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0章 如爹
「我不明白。」
正太面色陰沉地看著逐漸黯淡，最終在徹底黑屏後變成小機靈鬼LOGO的比賽畫面，搖頭道：「方士明明不是沒有勝算，為什麼要如此輕易地將翻盤的機會放走。」
旁邊的天書聳了聳肩，很是無所謂地說道：「有什麼問題么？」
「難道沒問題么？」
正太眉頭緊鎖地轉頭看向旁邊的老朋友，質問道：「你應該也看見了，那位名叫露易絲的女將最終不但打算把她那支親衛隊交給方士選手，甚至還提出讓自己的兩位保鏢也跟著一起去。」
天書微微頷首，不置可否地問道：「所以呢？」
「所以？你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在跟我裝糊塗？」
正太氣極反笑，沒好氣地說道：「我們你剛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兩位保鏢肯定有著史詩階的實力，就算不太可能是那種特別出類拔萃、甚至覺醒了領域的史詩強者，但科爾多瓦畢竟只是一個入坑了不到一年的玩家，如果同時對上方士、親衛隊和兩位史詩強者的話，贏面絕對高不到哪裡去！」
天書抱著胳膊呵呵一笑，問道：「伱說是就是啊？」
正太一愣：「什麼叫我說是就……」
「聽我說，夥計，理論終歸只是理論，我們再怎麼說也只是解說，並非選手本人，雖然有旁觀者清這種說法，但在很多時候，局中人能看到的東西我們在上帝視角下卻未必能察覺到。」
天書抬手打斷了正太的話，侃侃而談道：「簡單舉個例子，如果方士選手在跟那位露易絲姑娘相處的過程中，感受到了某種我們隔著屏幕根本無從察覺到的殺氣與敵意，進而懷疑後者並非真心想要幫助他，那麼他的所作所為是否就沒那麼違和了呢？」
正太眉頭緊鎖，沉聲道：「你這是……」
「詭辯？並不是，我只是提出一種思路而已，畢竟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但歸根結底，我認為方士選手的行動絕非毫無理由，也不該被歸咎於意氣用事。」
天書再次打斷了自己的老朋友，笑道：「就好像很多路人都很不解為什麼一位漂亮的御姐會跟一個染頭髮的不良少先隊員談戀愛，卻忽略了那個看起來像是『小學生』的傢伙只是單純的少白頭加發育不良而已。」
「你要是再敢提發育不良的事兒，我就把你的腸子拉出來綁在你脖子上給你吊我家門口那棵歪脖子樹上晒成臘肉喂狗！」
正太眼露凶光地盯著天書，牙磨的山響。
「對不起我錯了回頭讓笑面給你磕倆響頭賠不是。」
天書立刻從善如流地道了個歉，隨即便轉移話題道：「總之，讓我們恭喜科爾多瓦選手完成了【問罪論戰·焦點戰】中的首場Perfect（常用於形容完勝對手，即無傷勝利），咱們下輪焦點戰再見。」
「小機靈鬼，沒有人模仿，沒有人超越。」
「小機靈鬼，輕鬆學知識，幫我考滿分。」
「誒？這次你怎麼不問這詞兒是誰寫的了？」
「唉，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但這是我寫的啊？」
「老子殺了你！」
「別鬧別鬧，直播都結束了。」
天書隨手摘掉了自己的摩托車頭盔，露出一張說不上帥，但卻頗具儒雅氣質的臉，翹起二郎腿對殺氣騰騰的老夥計笑道：「我說塑水使大人，仔細算算你還比我大兩歲，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真就是被發育不良給影響了？你不會現在還討厭吃青椒和胡蘿蔔吧？」
被稱為塑水使的解說員正太面色陰沉地掰了掰指關節，語氣陰森地說道：「信不信我現在就去你家殺人放火。」
「不信。」
天書冷笑一聲，搖頭道：「你最多殺人，放火還得你媳婦。」
「淦。」
正太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坐倒在椅子上，皺眉道：「所以你之前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啊。」
天書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逆子，天天不務正業就他媽不知道給我找個兒媳婦，我他媽氣啊！」
正太當時就爆青筋了，怒道：「我問的不是特么那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是你最後說的那些話！」
