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統管
楊廠長和其他幾位副廠長也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楊廠長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想著等會該如何補救。
而那幾位副廠長則開始幸災樂禍，特別是馬副廠長。
他在這次新車間的建造工作中，沒有分到任何好處，這會恨不得那些配件無法通過檢驗。
到時候，他也能趁機發難了。
這時候，車間里的工人們也意識到了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
易中海正蹲在工位上磨洋工，看到王衛東進來，他嚇了一跳。
王衛東昨天剛在四合院里將傻柱抓走，現在又跑到這裡來了，難道是來找他麻煩的？
劉海中的心情則截然相反，自從主動跟王衛東靠攏，通過趙淑雅跟王衛東拉上關係之後，劉海中就感覺到也算是王衛東這邊的人了。
要不是那麼多廠領導在旁邊盯著，他這會肯定得站起身跟王衛東打個招呼。
在眾人的心思各異中，王工那邊也完成了檢測工作。
他收拾好工具，裝進帆布袋裡，站起身走到王衛東身邊，彙報道：「劉廠長，經過檢驗，那些配件的合格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
王衛東的臉色嚴肅起來，扭頭看向楊廠長：「楊廠長，這個合格率壓根無法達到我們蘭花汽車廠的要求！」
王有才聽到這話，頓時著急了，扯著嗓子喊道：「劉廠長，你這話就沒有道理了，你別管我們的合格率是多少，到時候我們將合格的產品交給你們，那不就行了？！」
此話一出，不但是王衛東，就連軋鋼廠的那些領導，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
開什麼玩笑，合格率的意思就是合格產品在總產品中占的比例。
如果合格率太低，那就說明需要浪費大量的材料，浪費大量的成本。
在這種情況下，軋鋼廠壓根就無力負擔配件的供應工作。
馬副廠長這會來了精神，從人群中走出來，陰陽怪氣的說道：「老王，你是坐辦公室的，壓根就沒有接觸過車間的工作，說出這種蠢話我能夠理解，可是你現在是車間主任啊，有你這個二把刀車間主任，新車間能搞得好才怪！」
馬副廠長平日里在軋鋼廠里壓根就沒有任何威嚴，王有才自持有劉德仁的支持，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現在看到馬副廠長竟然敢跳出來，指著他的鼻子罵，王有才當時就忍不住了，臉上充滿了憤怒，瞪著馬副廠長說道：「老馬，這裡是新車間，不是你的辦公室，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閉上嘴巴不要吭聲！」
馬副廠長好歹也是副廠長，算是軋鋼廠的高層領導，現在就竟然被一個車間主任訓斥了，怎麼能忍?!
「王有才，請注意你的身份，別以為你有人在背後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怎麼為所欲為了，這是我的車間，我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你的車間？這是我們軋鋼廠的車間！」
看著軋鋼廠里的兩個領導當著外廠領導的面，當著一杆子副廠長的面，在車間里爭吵了起來，楊廠長的臉色黑得能夠滴下墨水。
「都給我住口！」楊廠長冷聲說道：「王有才，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新車間的車間主任，回家等候通知。」
見王有才被免了職務，劉德仁也慌了手腳，站出來想要求情：「廠長，王有才同志為新車間的建設付出了很多，他只是不熟悉車間主任的職務，過段時間就好了。」
「劉德仁，你別以為自己聰明，新車間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楊廠長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劉德仁。
他對劉德仁給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他能夠發揮自己的能力拿下蘭花汽車廠的訂單，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紕漏。
