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我不該出現在草叢中

正文卷

第420章 我不該出現在草叢中

楊軍和馬駒子直接開車回家。

把車子停在自家門口,他就去了隔壁那戶人家。

一進門,就看見院子里坐著一對夫婦,兩人都是五十多歲的年紀。

兩人也都戴著眼睛,從衣著打扮上看,他們就是那種文化人。

「楊廠長,久仰啊。」

那個男的起身抱拳道。

「您認識我?」楊軍問道。

「認識談不上,用神交形容比較妥帖。」男子笑眯眯的說道。

「這話怎麼說?」

剛才在路上,楊軍問了馬駒子交談的具體情節,他並沒有告訴這對夫妻關於他的任何情況,這一見面,就被人家認了出來,楊軍難免大吃一驚。

要知道,他搬過來一年了,從不和鄰居交往,大家見面也只是點點頭罷了,卻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別人的神交。

「老夫胡海,這位是我夫人匡寧,我們都是冉再雄的同事,所以我剛才說和楊廠長是神交已久。」

楊軍聞言,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對父親和冉秋葉的父親是同事關係。

要不是胡海提起,他還不知道冉秋葉父親的名字,他平時都冉教授的叫著。

對於胡海,楊軍第一印象就是這人是個老夫子,喜歡拽文,滿口的之乎者也。

不過,他也理解,畢竟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學的也是儒家的那一套,所以,他說話的時候總喜歡稱自己為老夫。

「胡教授好,匡教授好。」楊軍連忙打招呼。

「楊廠長別客氣,裡面請。」

胡海單手一引,把楊軍讓進了客廳。

其實,楊軍一進門,就開始打量這戶人家的房屋結構。

還別說,真的比自己那套院子漂亮多了,廊橋水榭,雅閣香軒,別提多漂亮了,不過,讓他感受最深的就是,這個院子非常的幽靜。

尤其是二進院子,更是把外界隔離開來,好似世外桃源。

楊軍一眼就喜歡上這個院子了。

胡海不愧是文化人,很懂得園林的布置,院子中的一草一木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胡海也沒把楊軍當做外人,似乎有意讓他參觀整個院子,一直把他帶到後院的客房。

「楊廠長,請喝茶。」

匡寧給楊軍端來一杯香茗。

「謝謝匡教授。」

楊軍微微躬身致謝。

匡寧似乎出身書香門第,有著很好的教養,微微點頭後就坐在旁邊座位上。

楊軍抿了一口差,頓時眼前一亮,脫口道:「好茶!」

「這是今年的雨前茶,楊廠長不妨多多品嘗一下。」

胡海捋著鬍鬚,微笑著點點頭。

一聽說是雨前茶,楊軍忍不住多品嘗了兩口。

入口醇香,先甘後甜。

好茶。

喝慣了『老班章』,這種雨前茶還別有一番滋味。

三人坐在那兒,一邊喝茶,一邊閑聊。

看似聊茶,但是都在想著接下來的事如何開口。

「楊廠長,老夫有兩件事相求,不知道您肯不肯幫忙?」

半盞茶功夫過後,胡海放心手中的杯盞,笑眯眯的看著楊軍。

楊軍聞言,正色道:「胡教授,您請說,能辦到的我絕不推辭。」

不得不佩服文化人,彼此雙方閉口不談房子的事。

要知道,胡教授之所以答應賣房子,可是提出兩個條件。

明明是楊軍求他買房子的,現在卻變成了他有事求楊軍。

可以說,胡海給了楊軍很大的面子。

胡教授之所以如此說,就是希望給彼此留個台階,免得尷尬。

胡海聞言,跟他的夫人匡寧對視一眼,然後雙雙暗暗點了點頭。

「第一件事,老夫希望楊廠長能在軋鋼廠給我和我老伴留一個報效國家的機會。」

「沒問題。」

楊軍聞言,想都不想直接應下。

「檔案室管理員,兩位看如何?」

楊軍心裡明白,以胡海和匡寧的地位和身份,在軋鋼廠擔任任何職務都會辱沒他的身份,同時,他也明白,他們之所以要去軋鋼廠上班,絕非貪圖地位和權利。

而檔案室管理員,工作輕鬆,那裡平時也沒什麼人打擾,正適合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工作。

