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搓澡師傅

正文卷

盧岩落地時的同時,聽到了「喀」的一聲。

聲音很輕,走廊兩邊的病房裡還能聽到沒睡的病人念念叨叨,還有唱歌和笑個不停的,但這聲音還是被盧岩聽到了。

病人打不開門,能打開病房門的,就肯定不是病人。

盧岩迅速靠到牆邊,彎腰以最快速度接近了發出聲音的那扇門。

剛貼著牆站穩,病房的門打開了。

裡面的人剛露出一隻手,盧岩就確定了這人不是療養院的,病人和工作人員都沒有黑色的衣服。

盧岩快速從牆邊轉了出來,藉著慣性一膝蓋頂在了這人胯|下,這人身體猛地向前,盧岩在他發出聲音之前一掌從下往上狠狠地拍在了他的下巴上。

這人只哼了一聲,往前傾著的身體又猛地向後一仰,被盧岩力道驚人的這一掌打得整個身體都騰了起來。

屋裡還有個站著的黑衣人,盧岩轉出來出手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儘管盧岩出手很快,但這兩三秒的時間還是足夠屋的人拿出了槍。

「你的眼睛要比腦子快,你看到的,就是你要考慮的,」理論專家實踐菜鳥關寧曾經說過,「你看到的越多,你成功的機率就越高。」

盧岩看到了屋裡的人,左手拿槍,也看到了那人右邊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是沈南。

盧岩在屋裡的人舉槍瞄過來的時候對著自己面前這人狠狠一撞,身體藏到了這人身前。

這人已經騰空的身體被撞得向後飛去,準確地砸在了裡面那人拿槍的手上,槍口被撞向了左邊,發出一聲很低的悶響,子彈穿透同夥的身體打進了牆裡。

拿槍的人被撞得退了兩步,但並沒有倒地,同夥摔到地上之後,他再次舉起了槍。

盧岩沒給他再次扣動扳機的機會,抬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往上一抬一擰,連慣流暢不卡屏,在那人手上的槍掉下去的同時,盧岩的胳膊肘已經砸在了他肋骨上。

接下去的時間里盧岩有兩個選擇,拔刀捅進心臟,或者是直接擰斷脖子。

這兩種選擇都很安靜快速。

但盧岩最終選擇了第三種方式,他抓著那人的頭髮狠狠往牆上撞了一下,那人很低地悶哼了一聲,趴在地上不動了。

他又拎起中了一槍但正要趴起來往腰上摸對講機的那位,對著他脖子劈了一掌。

按王鉞同學的要求,他沒有殺人。

盧岩轉過身走到床邊,床上的人的確是沈南,閉著眼。

「解決了。」盧岩在他臉上拍了一下,沈南醒著,只是默契地在裝睡。

沈南慢慢睜開了眼睛,沒往地上趴著的人身上看:「你太兇殘了……」

「走。」盧岩掀開了沈南身上蓋著的被子,在他胳膊上腿上摸了一遍,似乎是沒有受傷。

「我動不了,」沈南嗓子有點啞,「給我打了什麼針,我動不了。」

「多久了?」盧岩把他拽了起來,拉著他胳膊把他扛到了背上。

「進來開始。」沈南有些吃力地咳了一聲。

「長褥瘡了吧都。」盧岩扛著他出了病房,跑到了走廊窗戶前。

「不知道,沒感覺,」沈南喘得有些厲害,「要快,馬上有人來換班,每天都是這個時間。」

走廊中間的樓梯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盧岩迅速把沈南掛到窗台上,脫下外套往他腦袋上一裹,拎出了窗外。

「對不住了。」盧岩壓低聲音,一鬆手,沈南像個麻袋一樣落了下去。

樓梯口已經能看到人影,盧岩翻出窗檯,手摳在窗檯沿上沒有鬆手。

他沒有聽到沈南落地的聲音,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了黑暗中王鉞腳上那雙鞋上的耀眼白色。

