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脫劍膝前橫

正文卷

在一個月光明亮的晚上,張超帶著集結起來的一軍三千人馬秘密在江心市的下游,悄然渡河,繞路進入了江心市的東面山腳下。

江心市不僅僅是圍牆圍起來的部份。

整個江市心現在規劃出來的地方大約是周長四里左右,在那個半島的尖上。但在靠近內陸的東南邊,還有大約周長五六里的那麼一塊,是一片山。

這隻是一段斷裂開的山脈余脈,自西北向東南斜走,猶如一道牆正好把這塊半島尖切了下來。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有這段山脈,洮河才會在這裡轉折向西北,然後又折回東南,弄出了這麼一個狹長的半島尖出來。

當初張超選擇這裡作為邊市,不僅因為這裡處於邊境上。也因為這裡地形獨特,張超在那段斜走的山脈東北埠建了一段只有百米的牆,就把這個半島尖攔切了下來。

那段靠西南岸斜向足有三里長的山脈,正好把西南那一邊給攔起來了。

這裡就是一個天然的堡壘,易守難攻。

張超順潭水而下,從江口乘坐木排渡江到達對岸。

直接從江上繞過了那段只有百米的陝要隘口,張超帶著三千人馬到達那面山腳下的一個小山谷里安營。

他要在這裡等黑冶利部的人過來送死。

冶利部以為江心市只有六百人。

但實際上,江心市裡除了原來的六百人,還有大約數百戰兵,已經以各支商隊的護衛、稅務員等等名目分批進入了市中,現在江心市有上千的戰兵。

而張超還帶了三千人埋伏在只相距不到兩里的半島上的山腳下。

一個整編野戰軍,近三千人馬。

直接在山腳下小山谷里的樹林中紮營,沒有立營柵,士兵們直接在樹林里搭了帳篷,外面並看不出什麼來。

和一群將校商議了許久,張超便回到帳中午休。最近這段時間太過緊張和疲憊,現在島上市內市外,還要島外兩邊,都已經布置了許多士兵。

這一次,張超也是全力出手,準備讓冶利部的人有來無回。

一覺睡了許久。

張超醒來,睜開眼睛。

「栓子,水!」

叫了兩聲,卻沒有人應答。

「栓子?」

「你叫的是他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賬內響起。

張超一下子警覺起來,抬頭望去,卻見自己的賬內,一個陌生的士兵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把刀子,正在削一個梨。

而在他的腳下,橫七豎八的倒著好幾個人。其中就有栓子柱子柯小八柯十三和牛家兄弟。

沒想到,自己的六個家丁親衛,居然全都被人放倒了,綁成了一隻粽子一樣,嘴裡還塞了破布。

除了栓子他們六個,還有兩個人也被綁了,穿著府兵衣服,可卻很陌生。

張超驚出一身冷汗。

不管這個人是誰,若是他剛才要對自己下手,自己早死一百回了。

「你應當不是洮州府兵吧?」

張超沒喊沒叫,這個人能不聲不覺的在三千人的軍營中,在自己的中軍大賬里,把自己的六個親兵都給放倒了,還沒引起半點注意,這人很專業。

而且張超覺得對方應當沒有什麼惡意。

「嗯,我不是洮州府兵,不過我是洮州的鄉團聯防隊員。」

張超笑笑,「以你的本事,只做一個鄉團聯防隊員,那太屈才了。如果你有意,可以來我這裡,我可以給你一個親兵隊正之職。」

「罷了,我無意於仕途,也不想當兵打仗。當個聯防隊員,那是因為我剛遷移到了這裡,官府有令,讓青壯都要加入聯防隊。」那人依然削著梨,漫不經心的道。

「哦,不過我並沒有調聯防隊到這裡來,事實上,我帶著這支兵馬在這裡,屬於絕密消息,你一個聯防隊員不應當知道,也不應當出現在這裡的。」張超笑著對他道,「能幫我也削個梨嗎,午間一覺,口渴了。」

「我這個就是給你削的,我估計你也是這個時候醒的。」

他把削好的梨遞給張超,張超笑著接過,還說了聲謝謝。

「你梨削的不錯。」

「刀子玩的還一般吧,事實上我確實沒有接到任務來這裡。我接到的任務是待命,不過因為我發現了兩隻老鼠,於是便跟上了,沒想到這兩隻老鼠來了這裡。順便說一句,你的親衛真的很一般,若不是我,你估計已經被這兩隻老鼠給宰了。」