「謝謝!」

胡海微笑著,朝楊軍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他對楊軍安排的這個崗位非常滿意。

「第二件事,我會儘快搬到軋鋼廠宿舍,希望到時候楊廠長能夠照顧一二。」

楊軍聞言,沉思了一下,立馬道:「沒問題,我答應你。」

楊軍心裡明白,胡海說的照顧的意思。

到了現在,他終於明白鬍海話里的意思了。

他們夫妻倆和冉再雄是同一種人,日子都不好過。

也許是從冉再雄那裡聽到的消息,得知冉再雄之所以過上安穩日子,全賴楊軍的照顧,他們想著借著賣房子的機會,和楊軍達成協議。

這時,胡海和他夫人匡寧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雙雙起身,來到楊軍面前,深深地鞠了個躬。

「楊廠長,謝謝。」

「千萬使不得,您二位這是做什麼。」

楊軍連忙起身還禮。

「楊廠長,這個禮你受得起,你這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您請坐。」

一陣客套後,幾人重新落座。

這時,匡寧又給楊軍續了一杯茶。

「楊廠長,您有所不知,我兒子一家在國外定居,我和夫人早就想過去幫忙帶帶孫子了,可是……哎,不說了。」

說到這裡,胡海神色一暗,連連嘆氣。

「胡教授,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相信總有一天,伱們一家人會團聚的,當然,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只要我一天是軋鋼廠廠長,你們二老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謝謝,非常感謝。」

胡海老眼通紅,眸子里浮現一層晶瑩的東西,就連坐在一旁的匡寧也是感動的無聲抹眼淚。

這時,胡海顫巍巍的從腰帶上解下一串鑰匙,雙手遞了過來。

「楊廠長,從現在開始,這套四合院是你的了。」

胡海長舒一口氣,道:「您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願意把這套四合院無償贈送給您。」

「這不行,這絕對不行。」

楊軍一聽,頓時慌了起來,連連擺手道:「胡教授,這萬萬使不得啊,我只是履行約定的條件而已,之前講好的價錢我會如數奉上。」

胡海一聽,哈哈大笑道:「楊廠長,之前說的十根大黃魚,戲言而,老夫之所以漫天要價,就是想當面跟您談談。」

「那也不成,如果你不接受金條,我之前答應你的條件通通作廢。」楊軍一臉認真的說道。

他是需要房子,但絕不會靠這種手段獲得,這和明搶沒什麼區別,再說了,他也不屑這樣做。

「這……」

胡海一臉為難的看著楊軍。

這時,匡寧走了過來。

「我看不如這樣吧,楊廠長在廠子里給我們老兩口子弄套住房,就只當換房了,怎麼樣?」

楊軍一聽,頓時眼前一亮。

「正好我廠子里有兩套幹部住房,現在還沒有人住,要是兩位不嫌棄,咱們就換房吧。」

說到這裡,楊軍停了一下,接著說道:「當然,我知道,即使換房,那也是佔了你們大便宜,所以,我決定再給你們找補五根大黃魚。」

楊軍想著,正好廠子里有兩套住房,不如拿出一套和他們換房,這樣的話,也省得給他們在廠子里單獨安排宿舍了。

「這……使不得啊,我們老兩口子,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有個窩能遮風避雨就行了,再是再拿錢,就實在說不過去了,再說了,您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啊。」胡海道。

「是啊,楊廠長,別說換房了,即使我們這套四合院也不值五根大黃魚啊。」匡寧附和道。

楊軍抬手,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

「兩位老人家,我楊軍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如果你們不接受這個條件,這套四合院不要也罷。」