靠!他鬆手跳了下去。

「不是讓你等我么?」盧岩把沈南扛起來,往樓後跑過去,「從後面走。」

「我看到有人進去了……」王鉞跟在他身後跑著。

「當心別摔了。」盧岩交待了一句。

「嗯。」

療養院的院牆不高,都是鐵欄桿,盧岩蹬著欄桿爬到頂上,把沈南先扔到了欄桿外面。

這回王鉞沒有幫忙接著沈南,他正努力地往欄桿上爬,沒顧得上。

沈南摔到地上,發出一聲嘆息。

「來。」盧岩抓著王鉞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

王鉞有些費勁地翻過了欄桿,盧岩看了看樓那邊,蹬著欄桿跳出了牆外。

沈南身材跟盧岩差不多,體重不輕,盧岩扛著他一路跑到山腳下的小路上時感覺自己跟個逃難的似的。

王鉞喘得有點厲害,盧岩停下了腳步,把沈南放到路邊,回手往王鉞腦門兒上摸了一把,汗出了不少。

「累了?」盧岩低頭看了看他的臉色,還算正常。

王鉞點點頭沒說話。

「在這兒歇歇,一會兒我去工地弄輛車。」盧岩拉著他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又摸了摸沈南的脈搏,跳得有點慢,但似乎沒什麼問題。

「針是每天打么?」他問沈南。

「嗯。」沈南應了一聲。

「那你明天應該該就能正常?」他又翻了翻沈南的眼皮。

「應該是。」

休息了兩分鐘,盧岩把沈南拖進了路邊的草叢裡。

「我去弄車,」他看著王鉞,「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嗯,」王鉞點點頭,「要是有人過來怎麼辦?」

盧岩捏了捏他的下巴:「聽沈南的。」

「好的。」王鉞坐到了沈南旁邊。

沈南當初是對王鉞能力有著最深憂慮的人,盧岩知道如果不到最後實在避不開了,沈南不會讓王鉞輕易動用能力。

盧岩潛回了半成品的樓盤裡,在工棚附近轉了轉,找到了一輛摩托車。

開鎖,打火,只用了很短的時間,盧岩開著車衝出工地的時候,屋裡的人才剛跑出來。

療養院那邊有些盧岩意料之外的安靜,遠遠地能看到停在大門外的車還沒有動,但人都沒在四周了。

盧岩把車往小路上開過去,他知道今晚他們可以順利離開。

就算在這裡守著的幾人不了解研究所的真相,但讓他們守在這裡的人會知道,18已經消失了,37有可能還活著,沒有人敢貿然行動。

想到這些,盧岩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快|感。

用摩托車把沈南弄回旅館是個技術活,尤其對於王鉞來說。

盧岩要開車,沈南動不了,只能靠在盧岩身上,再讓王鉞摞著坐在最後面扶著沈南。

「你要是扶不動了就說,」盧岩交待王鉞,「他摔下去也沒事的。」

「嗯。」王鉞很認真地點點頭,胳膊環在沈南身體兩側向前伸過來抓住了盧岩的衣服。

沈南趴在盧岩背上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王鉞還算不錯,一路上都抓著盧岩的衣服沒有松過手,沈南也一直穩穩地靠在盧岩背上沒有摔下去。

但盧岩把車一直開到旅館門口停下了,王鉞還抓著他衣服沒撒手。

「沒事兒吧你?」盧岩感覺有點不對,反手把王鉞的手拽開了,藉著光看了看,王鉞的手冰涼,還保持著抓衣服的造型。

「麻了。」王鉞皺著眉動了動手指,甩了幾下手。

「你怎麼一直沒說?」盧岩下車把沈南背到背上,「先回房間。」

「停車了才發現麻了的。」王鉞笑了笑。

小旅館的前台對於盧岩大晚上又弄回來一個人並沒有多問,盧岩把沈南弄回房間放在了床上。

沈南除了跟高位截癱似的動不了,有些疲憊之外,別的地方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感覺怎麼樣?」盧岩彎腰看著他。

