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三十秒
「哎，老大，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梁紅花和項傳宗兩口子正在門前大樹下的石磨上磨麵粉，一眼就看見自家大兒子騎著個三輪板車遠遠的沖了過來。
今天不是周末，這個時候項雲端應該在廠子里上班才對，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爹、娘，我回來有事，廠里領導特批的假！」
項雲端將三輪板車騎到大樹下，看見老爹和老娘兩人正推著磨，緩緩的將麥粒碾碎，碾成粉末，已經能夠看到白色的麵粉出現。
不過，這只是麵粉和麩糠的混合物而已，想要將麵粉和麩糠徹底分開，還需要後面用篩子和簸箕繼續過篩。
「這是今年的新麥子吧，還剩下多少？」項雲端問道。
麥子收完了以後，要交稅，然後還得賣出計畫部分，用來供應城市口糧，剩下的才是自己家的。
而剩下的這一部分，除了自己家吃的口糧之外，還得預留下一年的種子，真正能夠存儲起來的，很少甚至沒有。
畢竟一畝地也就一百八十斤左右而已。
「剩不了多少，我和你爹正想著，等磨出了新麵粉，給你們兄弟倆送點兒嘗嘗呢！」梁紅花說道。
城裡當然能夠吃上白面饅頭，但基本上也都是陳糧而已，新糧肯定存儲起來了。
「伱這次回家什麼事啊？還有，你這車怎麼回事？買的？」旁邊的項傳宗問道。
「不是，這三輪板車是廠子里的，我這次回來是準備將虎子和花妞帶到城裡去，廠子里有用得到這兩個傢伙的地方！」項雲端解釋道。
聽完這話，老爹和老娘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還以為兒子在城裡出什麼事了呢。
「娘，你和爹歇會兒吧，我來推，我力氣大！」
項雲端這會兒也不著急回廠子，準備在家裡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走，所以就從爹娘手裡接過了推磨盤的活。
他們家雖然條件不錯，但顯然沒有到養牛馬驢騾這種大牲口的地步，所以也沒有拉磨的驢，推磨這活只能夠人來干。
城裡倒是有麵粉廠，都是機器磨面，不過顯然目前還照顧不到農村地區，畢竟很多地方連電都沒通呢。
不得不說，他項雲端這個「像驢子」的外號還是沒有叫錯的，推起磨來，那叫一個得勁。
有了項雲端的幫忙，很快兩袋子小麥就磨好了。
晚上，一家人除了項雲龍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團聚在一起。
「來來來，快嘗嘗娘做的這個油潑面美不美，比你爺爺做的怎麼樣？」
為了能夠讓大兒子吃上新麵粉，梁紅花可是專門用篩子篩了一點兒麵粉出來，做了最能夠吃出新面口感的油潑面。
「香！太香了！」
項雲端一口氣直接吃了一根褲帶面下去，細細享受了片刻，這才說道：「很筋道，口感非常好，新面好，娘你的手藝更好，這點兒炒韭菜再加上西紅柿炒雞蛋，簡直絕了！」
「哈哈哈！」
聽完項雲端的話，全家人都充滿了喜悅的心情，這裡面更多的是對豐收的歡喜。
「對了，我帶回來的東西呢！」
項雲端吃了一會兒，突然記起來，回來的時候他還帶了一罐子珍珠粉的。
這東西還是他專門找同仁堂藥店的師傅弄的，當然，珍珠肯定是他提供的，就是那天在大青魚的老巢發現的那些。
他從裡面挑出了許多比較小的價值不大的珍珠，然後委託同仁堂的老師傅加工而成的。
「呀，什麼好吃的！」
雲瑾一看見大哥抱著一個瓷瓶走進來，小眼睛立刻就笑成了彎彎的月亮。
「你個小饞貓，就知道好吃的啊，大哥上次給你帶回來的華容道，你能解出來了嗎？」項雲端寵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說道。
「我當然會解了啊，就是要用好長時間！」雲瑾嘟著小嘴說道。
