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這日子是沒法兒過了

正文卷

「打包出售、不予挑選,一條怪異的規矩,只要能接受,就能以三高品的超實惠價格買到品質上乘的符籙。」

不知何時起,沃州的街頭開始傳開這樣的說法。

此說法一出,大多人先是不信,然後聽人說得信誓旦旦,就出現了實踐派去尋,最終無功而返後,指責起傳話的人,而以一己之力攪渾了這灘水的那位正主,卻早已收攤易容,換了個正經模樣,跑酒樓快活去了。

「小二,來兩個招牌菜,再上壺好酒。」

往酒樓角落裡一坐,塗念掀起一截道服,兩條腿大氣地往兩邊兒一跨,扎出個半馬,在氣質上突出一個「貴」字。

「得嘞這位爺,您稍等!」

一般對於開在沃州的酒樓來說,客賺,他們就賺。

塗念這架勢一擺,店小二立馬就知道這是今兒個賺著了的,故而半點不敢怠慢,殷勤地送來壺熱茶,緊跟著就去招呼後廚了。

看著他的動作,塗念不由地心生感慨。

怪不得都是勞苦大眾打倒地主呢,她這才賺了兩個小錢兒,就已經有人主動湊上來示好,要是翻個幾番,很難想像還要來多少糖衣炮彈,她又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君子,天長日久,多半也是逃不過墮落的。

「你又喝酒!」

伯湫關注的點就很實在了。

塗念自個兒來的這沃州,一碰酒,指不定要鬧出什麼糟心事,又沒人兜底,要是真遇上個硬茬掛在這,他可是一點招都沒有。

「就抿一點兒、一點兒。」

塗念把臉一捂,悄咪咪地同他撒嬌。

男人臉撒嬌是很怪,不過至少她沒用擺攤那張鬍子拉碴的臉,不然那效果,想想就夠讓人肝顫。

伯湫心下一抖,知足的同時,斬釘截鐵道:「一點兒也不成。」

塗念正要繼續跟他磨蹭,張了張嘴,忽又覺出哪裡不對,「不是,我在這兒跟柄劍商量什麼呢?」

「?」

伯湫差點背過氣去。人有人權,劍就不能有劍權是吧?

塗念把頭一撐,茶斟滿,咂吧了一口,「小爺今兒個好興緻,小酌兩杯,別掃我的興哈。」

「我真是……」

伯湫很是鬱悶。但再鬱悶,總不能跳上桌把菜給她砸了吧,再說他要是真敢,哪還用在這苦口婆心地跟她拌嘴呢?

他還是抓緊時間化形為好。

沃州酒樓貴,自有其貴的原因,兩個大菜一壺酒,再送一碟下酒的花生米,一盞茶的時間就給上齊了,色香俱全,再一品,味兒也出挑。

「不錯!」塗念贊道。自打入了積雪,她已經許久沒嘗過這般美味的食物了。

伯湫到底是沒給她攔下來。

酒原本只要了一壺,話也說只喝兩口,結果這一杯下去,腦袋一晃,給塗念那根反骨全晃出來了,酒就菜變菜就酒,兩口變兩壺,沒多會兒,人就徹底腌入味兒了。

得虧後來再要第三壺時,塗念生理需求,外加酒勁上來,伯湫這才有借著她離桌的機會,劍柄勾著錢袋把飯錢往桌上一撂,幫她提前結束了戰鬥,這裡里外外的,心都要操碎了。

這一趟生理問題解決完,塗念頭昏腦漲地回來,看著那被收了大半的紅曲桌面,不由地想起以前有次一人去個黑酒吧,也是去趟廁所回來,桌空了,那無良酒保還跟她嘴硬,誣陷她沒結賬想落跑。

她想得入神,乍一看起來有些木,伯湫瞧她這模樣,以為她還想著那口酒,只得無奈道:「賬我結過了,你真的不能再喝了,不然會出問題的……」

結賬?

塗念腦子嗡嗡的,伯湫那一大堆話里她就迷迷糊糊聽見這倆字,然後順著之前的思路繼續往下想。

那結沒結賬她心裡能沒數嗎?她就是喝了兩口,又不是把腦子丟了,怎麼就賴上她喝霸王酒了呢?

這邊兒伯湫還在繼續道:「這酒樓有客房,你先把房錢給了,去歇一下再說……」

「我去你的無良顧客不結賬!老娘是去廁所,誰逃單了!?」

夾雜著委屈、暴怒,塗念隨手撈起桌上還沒收掉的小酒杯,掄圓了肩膀便丟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酒館中間那桌散夥飯的主陪後脊上,酒液濺了那人一身。

平地一聲雷,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雙眼睛在同一時間一齊轉來,落在塗念的身上,整間酒館頓時陷入到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塗念!!!」

只可惜伯湫的聲音只有塗念能聽見,不然此刻所有人都該能聽到這聲無力又抓狂的怒吼。

這日子是沒法兒過啦!

塗念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眼前一閃而過的紅光,以及一道隱隱約約的男人身形上,再之後的事情,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有關原主這身體喝酒的事兒,塗念一向認為,最煩人的不是她酒量差又或是酒品差,而是這個身體,喝酒會斷片。

一覺醒來,塗念最先感覺到的,是嚴重的頭暈,移動時,她後腦與眉骨偏上的地方,還會有種針刺般的痛感。

昨晚喝的不會是假酒吧?

她閉起眼,無奈地想著。

多餘的也沒考究,塗念只當這頭痛,頂多是酒的質量差些,再有就是喝多了的緣故。

宿醉嘛,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多睡會兒。

故而她緩了緩,打算換個姿勢繼續睡,哪想不動還好,一動,一股強烈的酸痛感瞬間從她的四肢百骸傳入到她的大腦,連帶出一聲不受控制的痛苦呻吟,立時就給她刺激精神了。

就像是一夜被帶回到了中學時期體育課加強練的日子,當日的無力、次日的酸爽,熟悉又可怖。

但問題是她現在可是個修仙的啊,身體能被嚯嚯這種程度,她昨晚這是幹什麼去了?鐵人三項?

「醒了?很疼是吧。」

伯湫懶散的聲音響在她耳邊。

「嗯。」

塗念有些鬱悶地應道。且不知是宿醉未醒還是怎樣,她聽著,莫名覺著他今天的聲音好似格外親耳。

「你第一次,這是正常的。」他又說。

閉著眼,塗念下意識地繼續哼唧,「嗯……」

怪了,這回這聲音怎麼還帶氣兒的,吹得她耳朵癢。還有誰是第一次啊,她喝酒不都好多回了?

等等,耳朵癢?

「嗯??」

塗念猛然把頭往聲音的來向一甩,便見一銀髮黑瞳的妖孽美男撐著臉在她被窩裡,彎著一雙深邃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塗念眼前一黑。

老天爺,您別是跟我開玩笑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