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劫匪

正文卷

第237章 劫匪

這次的目的地是生產建設兵団。

生產建設兵団不是一個百分之百的軍事化組織,在大多數時間裡,更多的承擔起「生產」與「建設」的重任。

那個年代,全國一共有12個類似的「生產建設兵団」,外加3個「農建師」。

生產建設兵団歸屬上面直接管理,和地方上沒有隸屬關係。

擁有獨政法、文教、金融、商業、外貿、稅收等一系列的非軍事化單位。

可以說,它就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小社會經濟體系。

再加上生產建設兵団位於邊緣區域,受到波及的可能性比較小。

並且李雲龍以前的老下屬,在生產建設兵団擔任重要的職務,老黃才會把李雲龍安排在那裡。

卡車上。

李衛東雙手抓緊方向盤,一邊跟田雨聊著天,一邊操控著卡車,向東北疾馳而去。

相比較善談的田雨,李雲龍在回答了李衛東幾個問題後,便顯得有些沉寂。

他看著窗外逐漸遠去的風景,長嘆一口氣:「沒想到我老李,也有做逃兵的一天,真特娘的丟人。」

李衛東轉動方向盤,繞過一輛牛車,笑道:「老子曾經說過,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換句話說,撤退是更好的進攻。」

「老子?我還是爺爺呢!」李雲龍瞪大了他標誌性的牛鈴鐺眼。

李衛東忍不住扶住了額頭,這都哪跟哪啊!

田雨回瞪了李雲龍一眼:「衛東說的是寫道德經的老子,不是你的老子。這麼多年了,讓你多讀書,你總是推說忙,現在丟人了吧?」

李雲龍那火爆性子,豈能認輸,猛地一拍儀錶台:「別管他老子爺爺的,我李雲龍這次就是當了孬熊。」

李衛東和田雨都知道李雲龍心裡憋屈,也不跟他掰扯,卡車內陷入寂靜之中。

只是,儀錶台招誰惹誰了.——

由於沒有辦法住國營旅館,臨近天黑的時候,李衛東只能把卡車停在郊外的小路上。

小路的一旁是小樹林,一旁是小河,正適合過夜。

「叔,眼瞅著天黑了,夜裡行車不安全,咱們得在這裡過一夜。」李衛東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從車斗里翻出事先準備好的篷布:「駕駛室里位置太小了,咱們這麼多人也住不下,只能搭個帳篷湊合一晚。」

李雲龍出生於1910年,現在是五十多歲,李衛東稱他一聲叔,正合適。

「野外宿營啊,這個我拿手!」李雲龍樂了。

當年他南征北戰的時候,沒少在野外過夜。

在李雲龍的幫助下,李衛東把篷布綁的四個角綁在大樹上,又砍了兩根木樁當做屋樑,一個簡易的帳篷便搭好了。

李雲龍和田剛的那幾個孩子似乎對露營很感興趣,從卡車上跳下來後,便聚在一塊嘰嘰喳喳的。

「趙水,我可聽說了,東北那邊冷的很,上茅房都得拎根棍子。」

「伱少嚇唬我,我小時候就住在東北。」

「.「

李衛東拎了一壺汽油下來,看到李雲龍看著孩子們發獃,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走過去。