「暈。」沈南說。

「先休息,明天醒了再細說。」盧岩把他身上的病號服扒了,給他蓋上了被子。

沈南沒再出聲,大概是因為藥力作用,沒幾分鐘他就睡著了。

盧岩這才有空拉過王鉞的手看了看,來回搓了搓,一直到王鉞的手有了溫度他才問了一句:「還麻嗎?」

「早就不麻了,」王鉞靠在桌邊笑了笑,表情看上去挺享受,「沈南睡著了嗎?」

「嗯,也可以說是暈過去了。」盧岩回頭看了看沈南,突然有點感慨,要是這回沒能把沈南弄出來,這麼一天一針地打下去,沈南最後會變成什麼樣,真的不敢想。

「我困了,」王鉞小聲說,「我們睡一張床嗎?」

「嗯,不然你是想跟沈南睡一張床么,」盧岩把王鉞推進浴室,「我幫你擦擦,傷口好了就可以洗澡了。」

「我身上有沒有怪味兒啊?」王鉞有點擔心。

「我聞聞,」盧岩笑著幫他脫掉外套,湊到他脖子邊上聞了聞,「沒有,一身藥味兒。」

「啊,被藥味兒蓋住了嗎?」王鉞鬆了口氣,「還好。」

「本來也沒有,這麼冷的天兒,」盧岩小心地把王鉞的T恤也脫了,摸了摸他有些瘦的肩,「你得好好休養休養了。」

「怎麼休養?」王鉞回過頭。

「吃了睡,睡了吃,」盧岩笑笑,「先長胖點兒再說。」

盧岩用毛巾浸了熱水,在王鉞背上一下下輕輕擦著,他從來沒幹過這種伺候人的活,動作不太熟練。

其實他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麼伺候一個小孩兒。

「沈南的記憶也恢復了,」王鉞胳膊撐著牆,看上去很舒服地閉著眼,「他不喜歡我。」

「他一直都不喜歡你,」盧岩捏捏他的肩,毛巾避開王鉞背上的繃帶擦了擦他的腰,「他就那樣的人。」

王鉞身體猛地扭了一下,笑出了聲:「癢,別碰我腰。」

「站好,」盧岩把他轉了過來,搓了搓毛巾繼續在他胳膊上擦著,「其實沈南不是不喜歡你……」

「他不喜歡研究所做的事,」王鉞摟住了盧岩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所以就也不喜歡我了。」

盧岩摟摟他的腰,舉著毛巾:「你別亂動成么,還擦不擦了啊?」

「不擦了,痒痒的。」王鉞仰起頭沖他笑笑。

「你怎麼這麼煩人呢,」盧岩笑著把他抱到洗手池上坐著,「你說我多難得伺候一次人。」

王鉞還是笑,腿繞他身後勾著:「我幫你擦吧。」

「我擦個屁啊,我一會兒直接洗澡了。」盧岩在他腿上摸了摸。

「擦吧,我幫你擦擦,」王鉞拽了拽他的衣服,「挺好玩的,我幫你擦完你再洗嘛。」

「這有什麼好玩的,你要想幫人擦我給你介紹個地兒,」盧岩有些無奈地脫掉了上衣,把毛巾搓好放到王鉞手上,「澡堂子里有專門干這個的,搓澡師傅,你可以去。」

「幫別人擦?」王鉞舉著毛巾。

「算了你擦我吧,」盧岩指指自己,「使點勁兒。」

王鉞很賣力地在他胸口上用毛巾搓了幾下,又停下了盯著看。

「看什麼,在倉庫那陣兒估計能搓下泥來,」盧岩在他臉上彈了一下,「今兒肯定沒戲,別瞅了。」

王鉞用手指按了按他胸口:「我喜歡這裡。」

「流氓。」盧岩樂了。

「還喜歡這裡,」王鉞又按了按他肚子,「肌肉很好摸。」

「嗯。」盧岩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好,王鉞指尖在他身上觸碰帶起的酥麻很快竄開。