哄了哄妹妹，項雲端這才將珍珠粉遞給老娘，說道：「這是珍珠粉，我聽說有延緩衰老的作用，配合那個鹿血酒，沒準兒效果更好，不過，每次吃的時候只能夠用一點點，溫水服用就行！」
「延緩衰老？你從哪兒弄的這東西啊？」
老爺子還是有點見識的，項雲端一說珍珠粉，他立刻就知道這東西的珍貴。
「前段時間不是下鄉嘛，有個村子旁邊有一個湖，那湖裡生長的貝殼都產珍珠，鄉親們就送了我一些！」項雲端解釋道。
「嗨，我和你爹、你爺都老成這個樣子了，還延緩什麼啊，你自己留著用吧！」梁紅花不在意的說道。
「我有，這一罐你們就留著吧！」
項雲端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東西可是真有延緩衰老的作用的，因為這是他強化過的東西。
物品：珍珠粉（黑鐵）
效果：長期服用可延緩身體衰老，年紀越大，效果越佳。
雖然不是增長壽命的東西，不過延緩身體衰老也很厲害了，這可不僅僅是對容貌有效，對身體各項機能也是有效果的，換句話說，就是能夠盡量延長身體巔峰狀態的。
「孩子拿回來了，你就收起來吧！」項傳宗倒是有些感興趣的樣子。
上次項雲端帶回來的鹿血酒，喝了之後那確實是有效果的，能夠明顯體會到的，所以對於項雲端這回帶回來的珍珠粉，也以為是差不多的東西。
「對了，老大啊，你能不能弄到糞票啊？」
吃著飯，項傳宗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不過全家人卻沒有說什麼，反而一齊看向項雲端。
糞票，也是諸多票證的一種，作用是用來從糞廠買糞。
這個糞，指的是堆熟好的農家肥。
以當下的技術條件，化學肥料的產量是非常低的，很多還要靠進口，所以農家肥依舊是很多地方所能夠使用的唯一肥料。
四九城永定門外就有好幾處糞場，那麼大的城市，每天的糞量自然是非常可觀的。
這年代，不管是公共茅房還是自己家的私人茅房，都是旱廁，所以廁所滿了之後，肯定是要掏糞的。
像崔明亮家住的那種樓房，其實附近也有化糞池，時間一到同樣得掏。
尿可以隨著污水管道排走，但糞不行，會積攢下來的，所以必須掏。
就哪怕是後世，化糞池該掏還得掏，只不過後來變成了吸糞車干這個事情，而在當下，可全是靠掏糞工人的。
說起來，掏糞工可是正式編製，而且待遇還是很不錯的，超過很多其他工人的，就是這個活不太好乾，太臟而且太累。
那位全國勞模時同志，此時就在崇文區清潔隊干著呢。
掏糞工人每天掏出來的糞，全部運送到了糞場，然後經過堆肥，變成上好的農家肥，再出售給鄉下。
就這，也是稀罕貨，很多人想用都買不到。
也就是項雲端如今進了城了，有了工人身份，所以項傳宗才提了一句，想要看看能不能弄到糞票，然後買上一點糞肥。
畢竟上了糞肥和不上糞肥的地，產量差的還是很多的。
項家自己當然也有糞肥，不過那太少了，只能夠一兩畝地用而已，根本不夠用。
「爹，糞票我想想辦法肯定能弄到，不過我勸你還是算了！」
項雲端說著，將成立公社、大隊的事情說了出來，畢竟蜜芸那邊已經都開始了，煤頭溝這邊估計也快了，以後就是公家的地了，等著掙工分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
聽到這個消息，一家子大人全都沉默了。
項雲端又悄悄叮囑了家人一番，讓他們對以後的情況有一個心裡準備，這才休息去了。
第二天。
中午時分，還是趁著吃飯的點，項雲端帶著兩隻狗子，出現在了崔明亮辦公室中。
「虎子、花妞，坐下！」
隨著項雲端一聲輕喝，兩隻狗子一左一右乖乖蹲在辦公室門口，就像兩隻石雕一樣，一動不動。
崔明亮原本看到這麼大的兩隻狗出現在辦公室里還有些心驚，不過很快就變成了驚訝，僅僅憑藉這一手，就看得出來，項雲端訓狗還是有兩下子的。
當他故意圍著兩隻狗子轉了一圈，但根本沒有引起狗子的注意力後，就更加覺得靠譜了。
不過，到底行不行，還是要試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吳科長，你帶幾個人來我辦公室一趟！」崔明亮拿起電話打到保衛科。
