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養狗還是養劍
「天音門……」
當看見縮在一眾人身後的樂正鳶時,蕭雲祥默了。
玉清門與碧海門不同,身為三派七宗之首,他們向來與各宗之間的聯繫都算緊密,而蕭雲祥作為玉清門掌事,也經常有機會見到別宗的長老或者宗主,那樂正鳶是誰,他自然清楚得很。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比硬實力,他決計比不過對方手握兩名元嬰大能。
要論理,他哪裡會知道蘇佑之在他不在的時候,又把天音門的人給惹了。
還是那句話,宗門之間再如何敵對,不到迫不得已時,都不可能拿到明面上來說,更別說他現在面對的還是三家宗門。
他蕭雲祥不過是為宗門打工的,有蕭家的身份在那,賠些銀錢進去不算什麼,頂多就是遭頓罵,但若是給宗門樹敵,那可就是大過了。
說到底,蕭雲祥雖然人設上是舔狗,但論腦力,比起蘇佑之那乳臭未乾的小孩還是要強上許多的,轉念間想了許多,他最終還是打橫抱起蘇佑之,作出了退讓的選擇。
臨走前,他沉眸看向塗念,「你不會一直這樣幸運的,最好別讓我抓住你把柄。」
塗念理解蕭雲祥這一趟賠了夫人又折兵,要是再不放兩句狠話,怕是人會憋壞。
然而,與塗山氏提運氣?
她沒忍住笑,輕巧地說:「你大概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也不知道蕭雲祥聽了這句話是什麼心情,總歸玉清門一眾頭也不回地走了,再狠的話,也得留到下次見面,才有實現的可能。
折騰了一天,此時已漸近黃昏,天音門與碧海門兩宗不同路,塗念給柳玉竹送了幾道千里傳音符,兩人互相道了個別後,便與楚秋容和方圓一同離開了大若岩。
三人回到碧海門時,剛好趕上閉宗,一落了地,塗念當下問方圓道:「方兄,現在薛宗主可空著?能不能收那地藏木?」
方圓頷首,「師父這會兒大抵剛教完課,我這就帶你們去見他。」
他說著,轉身就要帶兩人往薛世謙的所在去,卻被塗念出聲喚住。
「欸!」
方圓聞聲回頭,便見塗念一臉糾結地看著他。
「怎麼了?」
他開口問,塗念撓撓頭,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這地藏木還是由你二人去送吧,我……就不去了。」
「這不對吧,小師妹。」
楚秋容面露狐疑,搭上她的肩頭,「以你對這次學藝的上心,難道不想當面搏一搏薛宗主好感?」
塗念瘋狂搖頭,「就是因為上心,才更不能去。他要是還惦記著那龍息葵和黃金樹怎麼辦?我往那一晃,豈不是起反作用。」
方圓笑笑,安撫她,「怎麼會,師父他對事不對人,事情既有解決辦法,定不會再同你計較的。」
然而塗念比他想像中要更堅決,想也沒想便拒絕道:「不成。我可不想出意外。」
說完,還乾脆把頭偏了過去,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方圓見狀,問楚秋容道:「那怎麼說,秋容咱們兩個去?」
「那去唄。」
楚秋容應了聲,後眼含深意地瞥向塗念,「誰叫我是做師兄的呢。」
塗念生硬垂頭只作不知,絲毫不與他眼神接觸。
方圓無奈,只得與楚秋容對視一眼,率先邁步,「那我們先走了,塗小妹你回去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楚秋容拍了拍塗念的肩膀,緊隨其後,「放心歇著,我會監督他給你說好話的。」
兩人說完,往象牙塔的方向去了,直到聽不見二人的腳步聲,塗念這才悄悄抬起頭來,朝他們的背影望去一眼。
「搏個鎚子的好感。」
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她碎碎念了句。
早在她見薛世謙的第一面時就決定了,除非情勢所逼,否則就算天塌下來她絕對不會主動再見這小老頭一面。
現實里跟教授鬥法就已經夠壓力的了,現在進劇本,還要被精神折磨?開什麼玩笑!
目送二人離開,塗念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腳底抹油,一陣風似的窩回了客島。
扒上床,將伯湫放在一個靠得舒服的位置,她斜身憩在他身邊,自覺地將手掌拉開一道血口,隨後閉著眼握在他的劍身上。
「唔。」
被她血液中的氣運之力喚醒,伯湫淺淺打了個呵欠,道:「怎的今兒個這麼主動了,也不吆喝著嫌疼。」
塗念沒睜眼,由著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入那玄色的劍身,感受著尾椎處隱隱傳來的溫熱。
「我這人賞罰分明,你替我爭氣,我不得獎勵你?」
沒錯,其實蘇佑之並非全然胡言亂語。
蘇佑之本身不是什麼軟柿子,以塗念才入築基後期的修為,能擋下人家築基後期紮實的全力一擊,已經算是勉強。
而塗念那劍之所以能達到那樣誇張的效果,固然有自身實力的緣故,但更大一部分,卻是源自伯湫的助力。
按照塗念的原意,是讓伯湫護住自己,幫著扛扛傷害,誰想他直接乾脆利落把人揍趴,從根源上解決了問題。
怎麼說呢,雖然有點陰險,但的確爽。
當然,某爭氣的功臣是不會在意這些的,任塗念如何誇讚,他也不過是語調懶懶,態度調侃,「不爭氣能如何呢,我總不能再叫人說成什麼吃白飯的吧。」
叫人聽不出,他動手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別有它意。
塗念沒那麼多想法,理解得直白,睜眼,側過頭,一臉鄙夷地瞧他。
「猴年馬月的話了我說,你好歹是柄靈劍來的,別動不動的翻舊賬啊,小氣得很。」
一人一劍離得不遠,大概隔著半條小臂的距離。
由於倦意,塗念那雙略有揚起的丹鳳眼只掀起一半,半開半合著,載著一層濃密修長的眼睫,被伯湫的玄色劍身映出,如同一隻栩栩如生的蝶。
「想什麼呢,這種眼神。」
半晌,伯湫問了句,細聽起來,語味不明。
「我在想養你和養狗的區別。」
「……」
伯湫心裡多出來的那點東西,一下就破了。
偏回頭仰望天花板,塗念兀自念叨,「也不曉得養你多久,才能變成有用的樣子。要麼實力爆棚,替我打架,要麼別成天睡覺,沒事陪我聊天。」
「一個多月養條狗,這會兒都該會搖尾巴了。你嘞,就會數落我……」
說到這,塗念一愣。
狗?
「糟了!」
她大叫一聲從床上彈起,飛速往芥子里掏去,沒過一會,便從裡頭揪出一隻嗷嗷叫喚的絨球。
金烏獸是塗念乘劍時塞進芥子里的,塗念怕其路上掉隊,又沒帶乾坤袋,只好委屈它先在芥子里待一陣,結果回來一歇,就給忘了。
「嗚!嗚!」
金烏獸在芥子里待得快憋屈死了,這會兒一出來,沖著塗念就是好一陣抱怨。
塗念看著它表演,也能懂個大概,想著說別的也無濟於事,只好朝它咧出個非常抱歉的笑。
「真是意外,下次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