他盯著王鉞看了看,在他腰後輕輕摸了一把,手挑起王鉞的下巴吻了下去。

王鉞愣了愣,在他探進嘴裡之後才很快地迎了上來,柔軟濕潤的感覺頓時包裹住了盧岩的舌尖。

王鉞沒有羞澀,但凡親密接觸開關被打開,他就會立刻全力投入。

誠實而專註直白的反應讓盧岩無法抵抗,相當享受。

王鉞的喘息,收緊的胳膊,纏著他輕輕蹭著的腿,很快勾起了他身體里的火苗。

他的手在王鉞光滑緊繃的皮膚上緩緩遊走摩挲,順著腰,腿,一直向下握住了王鉞的腳踝,輕輕一拉,王鉞的身體順著向後半躺著靠在了鏡子上。

盧岩鬆開他的唇,在他下巴上脖子上一連串地吻了下去。

王鉞的呼吸有些急促,帶著細小的呻|吟,盧岩的吻落在他胸口時,他很低地哼了一聲,身體微微地挺了一下,腿也跟著抬了起來夾住了盧岩的腰。

盧岩抓住他的胳膊,唇在他胸口緩緩輕移,舌尖在他皮膚上打著圈。

「嗯……」王鉞的喘息裡帶出一聲低吟。

盧岩直起身,解開了王鉞褲子上的扣子,伸手準備拉開拉鏈的時候,看到了王鉞身上纏著的繃帶。

「靠。」盧岩停了手,小聲罵了一句,覺得自己是不是憋太久了差點兒不管不顧。

「怎麼了?」王鉞用腿夾了夾他,小聲問。

「等你傷好了的,」盧岩伏身吻住他,狠狠在他嘴裡翻攪糾纏,手在他腰上腿上屁股抓揉著,半天才鬆開了,「我先憋著吧。」

「那我呢?」王鉞看著他,「我也憋著啊?」

「廢話……你還想怎麼著啊?」盧岩把他拉起來在洗手池上坐好,「你現在傷沒好呢。」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王鉞拉了拉褲子,「你先開始的,現在又這樣……」

「我錯了,我這不是衝動了么,」盧岩抱著他在他頭髮上揉了揉,「再說沈南還在外邊兒呢。」

「那我怎麼辦。」王鉞有些鬱悶地垂下眼皮往自己身下瞅了瞅。

盧岩伸手摸了摸:「一會兒就……下去了,我也一樣啊。」

王鉞低著頭沒說話。

盧岩看著他輕輕顫著的睫毛,過了幾秒鐘一咬牙:「靠,我幫你弄。」

「嗯。」王鉞很快地應了一聲。

盧岩伸手拉開了他褲子上的拉鏈,把他內褲拉下拽了拽。

手剛要握上去,他突然聽到外面房間里似乎有聲音,王鉞也在這時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沈南醒了?」

盧岩迅速一把把王鉞抱了下來,靠到牆邊,他覺得自己真是色字當頭,刀砍下來了估計都發現不了。

「盧岩。」外面傳來了沈南的聲音,聲音有些低,透著虛弱。

「我……靠,」盧岩鬆了口氣,對著外面喊了一聲,「洗澡呢,你醒了?」

「洗完了說吧。」沈南說了一句,不再出聲。

「嚇死我了,」王鉞在身後舒出一口氣來,「褲子都掉了。」

盧岩回過頭,王鉞正彎腰把滑掉腳面上的褲子提起來,他差點兒笑出聲,在王鉞腦袋上抓了一把,輕聲說:「腿挺漂亮。」

「現在好了,不用弄了,」王鉞低頭拉好拉鏈,「下去了。」

「你傷快點兒好就行了,」盧岩親了親他腦門兒,「我去看看沈南。」

「嗯。」王鉞拍拍褲子。

沈南閉著眼躺在床上,盧岩走到他旁邊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你老闆呢?」

「嗯?」盧岩對於沈南一睜眼就問關寧有些意外,「躲起來了。」

「你是不是要去找她。」沈南說話有些吃力。

「是。」盧岩在床邊坐下。

「不要去,」沈南閉了閉眼睛,「我被轉移到療養院的時候聽到了……研究所幾輛運材料的車都被……炸了,你懂我意思嗎。」

盧岩沉默了幾秒鐘:「懂,關寧他們現在不惜一切代價。」

關寧那邊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要清除掉研究所的成果,37和18,為了這個目標已經犧牲了很多。

而現在……

「她知道37還活著,」沈南說,「你不能讓關寧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