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權力是他們交給我們的

正文卷

第117章 權力是他們交給我們的

大隊辦公地兒。

樹根腳不沾地朝這邊跑來。

院兒門口,正有著大隊管理人員,正捧著稠乎乎的地瓜粥,加上腌的小鹹菜,身旁還放著一塊蒸好的芋頭,美滋滋的吃的。

大老遠瞧見村裡的活神仙,平時對大隊這裡視作禁地,能不來就不來,今個倒是主動送上門了。

「樹哥,今兒倒是咋地,膽肥咯!」

吃飯的那人對著跑來的樹根打了招呼,開著玩笑。

「余,余會計,不,不好啦!咱隊里,就是村頭老劉家,捉回來兩頭野豬,肥嘟嘟的,放自己家豬圈了!」

樹根跑的氣喘吁吁的,兩隻手撐在膝蓋上,連呼吸帶喘息,總算把意思表達出來了。

蹲著的這位聽到樹根說完,腦瓜一轉,也知道這小子通風報信來著。

趕忙把自個腳邊的芋頭揣進了口袋裡,樹根瞅著他碗里黃燦燦的地瓜粥,還有被揣進口袋裡的那個小二斤重的芋頭,咽了咽口水。

「別慌裡慌張的,多大的事兒,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咱倆論各的,我叫你樹哥,你得稱呼我余幹部。」

說著,食指指了指上衣口袋裡面插著的那支鋼筆,自己可是幹部身份,和普通村民會計不是一會事兒。

「是,是,余幹部,這一著急,忙忘記咯。」

「走,情況說清楚點,兩隻豬崽么,抓到就放自己家養咯?」

兩人向院內邊走邊談,期間,余幹部不忘扒拉一口稀飯。

「我對天發誓,我說的絕對是實話,不欺騙檔和正府。倆這麼大的野豬,後背黑黃條紋的,沒看錯。」

說著樹根雙手筆劃著大小,一副討好的樣子,希望這個消息能換到些什麼。

余會計沉著面色,感覺碗里的地瓜粥也不那麼香甜了,想著等會兒,怎麼彙報上去。

大隊辦公室里,此時凳子上蹲著倆人,正刨著碗里的吃食,狼吞虎咽著。

「蒯書記,這邊劉戶小隊的樹根,剛才來門口彙報了些情況,我感覺需要對上級反映一下。」

余會計把自己手裡吃的半半拉拉的地瓜粥,放在了桌子上,面對著桌邊吃飯的一人正色道。

「啥情況,整這麼嚴肅,樹根又犯錯了?」

蒯書記轉過頭看了一眼余會計身旁的樹根,繼續扒拉著碗里的吃食,沒有放在心上。

「劉戶小隊,劉大力家,樹根剛才彙報,家裡捉了兩隻小野豬,放自家豬圈裡了!」

「哦~挺好,之前他家小兒子來過大隊開過介紹信,說過要去四九城他姐那接回倆小豬崽,看來是帶回來了。」

蒯書記也沒當回事,村民能自發想到擺脫貧困的方法,這是好事兒。

「我覺得,這是不是割Z本主義的尾巴啊,上頭沒說給養吶,這些東西不是應該放大隊里么,屬於公家。」

看來老書記之前就知道了,卻沒跟下面人說,余會計心底一沉。

「不用動不動上綱上線,村民現在都難,只要他能養活,是他劉家能耐,人家姐家給的,也不是在咱這地頭捉的,算不上。」

說著蒯書記揮了揮手中的筷子,不要因為這點事兒,耽誤了自己吃飯。

「蒯書記,我感覺,伱的思想上有些鬆懈。如果人人都為自己家扒拉,那我們還是設會主義么?公社化的意義何在!」

余會計被蒯書記輕描淡寫的態度整的有點下不來台,覺得自己是為大隊在權力的範圍內爭取東西。

蒯書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對面的隊長,也停下吃飯的動作,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大鐵橋,要給書記遞上一根。

「我們當初來的時候,小余,你知道他們問我們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蒯書記掏出了袖子里的煙鍋子,從吊著的袋子里,捏出一小嘬碎煙葉,塞進了煙鍋里,擦了根火柴,在裊裊煙火中,對著余會計問道。

「跟著檔干,趕跑了那些人,能吃飽飯么?」

「我依然還記得,我們連長回的話。」

「就這個一個要求么?」

「人家那邊就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鎮上的三里集碉堡,就是那些想要吃飽飯的人,抱著炸藥包去炸掉的。」

蒯書記深深的一口,突出了吸入肺中的鬱結的煙團。

「這個承諾,我記著十來年咯,你那時候,可能還在上學堂來。」

望著眼前在他眼裡,還屬於是年輕人的余會計,站起看拍了拍他的肩膀。

蒯支書看著他的下口袋鼓鼓囊囊,伸手摸了摸,把他放進口袋裡的那個芋頭,掏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我們的工作,有不到位的地方,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到現在都沒有辦到,我們愧對他們,現在也只能靠他們,自己想辦法咯。」

「權力,是他們交到我們手上的,這些權力,不是用來為難,限制他們的,你能吃飽,靠的也是他們。」

旁邊抽著大鐵橋的中年漢子,悶著聲,點了點頭。

「總歸是村裡人,有人帶著大家,在政策允許內,我們不該阻止。」

「大河不滿小河干,小河不滿渠溝干,眼光還是要長遠些。」

余會計被兩人說的滿紅耳赤,瞥了眼身旁的彎著腰的斜瞥著自己的樹根,拉著他往外走了,回過頭看了看屋內的兩人,牙齒狠狠的咬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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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

「這豬,看著還是蠻喜人的!」

被劉老爺子一頓怒罵的兒媳婦,李峰小舅媽,此時臉上的淚痕尚未乾涸。

趴在豬圈的圍欄邊,看著裡面正為了快快長大,努力吃食的小豬崽,捂著嘴巴,笑著說道。

「那是,聽我姐說了,他們母親可是一百多斤呢,廠里給他家獎勵了一輛自行車。」

劉強在豬圈裡不捨得離去,雖然清掃了乾淨,但還是有往年經久不息的那股味道。

此時正揮舞著雙手,興高采烈的說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哇,自行車,就咱們大隊余會計那輛么?」

「可比他那好多了,他那都快騎散架咯,還是組裝起來的車子,我姐家那可是嶄新的SH鳳凰牌!」

「那車把手,鋥亮的,摸著跟豆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