劉德仁狠狠的瞪了王衛東一眼，他覺得王衛東就是在挑刺，新車間才剛剛建立，怎麼可能馬上就生產出合格品呢？
你應該愛護新車間，幫助新車間，而不是一味的為難新車間。
只不過面對楊廠長這位軋鋼廠的掌門人，他也沒法反駁，只能縮了縮脖子，站在旁邊不吭聲了。
楊廠長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看著王衛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劉廠長，真是對不住，你放心，再給我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將重新選派車間主任，到時候產品的合格率一經能夠提升。」
王衛東沖他擺擺手：「楊廠長，別說一個星期了，就算是一個月，你們也沒辦法完成工作。」
聽到這話，楊廠長臉色一變，但是就想發火，這個時候，王衛東又說話了：「楊廠長，你仔細想一想，就憑你們這些人，真的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任務嗎？」
楊廠長聞言愣住了。
身為軋鋼廠的廠長，他雖然有些自大，但是也清楚軋鋼廠的現狀。
現在軋鋼廠的人心已經渙散了，工人們壓根無心工作，這次為了搞好新車間，他們幾乎將軋鋼廠的全部高級技工，都召集了過來，結果卻還是不合格。
楊廠長苦笑兩聲，看向王衛東道：「劉廠長，你有什麼想法？」
「統管！新車間由我們蘭花汽車廠統管，無論是車間主任的安排，還是工人的調動，全部由我們蘭花汽車廠負責。」王衛東冷聲說道：「同時，我們還會派遣技術人員，到車間里對工人進行培訓。」
聽到這話，楊廠長臉色大變：「你這是要在我們軋鋼廠里，建造一個新的蘭花汽車廠！」
「你如果這樣想也沒有錯，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們蘭花汽車廠只會管理新車間，並不會涉及到軋鋼廠其他車間！」王衛東坦誠的說道。
按理說，面對這種無稽的提議，楊廠長應該毫不猶豫的拒絕，但是他卻遲遲說不出口。
因為他清楚，要是失去了蘭花汽車廠的訂單，那麼軋鋼廠就徹底沒救了，估計撐不了一年，廠子就得黃了。
但是，要讓他將新車間的控制權，交給蘭花汽車廠，他也不甘心。
劉德仁在聽到王衛東的提議後，差點笑出聲來，你王衛東就算是大廠的廠長，也不能將爪子伸進軋鋼廠內部。
老楊一向將軋鋼廠視為自己的地盤，誰要是敢插手，他就會跟誰急眼。
老楊肯定會立刻否決王衛東的提議。
但是。
見楊廠長遲遲沒有吭聲，劉德仁心中一跳，連忙說道：「廠長，你不會真的在考慮這個方案吧？廠長，要是接受了這個方案，咱們軋鋼廠以後就會被其他廠子笑話的，等到部委開大會的時候，我可是沒臉見其他廠長的領導。」
楊廠長嘆口氣說道：「老劉啊，咱們丟點面子，總好過工人們餓肚子，我理解你對咱們軋鋼廠的感情，但是現在咱們軋鋼廠情況危急，咱們沒有別的路子了。」
劉德仁見楊廠長真的動心了，當時就急眼了：「老楊，我堅決抵制這個方案。」
劉德仁是軋鋼廠的常務副廠長，在軋鋼廠內部頗有幾分勢力，楊廠長也不得不慎重考慮他的意見。
看著兩人在那裡商量，王衛東並不著急。
要製造配件，並不是非軋鋼廠不可，現在京城裡就有很多工廠排著隊，等著這批訂單。
要是軋鋼廠不同意自己的方案，那就跟他們一拍兩散，蘭花汽車廠也沒有任何損失。
楊廠長和劉德仁商量了許久，也沒有達成一致，最終只能決定召開軋鋼廠廠委擴大會議。
擴大會議的參會人員，包括軋鋼廠的廠領導，車間主任們，還有工人。
王衛東身為特約觀察員，也來到了軋鋼廠的大會議室。
軋鋼廠的工人們大多數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看到廠領導匯聚一堂，還有幾個外廠的同志坐在主席台上。
他們頓時議論紛紛。
「到底出啥事了，咱們在車間里正忙工作呢，怎麼突然要召開會議呢？」
「擴大會議，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召開過了，咱們軋鋼廠是要出大事了。」
「那幾個外廠的人好像是蘭花汽車廠的，可能跟新車間有關。」
「別提那個新車間了，王有才那傢伙，全部都用的是自己人，能生產出好東西才怪！」
