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正文卷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

也許我們從來不曾走過,

但它一直在那裡,迷失的人迷失了,

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圖書館內,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層層樹葉在桌子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每個地方的圖書館大都是這個樣子,時光安靜流轉,只有筆和紙張沙沙的摩擦聲和偶爾的鍵盤聲。

我托著腮,翻動著手中曾被修復過的有些破舊的書,透過黑色的字,看到了曾經在我身邊的那些人和事。

低頭,眼淚滴落在紙張上,暈染出一圈皺巴巴的痕迹,恰好圈出「喜歡」二字。

「最最喜歡你,綠子。」

「什麼程度?」

「像春天的熊一樣。」

「春天的熊?」綠子再次揚起臉,「什麼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個人正走著,對面走來一隻可愛的小熊,渾身的毛活像天鵝絨,眼睛圓溜溜的,他這麼對你說道:『你好小姐,和我一起打滾玩好嗎?』接著,你就和小熊包子一起,順著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玩了整整一天,你說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是這麼喜歡你。」

我摩挲著紙張上的文字,緩緩閉上了眼睛,曾經也有一個人,讓我這樣地愛過,他曾是春日裡最和煦的陽光,給了我極致的溫暖。

過往的記憶洶湧而來,被冷冽的現實撕裂,留下一道不可癒合的傷口。那曾經我愛著,愛著我的人,他們的臉在傷口兩端越發清晰。

胸口像是被澆了一層水泥,迅速固化,包裹住已經麻木的心,憋得我喘不過氣來。記憶里所有的面龐都猙獰起來,他們爭先恐後地叫著、喊著。

紀蘇庭說:「寸知微,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傷害我?」

任曉琪說:「寸知微,你這輩子都別想逃離我。」

嚴文博說:「寸知微,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

史殊夏說:「寸知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

所有的聲音在我的回憶里交織在一起,然後無限放大,最後如煙花一般炸裂。我倉皇地張開眼睛,眼前還是安靜的一切,手中依舊捧著那本我曾經看不懂,如今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樹說,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走過,但它一直在那裡,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我與你們,會再相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