粒沙,於是就有了撒哈拉』,喲,這開頭不錯。」班主任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

顧冉的臉色卻唰地白了。

要不要這麼巧?!

最後一封竟然抽到了她的!

她署了名啊啊啊啊!

好想死……

「『而我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於是就有了太平洋』,喲,模仿得挺好,不錯不錯……」班主任挑了挑眉,興緻突然上來了。

全班哄堂大笑,唯有顧冉趴在桌上呈死屍狀。

班主任很有耐心地把整封情書都給念了下來,最後一句是——蘇南,你就從了我吧,我會對你好的。

「這個結尾,很有氣勢,霸氣中又夾雜了柔情,我很喜歡。」班主任變態地點評了一句。

這是封非常有趣的情書,伴隨著班主任的傾情朗讀,班裡的鬨笑聲停都停不下來。

蘇南一開始也有些忍俊不禁,可聽到後面,臉色就有些變了。

這種語氣,他很難不聯想到某個人,可是顧冉給他寫情書?這可能嗎?

按她的性格,應該是直接上門堵人,然後當面表白吧?

他不受控制地看了顧冉一眼,可從後面看,根本看不到顧冉的臉色。

班主任讀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蘇南心裡的答案已經要破土而出,他死死地盯著顧冉的背影,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一點反應,可他看不出任何端倪。

如果真是顧冉寫的,她不應該這麼淡定啊。

蘇南不知道,顧冉那不是淡定,那叫視死如歸。

以班主任的變態性格,就算她跳起來阻止,也一定會把情書念完的,所以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裝什麼死,等會兒有她死的!

這事要擱在其他女生身上,被全班同學這麼鬨笑了幾番,估計這會兒早就哭成了淚人。

可顧冉是何許人也?她要是這麼脆弱,她就對不起這麼多年在課堂上偷偷吃的泡芙!

所以她很快就重新振作,帶著欣賞的態度聽完了班主任的朗誦,然後她挺直了脊背,決定讓班主任見識見識她的勇氣。

班主任念完情書之後,目光落到了最後,他的眼睛裡頓時閃現了一抹興奮的光:「喲,這封竟然有署名!」

全班同學的眼中頓時散發出了濃濃的八卦之光。

蘇南的心微微地提了起來。

班主任面帶笑容,一一回應了同學們的目光,然後臉色一正,啪地將情書扔到桌上,咆哮一聲:「顧冉!你給我站起來!」

顧冉雙腿一軟,滑到了桌子底下。

「老師!顧冉暈倒了!」顧冉的同桌顫巍巍地舉手報告。

顧冉是在醫務室醒過來的。她一醒過來,就看到了蘇南的臉,那張臉上的表情很微妙,似是想笑,又不敢笑。

顧冉一下就想到了之前的悲劇,而眼前這位,就是把她推入火坑的罪魁禍首。所以她磨了磨牙,嚯地起身,雙手圈住蘇南的脖子,咬牙道:「蘇南!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蘇南很是淡定,毫不反抗,倒是一副任她為所欲為的模樣。

「顧同學怎麼樣了?」

病房外,班主任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顧冉立馬放開蘇南,倒回床上閉上眼睛裝暈,動作如行雲流水,表情很是逼真,看得蘇南差點笑出聲。

「還沒醒。」蘇南忍住笑,認真地回了一聲。

「醒了讓她直接來我辦公室。」

「好。」

班主任的腳步聲遠去,顧冉欲哭無淚,這個變態老師,她都這樣了,他竟然還不肯放過她!

顧冉好想再暈過去一次。

「別裝了!」蘇南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顧冉條件反射般地捂住額頭彈跳起來,惡狠狠地瞪著蘇南。

「你沒事寫什麼情書?」蘇南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是一個被告白的人該對告白者說的話嗎?!

顧冉被氣到了。

「寫就寫了,能不能不要抄這麼多名言名句?」蘇南繼續道。

顧冉怒氣衝天,雙手顫抖地指著蘇南:「你,你……」

「你」了半天之後,顧冉在蘇南認真的目光中,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給你寫情書你還敢嫌棄?我跟你拼了!」

蘇南被顧冉撲得措手不及,他正準備承受顧冉的怒火,一滴滾燙的液體突然落到他的臉上。

他一怔,抬眼一看,剛剛還霸氣側漏的顧冉坐在他身上,突然哭了起來。

他的心頓時就亂了。

「我完了,班主任一定會削死我的……嗚嗚……」顧冉哭得很傷心。

蘇南這會兒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拭去顧冉的眼淚,道:「不會的,他說你醒了之後,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真的?」顧冉的哭聲戛然而止。

蘇南點了點頭。

顧冉平靜了一會兒,又開始抹眼淚:「可是現在全班同學都知道我的糗事了,明天全校就都該知道了……」她的命好苦,寫封情書也能引出這麼跌宕起伏、慘絕人寰的故事。

「班主任沒告訴大家那封情書是誰寫的,只說是你在課堂上開小差,所以才叫你名字。」

「可我都嚇暈了,大家肯定都猜出來了……」顧冉癟了癟唇,開始怪自己不中用。

「因為你沒吃早飯,你低血糖。」

顧冉呆了一呆,道:「可是我吃了,吃了兩個大肉包,還吃了碗拌面……」

蘇南見她老實的模樣,忍俊不禁地伸出食指豎在顧冉的唇瓣之前,眉目認真:「我說你沒吃,你就沒吃。」

情書事件果真如蘇南所說的那樣,就這麼揭過去了,雖然仍然有人懷疑顧冉,可她死不承認,大家也就慢慢不再提起。

不過那次之後,再也沒人給蘇南寫過情書,蘇男神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女生們已經深深地體會到了。

顧冉也消停了好一陣子,以至於她都忘記打聽那封情書的下落了。

很多年以後,顧冉在蘇南的房間發現了一個神秘的盒子,然後意外地翻出了那封情書,在最後那句話後面,他提筆寫了一個「好」字。

蘇南,你就從了我吧,我會對你好的。

好。

原來早在最初的時候,他就已經回應了她的情意,只是那時兩人都尚青澀,他便將這份情意妥善保存,靜待合適的時機,為她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