主持會議的是楊廠長，他見人都到齊了，輕輕咳嗽了兩聲，大聲說道：「諸位工人同志，請安靜。」
待會議室內安靜下來之後，楊廠長接著說道：「今天之所以召開這個大會，是為了新車間的事情，這幾位是蘭花汽車廠的領導，為了能夠讓我們軋鋼廠新車間，能夠生產出合格的汽車配件，劉廠長提議，將新車間交給蘭花汽車廠統管，也就是說，新車間的人事安排和工人，全都要聽蘭花汽車廠的」
楊廠長將王衛東的提議當著工人們的面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工人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會場內部有一片沉默，大傢伙都被這個消息震驚了。
這時候，劉德仁趁機站起來，大聲說道：「諸位工人同志，我是副廠長劉德仁，我覺得這個提議，是對我們軋鋼廠的侮辱，新車間是我們軋鋼廠的，現在要是被統管了的話，就等於是被蘭花汽車廠搶走了。
沒錯，我們軋鋼廠是窮，有的同志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發下來工資了，但是我們窮的有骨氣，我們絕對不接受蘭華汽車廠的施捨。」
不得不說，劉德仁身為副廠長，還是有很有一些水平的，他的講話很快就引起工人們的共鳴。
「是啊，要是接受了這個提議，那麼咱們軋鋼廠不就比蘭花汽車廠矮了一頭嘛。」
「我們軋鋼廠當年也是國營大廠，憑什麼要接受一個新工廠的領導。」
「對對對，蘭花汽車廠才建立幾年啊，他們就是我們的小弟。」
「你們這話不對，人家蘭花汽車廠現在是國內的重點工廠，要是能夠接受統管的話，那新車間說不定真能夠生產出合格的配件。」
「到時候，拿到了訂單，咱們工人們就能夠發工資了。」
「是啊，是啊，我已經三個月沒有發工資了，老婆生病，等著交醫藥費，孩子也等著交學費，我可不管那麼多，誰能讓我拿到工資，那我就支持誰！」
「我也是這樣想的，再說了，人家就是管控新車間，又不管控別的車間，算不上欺負咱們。」
會議室內，軋鋼廠的工人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覺得蘭花汽車廠是在欺負軋鋼廠，堅決不同意接受統管。
另一部分，則認為天大地大，吃飽肚子最大，同意接受統管。
兩邊人在會議室內爭吵了起來，一時間誰也說不服誰，現場一片混亂，甚至幾個脾氣暴躁的小夥子，還動起了拳頭。
「啪啪啪！」
楊廠長猛地拍了拍桌子，讓現場安靜了下來，然後大聲說道：「既然大傢伙有不同的意見，那麼咱們就投票解決！」
投票是擴大會議解決分歧的手段，工人們自然沒有意見。
這時候，宣傳處的同志拿著一個票箱，然後給工人們挨個發了兩顆豆子，一顆是紅豆，一顆是綠豆，按照規定，每個工人一次只能往票箱里投一顆豆子。
要是同意接受統管，那就投綠豆，要是不同意接受統管，就往裡面投綠豆。
楊廠長站起身，當著眾人的面，將綠豆投進票箱子里。
他順便大聲向工人們呼籲：「諸位工人同志，咱們軋鋼廠里的情況，你們比我這個廠長更了解，要是失去了這次機會，咱們軋鋼廠說不定就真的沒救了。」
劉德仁自然是往票箱子里投紅豆，同時，他也舉起拳頭說道：「咱們軋鋼廠是國營大廠，絕對不能屈居別人之下。」
投票正式開始，王衛東在旁邊等著投票結果出爐，同時他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要是軋鋼廠不接受統管，該選擇哪家工廠來供應配件。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上萬人的投票，足足花費了一個多小時。
統計票數，又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等到結果揭曉，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王衛東啃著於莉遞過來的窩窩頭，心中一陣唏噓，他這個廠長當得可真夠儉省的，到別的廠子參觀，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好在投票結果沒有讓王衛東失望，最終同意統管的票數以壓倒性的優勢，超過了不同意統管的票數。
軋鋼廠最終同意新車間接受蘭花汽車廠的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