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正文卷

到達宋斯指定的飯店時。

兩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

他們下車後,都不怎麼看對方。

禮儀小姐溫柔淺笑著領著他們去包廂。

安靜走在前,陳述偏後。

她只要一想到在蛋糕店裡,陳述旁若無人的那個動作,臉就有些紅,有點尷尬,和自己也道不清的混亂情緒。

當陳述的手觸到她的臉頰的時候。

她還沒反應過來,只怔怔的看著他漆黑深邃的雙眼,眸里繁星浩瀚。

他的手指從頰邊一直滑到下巴,那種溫潤微熱的觸感彷彿細微的電流,串進她心口,最後他的指腹還摩靡了一瞬。

視線對撞,氣氛凝滯,短促的沉默。

最後安靜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燒,她一下子拍掉了他的手,輕聲彆扭的說:「你做什麼啊。」

她摸著臉頰,瞪了他一眼。

被瞪得人也有些怔楞,陳述不自在的別開眼,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尖,指腹上還停留著那感覺。

他微微咳嗽了一聲,輕聲道:「沒忍住。」

要是宋斯幾個在這,眼睛也會瞪大,其實陳述平時根本就不調戲女生,他連和女生說話都很少,更別說這種明晃晃的觸碰。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只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老是想逗她,碰她,讓她開心,只要看見她彎著嘴的笑臉,和笑意的雙眼,他自己心中也有止不住的滿足,彷彿冒泡似得咕嚕咕嚕。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嘗過。

就好像心裡一直不解渴,想試著近點,再近點。

陳述不疾不徐的走著,看著前面的女生,她好像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路上都抿著嘴,不看他。

就算他說些什麼好笑的事情,她還是一直看著窗外。

就是不睬他。

陳述勾起唇,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麼彆扭啊。

禮儀小姐把他們帶到一個包廂後停住。

還沒進門,安靜就能聽到裡面吵吵鬧鬧的聲音,特別是宋斯的聲音,尤其大聲,嘰里呱啦的。

她輕輕的推開門。

包廂里人來人往,男男女女都有,除了他們班級的人外,還有其他不認識的人。

有些男生手裡夾著根煙,眯著眼,吞雲吐霧的。

安靜有些躊躇,不習慣這氣氛,腳步稍微往後退。

背後的人輕笑一聲,胸膛靠近她,手虛虛的攬住她的肩膀,一用力,帶著她往前,給了她力量。

耳邊一股熱氣靠近,他俯到她耳邊,伴隨著低沉的嗓音響起:「沒事的,別怕。」

宋斯最先發現了他們。

隨即笑嘻嘻的走過來,接過陳述手裡的蛋糕,手搭著他的肩膀,對著他擠眉弄眼:「嘖嘖,怎麼才來啊,我說你們倆也太慢了吧,我們等你都等多久了。」

宋斯說著說著假裝不滿:「阿述,你既然遲到了,自罰一杯怎麼樣?」

其他人都紛紛吹口哨,看熱鬧的看熱鬧。

陳述沒理他,扯著安靜到座位。

宋斯下意識的瞥了眼安靜,起了壞心,笑咪|咪道:「你不喝那就妹妹來喝咯,反正你們總有一人要喝,怎麼樣?」

他說著,直接拎著瓶子倒了一杯。

安玥聞言嚷嚷:「你別總拽著我妹欺負啊。」

陸隔隨即附和著安玥,痞痞的模樣:「是啊,宋小斯有你這樣的嘛。」

安靜坐在安玥邊上,剛開口想說不會喝酒。

話還沒說出口,誰知旁邊站著的陳述驀地一笑,他一手插兜,漫不經心的探身拿起桌上倒的那杯酒,舉到嘴邊。

這時包廂里氣氛有些安靜,十幾雙眼睛紛紛看著他。

陳述眼睛斜過去,隔空看了眼宋斯,偏頭笑了笑,沉聲道:「今天你生日,給你個面子。」

說完他仰頭,直接喝了那杯酒。

白皙的喉結微動,順勢而下。

「卧槽,厲害厲害厲害。」宋斯嘆了一句。

那可是白的啊。

平時讓他喝他死都不會喝的,怎麼慫恿都不行的,沒想到今天這麼給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妹妹的原因。