經過一路的攀談,他發現李雲龍的思想還是沒有扭過彎來。

即使到了東北,依照他的性子,還是會生出事端。

李衛東摸出一根煙遞給李雲龍,劃著火柴幫他點燃。

接過李雲龍的煙,煙頭對煙頭,猛地吸了一口氣。

「嘶」

「呼」

把煙還給李雲龍,李衛東看著孩子們,沉聲說道:「雲龍兄,你看看,孩子們在一塊多開心啊。」

李雲龍點點頭:「是啊,真羨慕他們,都是朝氣蓬勃的年齡,未來肯定能為國家作出貢獻。」

李衛東道:「你想過沒有,孩子們之所以能無憂無慮,是因為有你這顆大樹,幫他們撐起了這片天空。

大樹如果倒了,他們就不得不直面寒風。

有時候,寒風可是能凍死人的。」

「寒風.能凍死人」李雲龍心中一凜,喉嚨里哽咽了半天。

他並不是那種沒腦子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坐在海防軍軍長的位置。

他之所以會堅持,是因為從來不把自個的榮辱放在心上。

但是,孩子們

李衛東見他手上的煙燃到了盡頭,幾乎燒到了手也不知道,明白他已經聽進去了。

得,該做的都做了。

如果李雲龍再想不明白,那誰也沒辦法。

李衛東站起身去準備晚飯,田雨悄悄的走過來幫忙:「衛東,謝謝你了。」

作為李雲龍的媳婦,她曾經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勸李雲龍低頭。

她田雨不行,趙剛不行,甚至連楚雲飛也不行。

沒想到這個小司機,寥寥幾句話,竟然能讓李雲龍改變想法。

李衛東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從座位下面取出一兜白面饅頭。

「嬸子,在外面跑車,沒有什麼好吃的,晚上咱們就吃糖水泡饅頭。」

糖水泡饅頭是司機發明的吃法。

燒一鍋開水,撒入紅糖,再把饅頭掰成小塊丟進去。

呼呼啦啦的喝完,渾身熱乎乎的,美滋滋的。

做法簡單,還不用刷鍋。

所以李衛東每次跑出,都喜歡做糖水泡饅頭。

田雨沒想到在荒郊野外還能吃到紅糖水跟饅頭,自然連連點頭:「足夠了,有紅糖吃,孩子們肯定會喜歡。」

李衛東看到李雲龍蹲在那裡就跟一座雕像似的,也沒有驚動李雲龍。

「嬸子,你看著孩子們,我去砍一點柴火。」

扛著砍刀進了林子,林子里的乾柴很多,李衛東很快便砍了一大捆。

不過考慮到晚上宿營,要整夜點燃篝火,他又拎著砍刀繼續砍去。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聲,驚得林子里的鳥兒撲稜稜的飛走了。

李衛東扛起兩大捆木柴,飛速往帳篷的位置跑去。

待看到田雨和孩子們都好好的,他這才放下了心,扔掉木柴問道:「怎麼回事,誰開的槍?」

「我!」遠處傳來一道充滿滄桑的聲音。

只見李雲龍拎著一隻滴著血的野兔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我老李從不欠人人情,吃了你的白面饅頭,送你一隻野兔。」

看到李雲龍眼中閃爍著希望的火花,田雨放下了心。

眼角有些潤濕,她偷偷扭過頭,用手帕擦了擦。

李衛東斜睨李雲龍:「我說老李啊,就一隻兔子怎麼能行?孩子們呢?田雨呢?」

李雲龍愣了一下,把兔子扔給李衛東,轉身又進了林子。

夜色像野狼悄悄從山樑上滑下來,把所有的聲音一起都吞了進去。

小樹林里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噼里啪啦」的木柴崩出火星子的聲音。

李衛東手持搖把蹲坐在篝火前。

搖把上穿著四隻野兔。

你別說,把搖把的尾部用破衣服裹著,當燒烤叉子用,正合適。

野兔在鮮紅火苗的舔舐下,滴下點滴油脂,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剛剛吃了一大碗糖水泡饃的李雲龍忍不住吞咽一口吐沫:「小司機,沒想到你還真有點本事,這麼怪的招都想得到。」

李衛東笑了笑:「您當年不也通過讓俘虜繞圈跑的辦法,揪出了七師的師長常乃超嘛。」

提及往事,李雲龍眼中閃爍出回憶的光彩,由衷的說道:「常乃超身體素質不行,當兵的話就是個慫蛋,不過理論上倒是有一套,我從他那裡沒少掏出好東西。」

李雲龍最大的優點,就是能把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個的。

軍火裝備是這樣,軍事知識也是如此。

此時野兔已經烤好了,誘人的香味攥住每一個人的腸胃。

尤其是幾個小孩子,更是已經坐不住了。

李健和李康忍不住說:「衛東哥,能吃了嗎?」

趙山、趙高、趙水和趙長也不停的吞咽口水。

李衛東笑道:「再等等,我添加一點調料。」

他從兜里摸出一個袋子,把袋子里的粉末灑到烤野兔身上,頓時野兔的散發出來的味道更加鮮美了。

李雲龍深深的吸一口氣,豎起大拇指:「你小子還真會過日子。」

李衛東嘿嘿一笑,把烤野兔遞給田雨,讓他分給幾個孩子,然後遞給李雲龍一隻,自己也拿起一隻啃了起來。

粉末是真十三香,由十三種純天然的香料研磨而成,是李衛東借鑒後世十三香的創意,製作出來的。

真十三香攜帶方便,效果好,一經問世立刻得到了老司機們的讚賞。

現在司機們出車,都會隨身帶一包。

——

在野外露營,比想像的要簡單,篝火一直點燃著,帳篷里暖烘烘的,野獸不敢靠近。

並且有李雲龍這個猛將,李衛東也很放心,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在小河邊呼哧呼哧洗了把臉,田雨已經熱好了昨天剩下的兔肉,簡單的吃了一口,李衛東駕駛著卡車再次出發。