楊軍說完,擺擺手,轉身就向外走去。

別說是換房了,就是用十根大黃魚買這套四合院,他覺得都賺大了。

他可是後世穿越而來,一套四合院什麼價位,他可是一清二楚的,要是讓他以這樣的方式得到房子,自己良心上都說不過去。

「楊廠長,我們答應了。」

胡海見楊軍要走,立馬叫住了他。

「楊廠長,您看這多不好意思啊,我……」

「好了,胡教授,你情我願的事就不要多說了,您看咱們什麼時候抽空把換房手續辦了?」

胡海聞言,哈哈大笑:「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吧,手續儘快辦,你放心我也放心不是?」

「胡教授,爽快,我現在就回家取白冊子,門口等您。」

楊軍說完,就小跑著回家去了。

實在太興奮了,他太喜歡這個四合院,恨不得今晚就想搬進去。

回家後,他讓馬駒子把箱子搬來,取了五根金條讓他送到隔壁去。

然後,他回卧室取了白冊子去過戶。

過戶手續非常簡單,雙雙自願換房,沒有附加條件,辦事員見沒什麼問題,就把手續辦了下來。

看著嶄新的房產證,楊軍一顆激動的心差點跳了出來。

之前他擁有兩套四合院都沒這麼高興過,而胡海的四合院才是傳統意義上的四合院,才符合國人審美的風格。

當天下午,胡海教授老兩口子就急著搬家,楊軍告訴他們,不急。

可他們不聽,非說房子不是他們的了,再住在裡面彆扭。

楊軍拗不過他們,只好打電話讓廠子里派一輛卡車幫他們搬家。

胡海的東西挺多,一輛卡車差點沒拉下。

他的書特別多,足足佔了半個車廂,剩下的就是他收藏的那些紅木傢具了。

不過,好在這次幫他搬家的人特別多,當天下午他們就搬了過去。

等他們走後,楊軍重新回到四合院,再次欣賞這裡的布局。

聽說楊軍又買了套四合院,王玉英他們也過來參觀了。

「軍子,這得花多少錢啊?」

王玉英被這精美的四合院震呆了,不時地發出驚呼聲。

「媽,沒花錢,這套四合院是我用廠子里的幹部住房跟人換的。」

楊軍不敢說實話啊。

依照王玉英算計的性子,要是讓她知道用一套幹部住房外加五根大黃魚換的這套四合院,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

五根大黃魚是什麼概念,換成錢可是一萬五千元呢,她十輩子都掙不了那麼多。

「划算,太划算了,用一套閑置的房子換這麼大一個院子,值了。」

王玉英也不嫌腿疼了,帶著楊老四她們每個房間都轉了一遍。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兒子,吃虧的事咱能做嗎?」

難得王玉英這麼高興,楊軍趕緊奉上一記彩虹屁。

「行了,別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

王玉英臉色一正,道:「趕緊收拾一下,咱們娘幾個搬過來,好給你妹妹騰房子。」

楊軍聞言,臉色一黑。

感情,王玉英把房子早已安排好了。

他們娘幾個幫到這個二進院,原先那個獨門獨院的留給楊梅。

其實,楊軍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但是,這個安排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點為他人做嫁衣的意思。

「媽,你說沒有那麼一種可能。」

楊軍說話的時候,離王玉英遠了一些,保持安全距離後,接著道,

「當年您生我的時候,護士是不是抱錯孩子了?」

王玉英聞言,也不生氣,兩眼望著天際,嘆氣道:「不,你不是抱錯了。」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聽見草叢中有個孽畜在叫,當時一時心軟,就把他抱回了家,後來把他撫養長大,這個孽畜一走就是十幾年……」

楊軍越聽,臉色越黑。

這一口一個孽畜叫的特別心塞。

終於聽不下去了。

「媽,你別再說了,我錯了。」

「哦,你錯在哪兒了?」王玉英問道。

「我錯在當年不該出現在那片草叢中。」

「孽畜,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