張超看了那兩個同樣被綁著的陌生人一眼。

「我不認識他們,你認識嗎?」

「認識,這兩人雖然長相有些普通,不過在江湖上他們的名氣可是很響亮的。洛陽的暗影會你知道嗎?」

張超搖了搖頭。

他知道長安有遊俠,但卻沒聽過洛陽的暗影會。

「暗影會是個殺手組織,有專門的人接生意,然後再把生意交給下面的殺手們去做。這兩個就是暗影會裡有名的殺手,從未失過手,但收價很高,接一單生意,至少十萬錢起步。」

張超走過去,蹲在那兩人面前。

「我可以取掉他們口裡在布問下他們話嗎?」

「隨意。」

張超先取了一個人的,「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卻是扭頭瞪著把他們擒下的男子。

「聶慶,想不到你堂堂聶慶,居然做這種事情。言而無信,接了任務收了定金,結果卻反悔!」

張超望向聶慶。

「我確實是叫聶慶,不過那是我行走江湖的藝名。我真正的名字叫柯慶,現在是寧民村的人,順便說一句,我祖籍就是灞上張家溝的,老村正是我族叔。很感激你對張家溝鄉親們做的那些!」

結合兩人的話,張超算是理清了點頭緒。

這個聶慶,是一個江湖上很有名的殺手。他好像收了錢,接了個刺殺自己的任務,可來到了隴右,卻又在這裡定居下來,並沒有來殺自己。原因似乎就是他其實是張家溝早年出去的人,似乎對自己在張家溝做的那些事情,比較感激。

然後他到了這裡,不但沒來殺自己,反而在暗中保護自己。

當又一批殺手來到洮州,聶慶立即就發現了他們,然後當他們潛入軍營中想要刺殺自己的時候,聶慶黃雀在後,把這兩個江湖上很有名的殺手給抓了。

事情似乎是這樣的。

不過張超也不是那種輕易能相信別人一面之辭的人。

他轉過身,對那殺手道,「你收了誰的錢,接了誰的任務?」

「我們絕不會出賣主顧的,我們不是聶慶!」

張超笑著搖頭,轉身對聶慶道,「能借你的刀子一用嗎?」

聶慶看了看自己的刀子,笑著道,「這把刀子跟隨我好些年了,算了,送你了。」

接過刀,張超說了聲謝謝,然後毫不客氣的把那個殺手的手指切下來一根。

「你可以不說,但我也不會輕易的殺死你,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你既然來殺我,就應當知道,我也還懂些醫術的,有的是辦法,可以一點一點的把你身上的肉切下來喂狗,卻還能讓你不會死。你想不想試試,沒有手沒有腳,當一個人棍,被塞進一個大瓮里,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自己死去的感覺?」

那個殺手臉色慘白,咬牙切齒還在堅持。

張超又切下一段,他沒有直接切第二根手指,而只是切胡蘿蔔一樣的又切下來一截。

柯慶看著張超那面帶笑容的切人手指的樣子,心裡不由的惡寒。

張三心狠手辣起來,還真是冷酷啊。

「張使君,其實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齊王元吉出錢雇傭的殺手。我還可以告訴你,其實是太子讓齊王來殺你的。據我所知的,太子可是非常想要殺掉你,必欲除之而後快啊!」

張超搖了搖頭,「柯大俠,你這樣就沒有意思了,你都說了,那你說他們對我還有什麼作用啊?」

「算了,我最近新養了兩隻小狗,都是獒犬,專吃肉,還特別喜歡吃生肉,尤其喜歡吃活食。這倆傢伙就算是盡最後點作用了,給我喂狗吧。」

那個殺手終於崩潰了。

他也曾經想過,任張超如何刑訊他都不開口。可是只切了一根指頭,然後就要拿去喂狗,這種結果他真沒想到。

「饒命,我什麼都願意招。」

「我什麼都知道了,還要你招個屁。」

張超把栓子幾個的繩子割開,六個傢伙拿掉嘴裡的布,一臉憤怒的就要去摸刀砍柯慶。

「退下!」

張超喝斥一聲,栓子六個不甘不願的退到一邊,滿臉的羞憤。

「自己學藝不精,回頭就苦練本事去。」

柯慶一直坐在那裡,就連栓子他們拔刀時,也都沒動一下。

「你不再審審?」

「沒那個必要了。」

這下柯慶有點意外了,「你還真這麼就相信我了?」

「因為你值得相信,若你是要來殺我的,剛才早就有機會了。」

「也許我只是為了接近你呢?」

「誰會這麼無聊?」

張超把刀子交給栓子,「把這兩人帶下去喂狗。」

事情到此為止,也沒有什麼好審訊的,事情真相擺在那裡,就是太子想殺自己。他就是審訊的再清楚,就算他們肯招供畫押,又不會有半點作用。這個事情,還是就這樣打住的好。

「謝謝你了,柯大俠。」

「我不是大俠,我從前是一個刺客,但我已經金盆洗手了。」柯慶笑著回答。

「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要請你暫任我的護衛,不知道你可願意幫忙?」

柯慶也只是笑笑,「我確實沒興趣當什麼親兵隊正之類的,不過給你當個臨時的護衛,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事先說好,最多三個月時間。」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