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緣起當年

第八卷 巴蜀之行

發狂狀態下的高不凡無疑強大得可怕,但是這玩意就像磕葯激發潛能,後遺症也相當明顯,此刻的高不凡便虛脫得暈了過去。

白雲裳喘息了好一會才恢復過來,瑩白如玉的脖子上赫然多了一個紫黑色的手印,喉嚨也像火燒一樣,她有些著惱地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某個傢伙,而後者鼾聲微微,竟似在呼呼大睡。

白雲裳哭笑不得,無奈地將趴著的高不凡翻轉身來,讓其仰面而躺,又伸出手去探了探後者的脈搏,發現脈象雖然虛弱,但還算平穩,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白雲裳試圖站起來,卻駭然地發覺左腿竟使不上勁,而且半邊身體彷彿都失去了知覺,這下她有點慌神了,掙扎著單腿站起來,嘗試著邁動左腿,卻怎麼也辦不到,心中越發的凜然了,這到毒物果然歹毒無比。

白雲裳扶著山壁,試圖運行氣血,但是左半邊身體的經脈彷彿完且阻塞了,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這種狀態下的她,即便是獨自游出去都困難,就更別說帶上高不凡了。

白雲裳勉力嘗試了幾遍,甚至用右手給自己推宮行血,但是毫無作用,絕望了的她只好頹然地坐下,目光望向躺在那呼呼大睡的某人,唉,現在只能等這傢伙醒來再作打算了。

山洞中安靜極了,靜得可怕,靜得讓人壓抑。白雲裳本是個喜歡安靜的人,但此時感受著身體在一點點地失去知覺,內心仍然忍不住生出一絲絲的恐懼來,只有高不凡發出的輕微鼾聲讓她稍稍心安了一些。

石龕中的蠟燭越燒越短,昏黃的燭光映照下,熟睡中的高不凡顯得十分安詳,也分外的英俊,劍眉朗目,唇紅齒白,鼻子筆直筆直的。

白雲裳看著這張英朗的俊臉,表情和眼神複雜中帶著幾分淡淡的溫柔,心想,這傢伙當真是越長大越好看了,以前……黑得跟小條泥鰍似的。

原來白雲裳雖然三歲就被師傅慧靜師太帶回了山門,但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父母,而慧靜師太也沒刻意隱瞞她的身世。待到白雲裳長大到一定年齡,擁有自保的能力後,她每年都會偷偷回到柳岸村看望父母,還有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弟韓小雲,只是她每次都是躲在暗處偷看,並沒有現身。

父母一家生活清苦無比,弟弟韓小雲大冬天還光著腳走路,白雲裳看在眼裡,疼在心上,每次都心酸得要掉眼淚,但她沒有出手幫助,倒不是她心狠,而是沒有這個能力,才十歲出頭的她身上也沒有錢,而她又不能憑藉武力去偷去搶,別說是佛門弟子,只要是守法的普通人,也不能去偷去搶的。

其實,白雲裳很敬佩自己的父親韓清源(韓老實),憑他的功夫,要過上好日子是十分輕易的事,但是他能守住底線,不偷不搶,只靠著捕魚打獵賺錢養家,給母親買葯治病。

隨著年齡漸長,白雲裳的武功越來越高,也越是敬重自己的父親,但是她不能違背誓言,現身與父母相認,所以一直就那樣默默關注,悄然而來,又悄然離去。

後來,柳岸村來了一個行為古怪的小子,他就是高不凡,總是在村子裡借船進入高雞泊練習游水,而他每次來都會給村裡的孩子帶些好吃的好玩的,很快就成了最受柳岸村村民歡迎的客人,包括自己的弟弟韓小雲也親熱地叫一聲「不凡少爺」。

高不凡給韓小雲送新鞋、送衣物、送吃的,有時甚至偷偷往其兜里塞銀子,白雲裳都在暗中看在眼裡,所以,白雲裳對高不凡的好感不是平白而來的,而她當初之所以在樓主面前說高不凡和自己有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然,高不凡對這些事都一無所知。

白雲裳從小就修練觀雲心法,禪心是堅定無比的,之所以和高不凡在一起時容易破功,估計也是因為這份從小就有的好感讓她的禪心多了一絲破綻。

且說白雲裳默默地注視著高不凡的臉,竟漸漸有些失神了,忽又想起某人舔去自己眼帘上的淚珠時的情景,頓時霞飛雙頰,心亂如麻。

「白雲裳,你在胡思亂思想什麼,你可是佛門弟子,在佛前立過宏願的,難道你要違背誓言嗎?」白雲裳一下子驚醒,臉色也有點微微發白了,急忙移開目光,收斂心神,默默地念起觀雲心法來平復心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雲裳的眼神終於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樣子,只是這個時候,四周突然變暗了,原來是石龕中的那根蠟燭已經燃盡了。

白雲裳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時辰,但估摸著已經天亮了吧,到時慧嗔師叔不見了自己,應該會找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高不凡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而白雲裳卻感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地失去知覺,據冷樓所講,當全身癱瘓後,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了!

漸漸地,山洞中所有蠟燭都燃盡了,整個山洞恢復了一片漆黑,這時,白雲裳感到自己的右腿也有點不聽使喚,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右半邊身子彷彿也失去了知覺,右手倒是勉強能動。

這個時候,白雲裳是多麼的希望高不凡趕緊醒來,那怕是看自己一眼也好,自己只怕快要死了,然而高不凡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黑暗中只傳來輕微的鼾聲。

又過了半個時辰,白雲裳發覺自己的右手也開始不聽使喚了,她張了張嘴,彷彿有千言萬言,卻又說不出片言隻語來。

「高長卿,你快點醒醒吧,再晚只怕我連話也說不出來了。」白雲裳顫聲道,她又連叫了幾聲,但是某人還是紋絲不動。

白雲裳想伸手去推,伸腳去踹醒高不凡,奈何手腳都不聽使喚,聽著後者均勻的呼吸聲,忽然間覺得無比凄然可悲,還有無比的遺憾和留戀,自己還沒來得及與父母相認,就要死了么?

正當白雲裳感到無比絕望時,高不凡的呼吸突然一滯,彷彿要醒來了一般,白雲裳不禁大喜,連忙叫道:「高長卿,快醒醒!」

只是她卻駭然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小得像蚊子叫似的,很明顯,毒性已經蔓延上來了。

這時,高不凡終於緩緩地坐了起來,眼神茫然地看著四周的黑暗,喃喃地道:「發生什麼事了?」

「高長卿,你終於醒了!」白雲裳差點喜極而泣。

高不凡終於聽到了,急忙轉身伸手一摸,摸到了白雲裳的某個部位,感覺軟綿綿的,急忙縮手,尷尬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雲裳此刻脖子以下都沒有感覺了,但還是羞澀難當,咬著牙不作聲。高不凡這才發覺了異常,急忙問道:「白姑娘,你怎麼了?」

「我動不了!」白雲裳幾乎是咬牙切齒般道。

高不凡大吃一驚,連忙將白雲裳抱起來,飛步往洞口方向跑去,一邊安慰道:「別怕,我這就帶你出去找人解毒。」

忽然間,白雲裳反而覺得心安了,死之前能跟高不凡說話句,總比無聲無息地死去強多了。

「屏住呼吸!」高不凡低喝聲,縱身躍入水中,拚命地往外潛去。

很快,高不凡便從洞口游出江面,還好,那根麻繩還在,他急忙單手抓住麻繩往上爬,而另一手則把白雲裳緊緊地抱住。

終於,高不凡攀上了高崖,累得呼呼地喘大氣,而此時,一大群人正好從遠處迎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