電話掛了沒多久，保衛科科長吳長偉就帶著七八個保衛過來了，進門的時候嘴裡還喘著氣，看樣子是跑步過來的，估計飯都沒吃完。
「豬尾巴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崔明亮直接問道。
「正在查，但是……」吳長偉臉色有些難看。
「那就是沒有結果？」
崔明亮打斷吳長偉的話，繼續說道：「我這倒有一個辦法，但行不行，還要試一試才知道。」
「什麼辦法？」吳長偉趕緊問道，這要是再抓不住偷豬尾巴的賊，他就該挪位置了。
「看見這兩隻狗了嗎？我準備用狗來是試一試！」崔明亮說道。
「這……這能行嗎？」吳長偉似乎根本沒想過這個辦法，所以有些吃驚。
「你最好祈禱能行，要不然，我不好向廠里交代，你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崔明亮很不客氣的說道：「現在，去豬圈割兩條豬尾巴過來，能不能行，當場試驗！」
雖然吳長偉心裡有些不以為然，不過命令還是執行的很好，很快，兩條豬尾巴就拿了過來。
「小項，接下來就看你的表演了！」崔明亮對著項雲端說道。
「這樣吧，我拿一條豬尾巴給兩隻狗子聞一聞，讓它們兩個熟悉一下豬尾巴的味道，另外一條豬尾巴，你們藏起來，或者藏在辦公室里，或者藏在身上，都行，藏好之後，我再來讓兩隻狗子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豬尾巴！」項雲端說道。
「行，就按照你說的來！」
崔明亮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吳長偉說道：「將外面的人都叫進來，人多了迷惑性才大嘛！」
很快，項雲端來到辦公室外面，而那七八個保衛人員進入了辦公室中。
「來來來，都給我將豬尾巴在身上蹭一蹭，沾沾氣味！」
吳長偉第一個動手，也不怕臟臭，拿著豬尾巴就在身上蹭了起來，然後交給其他保衛，挨著蹭了一遍。
「領導，您說這豬尾巴怎麼藏？」吳長偉請示道。
「就藏在柜子里吧！」
崔明亮說著，親手將豬尾巴放入身後一個存放文件的柜子里，上面還特意掩飾了一番，然後將柜子關上。
隨後又示意吳長偉和七八個保衛人員在屋子裡走了走，分散開來，然後才將項雲端叫了進去。
「虎子、花妞，來！」
項雲端將豬尾巴在虎子和花妞的鼻子前讓聞了聞，然後說了一句「找出來」，隨後就站在一邊看起了熱鬧。
虎子和花妞聽見項雲端的命令，立刻在屋子裡散開，然後聳動鼻翼，開始認真搜尋起來。
「汪汪汪！」
「嗚嗚嗚！」
幾乎同時，虎子和花妞朝著一個方向叫了起來。
從項雲端下命令到兩隻狗子開始叫，幾乎都沒有三十秒的時間。
吳長偉之前所做的那些迷惑性的動作，不能說沒有用，但基本上沒有給虎子和花妞造成影響。
兩隻狗子吠叫的方向，不是別處，正是崔明亮身後的柜子。
而且隨著叫聲，兩隻狗子已經衝到了柜子前，因為柜子有兩米高，虎子和花妞確定目標在柜子里後，已經開始不停的原地蹦跳起來。
它們不僅確定豬尾巴在柜子里，甚至還能夠判斷出來，豬尾巴在柜子上層而不是下層。
如此精準的判斷，讓在場除了項雲端之外的幾人全都為之側目。
「再來一次！」
崔明亮顯然有些驚訝的，來了興緻，這一次，他先是讓虎子和花妞聞了一下豬尾巴，然後將兩條豬尾巴都藏了起來，結果又是不到三十秒鐘，兩條被保衛人員藏在衣服和褲襠里的豬尾巴就被找到了。
「怎麼樣？吳科長，這一回，有沒有信心抓到那個偷豬尾巴的賊了？」崔明亮看著吳長偉問道。
吳長偉此刻卻是徹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慮，立正之後敬了一個禮，斬釘截鐵的說道：「只要那個傢伙繼續出手，我保證將他緝拿歸案！」
「很好！」
崔明亮點了點頭，然後又對著項雲端說道：「小項，下午你就不要上班了，帶著你的兩隻殺手鐧，去配合吳科長，拿人去吧，我會給你在鄺雲生那邊給你請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