周圍的人見他瀟灑喝完頓時尖叫歡呼。

宋斯不敢再惹陳述了,他又笑嘻嘻的去鬧周齊他們。

陳述隨即坐下,不在意的揉了揉頭髮。

安靜有些擔憂,「沒事吧?」

他垂眼打量著她,歪嘴笑:「擔心我啊?剛都不睬我。」

他說著說著,話語還有些委屈。

安靜沒理他,只靜靜的看著他,搖頭一臉不贊同:「我們還是學生,不該喝酒的。」

陳述一怔,沒想到她說的是這個,他笑了笑,低低的說:「嗯,那以後不喝了。」

旁邊安玥用手肘擠她,安靜回頭。

她好奇看了陳述一眼:「你們說什麼呢。」

安靜剛想說話,安玥又不在意的搖頭,指了指桌上的菜:「餓了吧,快吃,這家飯店做的菜超好吃的,看來宋斯還有點品味。」

安靜嗯了聲,隨即想起什麼,忙抬頭往桌上巡視一圈。

紀沅在她對面,朝她笑笑。

她安心了,也朝她笑,隨即眼睛一瞥,發現她旁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生,眼睛一直看著他們這邊,她臉上化了妝,身上的校服也換下來了。

好熟悉。

好像是叫夏心雨的。

安靜往她的視線一掃,發現她在看陳述,直勾勾的。

不過陳述毫不在意,他盛了碗酒釀小圓子放到她桌邊。

安靜無聲的瞥了他一眼。

陳述無辜的聳聳肩,抬了抬下巴,淡道:「怕你夠不著,吃吧。」

安靜低下頭,捏著勺子,垂眼看著碗里的小圓子,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白白|嫩嫩。

她輕聲說:「我夠得著。」

陳述哼了一聲,沒作聲。

吃飯的時候,包廂里嘰嘰喳喳。

最忙的就是宋斯,停都沒停過,這裡晃晃,那裡晃晃,和誰都有說不完的話。他身後,周齊徐霖幾人拿著酒杯搞他,一直要鬧壽星公。

許嘉業坐在座位上,他吃飽喝好後,就開始一直玩著psp,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陳述沒去和他們鬧,他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不過還是有好多外班的男生陸陸續續的來找他說話,陳述被眾星拱月,他一手隨意的搭著她的椅背,嘴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有些男生聊著聊著就給了他煙。

陳述倒是好整以暇的接過,可他沒抽,一直拿在手間把玩。

菜一盤一盤的上,偌大的圓桌上全都擺滿了。

安靜手裡握著筷子,目不暇接,不知道要吃哪道菜。

桌盤正好轉到她這,她面前有一道菜,是黃橙橙的南瓜餅,糯糯的,感覺比較對她胃口。

她伸手去夾,可是不知道是筷子的原因還是怎麼,始終沒夾起來,她有些著急。

「你快點啊,夾不著就別夾,別人也想吃南瓜餅的。」

一道有些嫌棄不滿的女聲響起來。

安靜頓了頓抬眸,發現說話的女生就坐在夏心雨的旁邊,微昂著下巴,正滿臉不爽的看著她。

安靜夾了一會兒,還是沒夾起來。

她抿唇,遂收起筷子,輕輕擱到碗碟上,手無聲捏緊。

對面的女生看到她收起筷子,嗤笑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伸手轉桌盤。

旁邊的安玥剛好看到這一幕,她眉毛一擰,剛想說話。

女生轉著桌盤卻沒轉動,彷彿有人在和她較勁。

她有些奇怪,探身看了看桌上人的手,隨即一愣。

陳述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他垂眸,修長的手指輕輕的點著轉盤,力量不大,女生卻硬是轉不動。

