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他要做這盤棋的執棋之人

正文卷

顧頤欽眼皮半掀,發現顧郁尋的視線緊緊盯著自己手裡抓著的細腕,眼底霎時冷意更濃。

他鬆開了晏媺兮的手腕,緩緩大步邁前一步,逼仄的陰影瞬間將輪椅上顧郁尋的身體完全籠罩。

身高上全然的威壓凜人,他垂眸,神色冷淡,儼然是一副睥睨的姿態。

顧郁尋臉上笑意瞬間凝固。

顧頤欽又用那副無甚所謂的眼神睨他,不輕不重的嘲諷語氣。

「堂弟不愧是當上了副總,憑著老爺子的幾分賞識憐舍,說話都敢放肆了。」

好一句憐舍。

顧郁尋唇角弧度逐漸消退,過了好幾秒,笑意才重新覆蓋上那張欺騙性極強的臉龐,聲音仍是溫溫淡淡。

「那又如何?大哥,顧氏這塊蛋糕太大了,連爺爺都覺得,你吞不下。」

所以才會讓他去輔佐顧延不是嗎?

只是顧老爺子太小瞧了他的野心。

他顧頤欽再能耐,又怎麼同時兼顧商政,只要顧延從集團主位上下台,這偌大商業帝國,最後終究是自己的。

此刻燈光驟然又暗幾分,整個歌劇院,只剩他們四人。

空氣暗潮洶湧,氣氛如履薄冰。

站在顧頤欽身後的晏媺兮,低頭一聲不吭,只求他們家族奪權之爭,不要沾到自己。

在這氛圍下煎熬時,她聽見顧頤欽似乎很輕的笑了一聲,語氣淡漠,尾調輕揚。

「我若非要,你又如何?」

那姿態,彷彿他要,就一定能夠得到似的。

就像從小到大顧郁尋能得到的東西,一定是退而求其次的。

最好的,都是顧頤欽的。

顧老爺子何其偏心,顧家人脈,都給了他。

漆黑陰影之下,顧郁尋果然冷下了臉,手中的絹帕已然捏變了形。

他顧頤欽有什麼可驕傲的,不過是贏在了出身。

顧頤欽笑意仍淡,此時微微俯下身來,語調輕淡的,不屑的。

「別高估了自己的價值。顧家極端重利,你,不過只是棋子。」

晏媺兮看見顧郁尋的臉色都白了,在這暗沉的燈光下,都掩不住的那種蒼白。她真怕這病秧子被顧頤欽氣死在這裡。

那邊,說罷,顧頤欽緩緩直起身,動作堪稱優雅散漫,左耳上,那枚耳釘在暗沉下晃過一絲微光,令顧郁尋微微眯了眯眼睛。

顧頤欽後退一步,無甚所謂對顧郁尋輕輕頷首,禮數周全,仿若剛剛兩人的對峙只是開了一場玩笑罷了。

「沒什麼事,就告辭了。」

他重新拉起了晏媺兮的手,準備帶著她離開。

兩人快要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顧郁尋清冽低沉的聲音,帶著絲絲不甘。

「你呢?你不也是?」

從小作為顧家的繼承人培養,苛責到極點。但顧頤欽失去的東西,顧郁尋從生來就沒有,自然對顧郁尋來說不值一提。

顧頤欽只是腳步稍頓,一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眼閃過暗芒。晏媺兮微微抬頭,僅窺見他唇角的不屑。他並沒有回答。

他不是。

他要做這盤棋的執棋之人。

他重新邁步,帶著她大步離開,一雙桃花眼底神色深晦。

顧郁尋看著視線中兩個背影走遠,已經面無表情,低下頭,盯著自己手裡已經皺成一團的絹帕,神色有些詭譎陰翳。

顧頤欽真的變了。

原是沉斂無謂的人,卻鋒芒盡顯,戾氣愈濃。

傳聞之中為了一個女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王氏董事踹下池水,據他調查,顧頤欽竟不畏顧家名聲受損,第二天直接將那人綁在船頭,丟進前海,折磨了一個星期。

這不像他的作風。

或許是因為從前.從未有過在意的事物?

輕呵一聲,顧郁尋的目光突然折射出鷹隼一般的殘忍狠厲,側眸對身後於溟說道。

「盯緊這個女人。」

-

離開了歌劇院,心裡的那股子壓抑還是沒散去。

晏媺兮總感覺很不安。顧郁尋的目光就像毒蛇似的,況且上一世,這人後來,還襲擊過顧頤欽。

走廊,晏媺兮手腕掙脫不開,就隨了他。

看著那人高大頎長的背影,她忍不住開口說。

「他這個人很危險。」

顧頤欽停下腳步,側眸看她,笑弧微勾。

「怎麼,你在擔心我?」

晏媺兮錯開目光,不爽嘀咕。

「你可別胡說,我哪有擔心你。」

顧頤欽將她的手腕瞬間拉近了幾分,她猝不及防,甚至快要撲進了他懷裡。她瞪大眼睛,抬頭憤怒看向一臉清風霽月的他。

燈光下,他淡淡勾唇。

「我當然知道他很危險,你特地又著重強調一遍,這不是擔心我?」

「.」

晏媺兮生氣強調,「我沒有。」

他倒是笑的無所謂,「都惱羞成怒了,還說沒有?」

晏媺兮推開他幾分,語氣凶的很。

「我只是想順嘴提醒一下你,如果按上一世的軌跡,他會在兩年後設計一場槍擊案。換任何人,我都會告訴的,我雖然討厭你,但不至於想要你去死。」

聞言,他神色冷淡若霧,半晌鬆開了禁錮她的手腕。一手插兜,靠牆,閑散睨她,冷不丁發問。

「如果是上一世的我呢?」

「什麼?」她揉著好不容易自由的手腕,下意識問道。

「如果是上一世的我,你會提醒嗎?」他淡淡重複一遍。

晏媺兮瞬間冷下臉,答案衝口而出。

「不會,我巴不得他去死。」

說到這兒,她表情瞬間凝滯住,聲音戛然而止。

下意識抬頭,捕捉到他意味深長的笑容。

顧頤欽湊近幾分,微微垂頭,目光和她的牢牢對視,聲音像能蠱惑人心一般。

「所以,你覺得我和他是不同的,不是嗎?」

她呼吸微頓,腦子裡彷彿有千絲萬縷在纏繞,纏的她心煩意亂。

呼吸錯亂幾分,看著他宛若幽潭般的眸子,下一秒,她狠狠將他推開了。

「可這很矛盾嗎?你就是他!你和他只是經歷不同。可你和他,一模一樣的討厭!」

說完,她狠狠瞪他一眼,轉身就跑了。

他眉梢微撐,看著她的背影,半晌嗤笑一聲,輕輕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一樣討厭?

目光漸深,他長腿一邁,閑庭信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