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成長的煩惱

正文卷

「白面他——那人怎麼回事?」青樓那跑堂最先回神,驚詫地出聲。

「這就是你說的商賈?」既而他身邊的女子也質問起那說有好戲登場的小廝。

「還問什麼呀,惹麻煩的又不是咱們,不走等著引火燒身嗎!」

意識到小廝踢到鐵板,身邊跟著看熱鬧的那些頓時一鬨而散。

「怎麼會……」

當下那小廝,倒比躺在街上那人更符合「白面」這一稱呼,喃喃念了句,很快也忙不迭代地逃回了青樓里。

繞過攤位,手刀。其實伯湫就做了這兩件事。但問題是他太快了,快到好似一陣風。

比起那些個看熱鬧的,塗念的反應也好不到哪去,「你怎麼……」

「沒有修為,還有武技。」

伯湫看向她,「你總不能覺著,我活這幾千年,打架就只會丟幾個法術吧。」

靠,法力空了還能攢怒氣的?真物法雙修啊!

塗念一跺腳繞到攤前,「那你之前看著我讓那小廝欺負!」

好傢夥,把他當草包的事,她是一句不提啊。

瞧她插個腰拱著鼻子指自己,伯湫甚至能想像出她易容下的臉是怎樣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他勾唇望著她,「這個的確,但你現在可以欺負回去。」

塗念一怔,「可以嗎?」

真好哄。伯湫心中好笑,應她道:「如果你希望的話。」

「那走!」

塗念一聽這話,迫不及待地拉上他要往青樓里闖,但才踏上門前的階梯,還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頓了一會兒後,鬆了伯湫轉過身,溜達著往回走。

「怎麼?」伯湫怪道。

「還是算了。」

塗念意興闌珊,「總歸那小白臉被打趴了,也沒人會再來找我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破財免災好了。」

伯湫失笑,緩步跟上她,「你也太好性子了。」

攤前,將方才被劍風掃亂的符籙一一收拾好,塗念說:「我來這是為搞錢的,要是為著這點小事就大張旗鼓地砸人場子,豈不本末倒置?」

她念叨著,把木箱上的紙條又改了一回,「在沃州混,格局還是要大一些。」

伯湫不置可否。

的確,沃州內這種摩擦多如牛毛,尤其是對剛來此處的小白,總歸是要在各種麻煩里摸爬滾打一番,才能徹底進入這個金錢至上的圈子。在這個過程中,雷霆手腕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卻是利益上的取捨。

塗念是可以一怒之下借伯湫的手把這勾欄砸了,但之後呢?除非她就打算瀟洒走一回,往後都不在沃州混了,如此倒一勞永逸。否則一旦她還有在這謀生的打算,這青樓的老闆,以及與其有利益交集的人,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所以,何苦來哉。

不說圖個大富大貴吧,但塗念還是有意在這常駐的,賺兩個閑錢,感受曾經魔都的繁華,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有生之年能在沃州盤下個一畝三分地,從此過上數錢找樂子的完美人生。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自最重要的攤位問題被解決,塗念也總結出了一些在沃州生存的心得。像是碰到麻煩不要講道理也不要動手,大多數情況都能用錢解決,再有就是面對老油條永遠不可能佔到便宜,還能吃虧,就已經是在對方那裡佔到的最大便宜。

諸多經驗和技巧,讓塗念的生意愈發紅火,她的攤子愈發地大,符籙也漸漸漲到了一百靈石一組,眼看她的賺錢大計即將步入正軌,自家宗門卻出了岔子。

這天塗念照舊擺攤,正收著錢呢,懷裡忽然有東西開始發光發熱。

塗念那氣兒當場就粗重起來了,不是激動的,是氣的。

千里傳音符,是近兩天來的第八張了。

她真的不理解,聶衍塵這老東西到底在想什麼,兩天能廢她七張千里傳音符。

第一次問她在哪,第二次問她什麼時候回去,而從第三次他開始好奇自己的每日食譜時,塗念便再沒聽過他的千里傳音符。

這是認了個師父還是認了個媽?

說真的,在沃州這些天經歷的各種砸場子和找麻煩的事迹,都沒這事兒讓她頭疼。

「你千里傳音符亮了。」伯湫提醒她。

「我知道。」塗念的回應無奈又不耐。

伯湫知道她煩,沒再多說什麼,兩人繼續一個賣符一個划水。

奈何那千里傳音符沒人搭理仍亮個不停,實在是很努力的樣子,而塗念說是不理,對待顧客的態度卻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急躁了起來。

伯湫看在眼裡,在之後的一次交易完成時,攔下她補貨的動作。

「幹什麼!」

本能地一把甩開他的手,話一出口,塗念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煩躁,對上伯湫溫潤的眉眼,她整個人不由地一頓。

深吸一口氣,塗念光速認錯,「抱歉。」

怎麼說呢,她穿書之前的原生家庭很一般,家裡有個弟弟,於她而言就是爹不疼娘不愛,後來離家上了大學,這種被殷切關心的橋段就更少了。

現下驟然有這種待遇,不能說不喜歡吧,但怎麼也不會太習慣。

伯湫不知道這些,但也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說:「先聽聽吧,說不定有急事。」

冷靜下來的塗念沒有反駁,抿了抿唇把千里傳音符掏出,剛一展開,聶衍塵的聲音便流水似的咕嚕咕嚕倒了出來。

「小四!你這是忙什麼去了!也不肯跟我說在哪兒,兩天沒個消息,為師還以為你出事了……」

他的語速很快,各種焦急擔心的感情充沛得像是要從符籙里溢出來,兩天多的傳話放在一起,在聽感上格外聒噪,但塗念聽著,心中卻慢慢地生出一絲暖意。

其實真聽他啰嗦起來,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惱人。

「小四、小四?」

聶衍塵在千里傳音符那頭自顧自地絮叨了半天,沒聽見塗念回應,以為她又怎麼著了,喚得那叫一個著急。

「在呢師父,」塗念應他道,「宗里是出了什麼事嗎?」

要不說聶衍塵這些年宗主白當了,不管什麼時候說話還是沒個重點,都啰嗦至少半盞茶的時間了,被塗念這麼一提,才想起自己正事沒說。

提到正事,他當下語調一變,口吻可憐地說:「徒徒你快回來瞧一眼吧,咱積雪出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