她有些悻悻的收回手,不敢說話,也不敢催他。

她今天是跟著夏心雨才能來到宋斯的生日會上的。

開玩笑啊,惹誰都不能惹陳述。

陳述沒作聲,乾淨利落的直接伸手,把那盤南瓜餅全部放到了安靜的桌前,對她輕描淡寫的點頭:「吃吧。」

他全程都沒抬眸,看都沒看那女生一眼。

安靜有些無措。

女生很尷尬,臉上紅彤彤的變著顏色。

陳述這不在狠狠地打她的臉嗎,她前面說想吃南瓜餅,他後手就全部拿走了。

旁邊的夏心雨也瞪她一眼,嫌她多管閑事。

安玥看到有人替她妹妹出頭了,這才哼的一聲,轉開眼,不想和那女生計較。

妹妹性格和她不一樣,比較乖比較柔順,話偏少,什麼也不爭不搶,在她看來就算欺負,妹妹只能她來欺負,別人誰都不能動。

陳述眼睛看著桌上,湊近問她:「還想吃什麼?」

她沒吭聲,咬著南瓜餅。

就在陳述再一次夾菜給她的時候,她擋住了。

陳述挑眉,湊近問她:「吃飽了?」

包廂里很熱,安靜臉有些紅,吃飯的時候,陳述自己沒吃多少,一直在夾菜給她。

因為圓桌太大了,她有時候也不好意思夾遠點的菜。

她點頭,輕聲說:「吃飽了。」

陳述點頭,這才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

酒足飯飽過後,一堆人商量著去ktv繼續嗨。

人有些多,三三兩兩的勾著肩膀。

Ktv不遠,過個馬路走幾步就到。

宋斯開了一個超大包的廂,足夠他們這些人待了。

他還點了很多的酒,水果,橙汁。

錢像流水般花了出去。

安靜都有些咂舌。

Ktv里有些暗,放著沒人唱的音樂,頭頂的光五顏六色的照著,氣氛很火熱。

安靜挨著安玥和紀沅坐著,低頭說著話。

陳述陸隔他們坐在男生那。

歌唱到一半,中途又來了幾個女生,看模樣,都留著長發,很清純。

宋斯眼睛一亮,上去直接摟住一個:「怎麼才來啊,前面一直給你發簡訊呢?」

女生順勢嬌小倚在他身邊:「剛吃完飯就來了。」

周齊幾人紛紛打趣宋斯。

「女朋友來了啊。」

「喲,這不是高一的小學妹嘛。」

宋斯唱了幾輪,興緻起來了,說讓他們玩遊戲。

周齊在一邊抖著腿:「不要又是真心話大冒險啊,這沒勁啊。」

宋斯隔空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啊,這才是最有勁的好不好。」

他想想又說:「這樣,也不玩大的,喝三杯酒,挑一個人問你最想問的問題,然後被挑的人一定要回答,怎麼樣。」

眾人想想,紛紛同意。

宋斯大喊,「我先來!」

他豪氣的倒了三杯酒,一股勁的喝下去。

然後賊兮兮的問懷裡的女生:「寶貝,你會愛我多久?」

眾人紛紛打趣起鬨,尖叫一陣一陣。

女生被眾人這麼看著,有些害羞。

她倚在他身邊,嬌滴滴的說:「一輩子呀。」

男生們紛紛狼哭鬼叫。

秀恩愛,死的快。

紀沅在宋斯提問的時候,低垂著頭,眼睫顫了顫。

安玥嫌惡抖了抖身子,「宋斯怎麼會問這種鬼問題啊。」

宋斯嗨了,又倒了三杯酒,嚷嚷道:「下一個誰來?」

一圈人沒動,夏心雨提氣站了起來。

眾人沒作聲,紛紛互相打眼色,這就很明白了呀。

她給自己壯膽。

傾身乾淨利落的喝了桌上那三杯酒。

喝完後,她皺眉,等著那股勁過去。

她走到陳述面前,喊他。

「陳述。」

空氣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一角。

陳述支著頭還在和身邊的陸隔說話,眉目疏淡,他側臉線條利落,細碎的頭髮搭在額前,手上把玩著手機,興緻不是很高的樣子,直到旁邊的陸隔賊笑的拱拱他。

陳述這才抬眸,微扯著嘴角,挑眉看著面前的女生。

他臉上表情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就那樣坐著,卻無端顯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陳述,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她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問出了那句話。

你喜歡哪種的,我就變成哪種的。

她心裡說。

眼前這個男生,她一直迷戀著他,從高一的時候就一直追著他,不過他從沒給過回應,對誰都是一副疏離感的樣子。

直到今天,才發現他並不是那樣的,他對著身邊的那個女生,臉上有她從沒見過的表情,他一直哄著她顧著她。

她嫉妒。

旁邊陸隔哇了一聲,弔兒郎當的看著陳述怎麼回答。

宋斯看了眼安靜,她垂眼不知道想什麼,他額了一聲,沒坑聲,繼續看熱鬧。

包廂里,只有歌聲回蕩著。

陳述漫不經心的靠著沙發,垂眸,嘴裡勾了一抹笑,低沉道:「我喜歡……」

他拉長了語調。

所有人都在屏息看著他,等他的後半句。

夏心雨更是緊張,捏緊了手指。

昏暗的光線下,陰影打在他神色莫辨的臉上。

陳述抬眸,似笑非笑看著某個方向說。

「我最喜歡小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