經過三天的奔波,卡車終於來到了大東北。

天氣一下子變得寒冷起來,外面飄起了雪花。

好在這陣子沒有下大雪,要不然卡車軲轆非得打滑。

路況不佳,李衛東更加全神貫注起來,李雲龍似乎開始期待未來,一直盯著車窗外。

突然,卡車「咔持」一下剎停了。

田雨在後面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衛東看著道路中央,皺起眉頭:「前面有一顆大樹攔住路。」

「不就是一顆大樹嘛,我現在下車把它搬開就可以了。」李雲龍說話間便想拉開車門,走下車。

胳膊卻被李衛東拉住了,只見李衛東沖他搖搖頭:「不要下車,事情有點不對勁。」

李雲龍不以為然:「不對勁又怎麼樣!我就不相信,誰能把我怎麼著。」

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掙脫李衛東的拉扯,準備下車。

卻又被李衛東拉住了,李雲龍皺起了眉頭:「衛東,你想怎麼樣?」

李衛東神情嚴肅:「叔,這是我的車,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李雲龍回瞪李衛東,見李衛東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只能悻悻的放開門把手,坐回了位子上。

李衛東扭頭朝後面田雨說道:「田雨,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只管看好幾個孩子。」

李健從田雨身後鑽出來:「衛東哥,我不怕!」

剩下的幾個孩子,也紛紛點頭。

李雲龍豎起大拇指:「好小子,不愧是我老李的種。」

趙山仰著小臉:「我爹是趙剛。」

「昂,爹來了嗎?」剛睡醒的趙長伸出了腦袋。

李雲龍:「.」

李衛東可以確認道路上樹是被人特意放在那裡的。

這種劫路的手段屢見不鮮,每一個跑車的司機都遇到過。

只要你打開車門走下去,躲在一旁的劫匪,就會一涌而出。

這種情況倒是好解決,憑藉李衛東和李雲龍的身手,足以應對。

最可怕的是,劫匪不露面,偷偷在暗地裡,一槍把你撂倒。

那些劫匪大多是山林里的獵戶,槍法老准了。

下車是不能下車的。

那麼只有一個辦法了。

想到這裡,李衛東踩下離合,掛倒檔,卡車緩慢的往後移,作出要掉頭的姿勢。

果然。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四五個身穿破棉襖,臉用毛巾遮住,頭戴氈帽的年輕人,從山坡後面沖了出來。

看到車頭處的彈孔,李雲龍心中一陣後怕。

如果剛才他貿然下了車,就憑對方的槍法,他這會估計已經倒下了。

這次多虧了李衛東。

他想跟李衛東道歉,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開玩笑,他老李這一輩子只向一個人道過歉—秀芹。

劫匪見到卡車停在了原地,也緩慢的停下腳步,大聲喊道:「車上的人聽著,我們只圖財不圖命,麻溜的滾下來,爺幾個可以繞你們一命,要不然就別怪爺手裡的傢伙不長眼睛。」

李衛東搖下車窗,沖外面喊道:「哥幾個,今兒實在對不住了,確實沒帶東西,卡車上也都是機械,都是又標記的。你們也賣不了錢,行個方便,怎麼樣?」

「哈哈哈,沒有東西,你們可以把人留下啊,我剛才已經瞅見了,車上坐了幾個小妞,爺爺正好缺個媳婦。」為首的劫匪扛著獵槍神情得意。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槍響,他感覺到腿上劇熱,再也站不穩了,晃悠著倒在了地上。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車頭:「這麼會這樣?」

李衛東放了一槍後,大喊:「雲龍兄,開整啊!」

李雲龍反應了過來,也掏出手槍沖著外面射去。

那四五個劫匪沒有想到車裡面的人會開槍。

在以往,只要他們開槍嚇唬兩下,司機都會乖乖的投降。

畢竟,車裡的貨是單位的,司機的命是自個的。

現在老大都倒下了,他們還是趕緊逃命。

劫匪們扭頭便往樹林里跑去,李衛東也不準備追,正想打開車門,走過去把大樹搬開。

卻被李雲龍攥住了手腕:「他娘的,搶劫搶到勞資頭上來了,203那幫人當年還是搞得不夠乾淨,這才多少年啊,又蹦躂出來了,今兒非得把他們給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