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7章 從未隱瞞
墨檀並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下【什麼棋】，誠然，無論何種人格下的他都算是個『聰明人』，此時此刻的精神狀態更是非常適合去探究、琢磨那些陰搓搓的、邪魔外道的東西，但這也是有極限的。
如果說他真覺得自己有本事光憑雲遊者旅舍那邊輾轉到君蕪手裡的情報，就能推斷出整個西南大陸檯面下的來龍去脈，自認為稍微費點腦子出點汗就能參破格里芬皇室、沙文帝國與夢境教國的協議與計畫，那就有點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事實上，無論是何種人格下的墨檀，都具備著較為充分的自我認知，簡單來說就是非常的有自知之明，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看穿』西南那邊的戰事，而是試圖從各種細枝末節中找到某些有利於打開突破口的情報。
而他也確實如願找到了……
作為被黛安娜·阿奇佐爾緹於夢中提出的警示重點，B組那位秒殺掉羽鶯的、陣營為混亂邪惡的【匿名】今天始終沒有登錄遊戲，以至於讓原本應該在第三輪展開的比賽一路順延到了現在，這毫無疑問是一個有趣的信號。
首先，通過那位『黃泉水』玩家受到的遭遇，墨檀可以肯定B組的【匿名】並沒有在遊戲里死亡，在這種情況下，其缺席本輪三十二進十六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兩種，分別是『現實中遇到了麻煩』以及『被遊戲里發生的事耽擱』。
在這一前提下，拋開墨檀完全無法掌握的現實情況，在這段時間裡有可能耽誤到那位【匿名】登錄公共空間的事件其實並不多，而在排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後，墨檀幾乎可以確信，導致後者無法出現在這場比賽中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為——西南那邊打起來了。
而結合自己入坑以來所掌握到的所有與『那一面』相關的情報，墨檀可以進一步斷定，那位B組的【匿名】十有八九人在沙文帝國而非夢境教國與格里芬王朝，要問為什麼的話，三成是直覺，六到七成是自己『那一面』蟄伏於沙文帝國的概率。
至此，墨檀基本已經確定了B組那位混亂邪惡的匿名玩家與自己『那一面』極有可能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非常有可能是同個陣營的人，而如果以此為前提思考做進一步聯想，那麼當年在紫羅蘭帝國時原本幾乎被雙葉逼到死路的巴菲·馬紹爾竟然奇蹟般地隔空湮滅掉大量證據這種事就也解釋得通了。
一切的一切，只需要一個假設就可以了。
那就是——
「非常不公平的，單方面同步記憶么……」
墨檀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低聲喃喃了一句，嘴角勾勒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自言自語道：「你在看對么？無論是現在的我、沒出息的我亦或是招人噁心的我，全都有被你看在眼裡，對么？」
回答是沒有回答，這並不令人意外，畢竟無論如何，在同一時間中只會存在同一個名為『墨檀』的人，所以自然不會有人給予他哪怕半個字的回應，但就算如此，此時此刻的墨檀依然冷笑著繼續自己的『獨白』——
「你全都看在眼裡，是了，現在想想看的話，其實並沒有除此之外的任何正解，事實上，伱根本就沒有刻意掩飾過這一點，對么？
當年發生在紫羅蘭帝國的事並非你對馬紹爾家族抱持善意，而是一個隱晦的提醒，是在告訴我有一雙令人作嘔的眼睛在時刻盯著『墨檀』的一舉一動，對么？
甚至包括那隻在東北大陸被聖教聯合『意外』捕獲的怪物，與其說是迷惑，其實反而更像是一個暗示，現在想想，如果我……如果在隨便哪種精神狀態下的我能對你少一分畏懼，那甚至根本不需要路加·提菲羅，僅憑『墨檀』就足夠早早鎖定你的身份了，對么？
你確實在不遺餘力的隱瞞自己身份，直到今天亦是如此，但你所隱瞞的對象從來就不是『我們』這些『自己』，而是天柱山那種有能力將任何這種禍事扼殺掉的存在……呵，抱歉，所謂的『禍事』似乎更適合用來形容我，但無論如何，你這個始終在被那些高階觀察者所追逐的『天啟之影』，就本質上來說跟我從來都不是同一種存在，對么？
如果說我是『禍事』，那你，又是什麼呢？」
墨檀舉起面前的飲料抿了一口，忽然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嗤笑，搖頭道：「總而言之，在我們已經很清楚就連天柱山亦存在著隱患、路加·提菲羅那個廢物無法動手的今天，恐怕任何針對你的行為都已經被劃分進『無足輕重』的範疇里了，畢竟直接把你舉報給那些天知道是敵是友的東西太危險了嘛。」
他玩味地笑了笑，隨即便關掉了與君蕪的消息欄一杯杯地獨酌了起來，而在這個過程中，A組那位畫風浮誇的解說『笑面』一直在他身後的虛擬屏幕中大呼小叫，原因無它，主要是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常磐工作室話事人，玩家中實力最強的現役召喚師坂木老大竟然落到了下風，被雖然有不少人聽過名號，但其實並不算出名的刻翊給壓制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對刻翊並沒有抱太大期望的兩位女解說自然是大喜過望，而立場必須站在A組這邊的笑面和帥哥就坐蠟了，儘管後者還算沉得住氣，但前者已經在無話可說的情況下對刻翊進行包括但不限於『小白臉』之類的人身攻擊了。
然而就算笑面再怎麼氣急敗壞，職業似乎是偏水屬性魔劍士的刻翊都依然穩穩地佔據著優勢，與之前同樣屬於魔武雙修類型的白墨不同，刻翊的劍技雖然沒有那份帥呆了的『陽炎』特效，但那宛若水波般流轉著粼粼波光的劍光與能夠眼中影響坂木老大麾下諸多召喚生物動作的氤氳卻有著超高時髦值，再配合他那行雲流水的劍招與英俊瀟洒的面容，笑面那句『小白臉』還真不是白叫的。
可以預見的是，在這一戰之後，刻翊一定會收穫大量粉絲，而在【釣王俱樂部】已經走上檯面開始重金宣傳的情況下，這些粉絲很快就會被轉化為其俱樂部的基礎粉絲，為俱樂部的後續運轉打下堅實基礎。
最終，在笑面絕望的慘叫聲中，生命值還剩大概三成左右的刻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出數道翻湧著雷霆之力的劍光，直接與周圍那片已經徹底覆蓋了戰場的水汽氤氳形成了聯動，在頃刻間將坂木麾下的十餘只召喚生物化成了焦炭，並在下一瞬揮出了最後一擊——
【煙波·打神鞭】
……
「話說回來，某人今天也除了比賽之外全程沒有露面呢。」
墨檀慵懶地轉身面向屏幕，靠著吧台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果然，她在那邊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打手啊，否則的話今天應該會悠閑地一直掛在公共空間里才對，畢竟『最喜歡姐姐』了嘛。」
一邊說著，墨檀一邊將屏幕切換到CD組的比賽，隨即便在意識到雙葉並沒有穩佔優勢後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對他來說，就算是為了某人能在團隊賽中更加努力，令其在個人戰中沒有半點收穫也是極為重要的，畢竟根據雙葉的能力，哪怕只是線索級別的獎勵，也足以讓她穩穩地找到升入史詩階的方法了，而在那種情況下，她在團體賽中怠工的概率絕對是百分之百！
就算她會希望沐雪劍這張黑桃A能變得更強，在權衡之下也絕對會選擇讓『檀莫』這個角色在高階呆久一點！
這很好理解，就好比墨檀成功地完成了那個名叫【寒鴉之誓】的任務，並拿到了史詩階職業的話，那麼在雙葉個人戰失利的情況下，已經確保了史詩階的他絕對會想辦法讓後者在團體賽中栽跟頭的。
誠然，兩人現在看似是親密無間的合作關係，不僅同為無罪之界中【丑角牌】的JOKER，而且還是問罪論戰團體戰中的隊友，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絕對會不遺餘力地弄死對方，此時此刻的短暫和平，只不過是因為墨檀的實力不濟，外加雙葉因為芬里爾的同伴在前者控制下而投鼠忌器罷了。
所以在這份脆弱的平衡隨時都有可能打破的情況下，哪怕表面上再怎麼為對方著想，墨檀和雙葉盼著對方倒霉的心情都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而兩人對此自然也是心照不宣，玩的可以說是相當刺激了。
只可惜，在稍微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墨檀便發現雙葉雖然在場面上並不佔優，但卻幾乎沒可能輸掉比賽。
換句話說，除了惡魔獵手的實力確實不錯之外，雙葉之所以這麼長時間都沒能殺死比賽，並不是因為她並沒有終結掉對方的能力，而是她……
「在藏拙啊。」
滿臉不爽地瞪著屏幕中那看似與惡魔獵手戰得如火如荼的少女，墨檀翻了個巨大無比的白眼：「連領域都不敢用，真是夠不要臉的。」
……
【能贏！】
並沒有關注雙葉之前的比賽，金髮碧眼的惡魔獵手可以說是越打越順，在熏香與精油的作用下，其五感已經得到了最大程度強化，就連常人所不可視的元素與魔力波動都能隱約察覺到，也正因為如此，在面對雙葉時他非但沒有落入被動，甚至每每都能夠未卜先知般地避開對方的殺招，並找到其防禦體系的薄弱點，在雙方打了近二十分鐘的遭遇戰後甚至隱隱佔據了上風。
有一說一，惡魔獵手最開始其實並沒有特別喜歡無罪之界這款遊戲，只是單純地因為獵魔人在國內根本找不到鍛煉自己的機會（大多數有害異類都會被想錢想瘋了的邊緣人、靈媒、異能者第一時間打扁換成點數），所以才在無奈之下聽從了同在某個俱樂部中的朋友介紹，入坑了【無罪之界】這款據說可以鍛煉自己能力的遊戲，然後就……順理成章地上癮了。
在那之後，因為得到了家裡的獵魔人傳承，跟尋常玩家相比要更有優勢的惡魔獵手便成為了一個自由冒險者，不斷地在整個大陸範圍內打怪做任務，時至今日已經成為了比『默』之流至少高出三個檔位的傑出冒險者了。
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惡魔獵手雖然並未躋身排行榜首頁，但同樣具備著相當程度的實力，是毫無爭議的T0級頭部玩家，而在他通過某些場外手段強化過自己後……
【首頁級別的實力嗎？看來那幾個解說倒是沒說錯，排行榜什麼的看看就行了，當不得真。】
雙葉一邊喚出兩隻【火神之手】拍碎了數枚銀矢，一邊眯起眼睛打量著面前這強度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對手，在心底悠悠地感嘆了一句。
正如墨檀所猜測的那樣，儘管場面看上去處於均勢甚至小劣，但雙葉並非無法統治比賽，只是單純地為了後續的戰鬥不願展露全力罷了，事實上，如果她願意動用固有結界的力量，哪怕只是完成度並不算高的【偽·固有結界】，完全沒打算利用系統給的優勢，貿然找上門來惡魔獵手恐怕早就已經被秒掉了。
不過就算如此，雙葉簡單研究了半小時對方的水平後也不打算再繼續拖下去，所以便在假意被逼迫到節節敗退的同時布置了幾個陷阱。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因為先前有把惡魔獵手的反應納入到參考值中，所以雙葉幾乎沒怎麼費心思就把對方陰死了。
事實上，就在被一步步誘導著踏入致命的十七重連鎖魔力陷阱里的前一秒，惡魔獵手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來著。
……
遊戲時間AM09:59
【問罪論戰·個人戰】16強第七輪正式結束，其晉級者分別為：
刻翊——【3】號簽
雙葉——【9】號簽
第兩千零八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