「啊？你說那些啊，那些都是扯淡啊。」
天書眨了眨眼，樂道：「哪兒有那麼多有的沒的，方士明顯就是放水不想玩了而已。」
一聽對方跟自己的觀點完全一致，正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道：「那你剛才還扯那麼多有的沒的！？」
「廢話，你不得照顧一下人家大俱樂部的情緒？」
天書扯了扯嘴角，干聲道：「咱們是跟上面那些領導關係不錯，也可以不看友商臉色，但一款現象級遊戲你不給誰臉都不能給玩家臉，而俱樂部則是在玩家裡最有影響力的一批，或許他們不是最強的，但絕對是最能引領風向的，咱別的不說，就說我那個逆子，他現在是公認的第二高手對吧？還有那個賤人家的二閨女，基本就是緊跟在我兒子後面，排第三的【匿名】，對吧？」
正太撇了撇嘴，淡淡地說道：「我兒子只是沒走戰鬥路線而已……」
「淦，誰跟你比兒子能不能打了。」
天書憤憤地拍了下桌子，氣道：「你說，如果我家逆子跟那個賤人家的二閨女退坑了，會對其它玩家造成什麼影響嗎？」
正太皺眉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會。」
「對吧？但如果醒龍退坑了、盧賽爾退坑了，赤色星座退坑了，破風鳥退坑了呢？」
天書隨手翻開一本上個月的《花花公子》，頭也不抬地問道：「你猜咱們【無罪之界】會損失多少玩家？」
「這……」
「咱倆剛才要是實話實說，方士絕對會被一堆人噴，當然了，我覺得無論是方士本人還是破風鳥俱樂部都不會怕噴，但問題在於，我們不能給各大工作室和俱樂部一種『官方這幫孫子不但眼光毒辣，而且還完全不在乎我們的口碑和利益』這種錯覺，信任危機一旦出現，可就不容易修復了。」
「所以呢？」
「所以就看破不說破咯。」
「也就是說，你應該很清楚方士這麼做的原因吧？」
「當然啊，他最後去送了的原因簡直不要太好猜，那就是……」
……
「首先，方士心裡應該還是沒底。」
晝嵐喝了一口自己花代幣從系統那裡買的康師傅冰紅茶，坐在幾張沙發中間的桌子上侃侃而談道：「換句話說，就是他可能不確定自己與那位美女NPC答應給他的戰鬥力加在一起能打贏小雨，又或者是，他沒有信心能堅持到小雨被幹掉，所以不敢冒這個險。」
伊冬皺了皺眉，問道：「然後就出去送人頭了？連搏都不帶搏一下的？」
「從結果上看來，是這樣的。」
晝嵐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但你們可不要因為這個決定看清方士，事實上，他可以說是做出了非常理性且極具犧牲精神的判斷。」
之前還跟季曉鴿表示自己看上方士的米卡頓時眼前一亮，追問道：「細講！」
「呃……」
晝嵐愣了一下，隨即便態度溫順地細講道：「也就是說，我覺得方士最後之所以謝絕了那位露易絲的好意，不但沒讓兩個實力多半在史詩回評的大佬跟著，甚至連親衛隊都婉拒掉，表示自己一個人跟對方『談』就可以的核心原因，是整個破風鳥俱樂部的利益。」
坐在季家姐妹中間左右擁抱的谷小樂眨了眨眼：「なに？」
「大家要知道，破風鳥俱樂部的最強戰力，同時也是靈魂人物的盧賽爾已經被淘汰了，雖然輸在醒龍手上沒什麼好埋怨的，但破風鳥在個人賽中的處境已經相當不妙，毫不誇張的說，閉榜前排在第十位的方士已經是他們在個人賽中的最後希望了。」
晝嵐聳了聳肩，攤手道：「但結果大家也看到了，理論上最能拿到好名次的方士遭遇了小雨，一個理論實力比醒龍還強的怪物，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不知道自己跟對方的差距有多大，參考自己跟盧賽爾實力差的方士也多少能猜到自己凶多吉少了。」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吧？我覺得方士的開局很好啊。」
語宸抿了抿嘴，終於還是把後面那句『要是黑梵的話我覺得一定會贏誒』給憋了回去。
「話不是這麼說的，語宸你要知道，開局越好，就代表雙方之間的差距越大，換句話說就是優勢越大，優勢越小。」
晝嵐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季曉鴿聽到這裡氣鼓鼓地嘟起了嘴），正色道：「所以方士心裡還是沒底的，而他最後所面臨的選擇卻比較複雜，不是流程上的複雜，而是心理上的複雜。」
季曉島瞥了他一眼，皺眉道：「說重點。」
「好好好，說重點說重點。」
晝嵐摸了摸鼻尖，隨即便正色道：「這麼說吧，雖然只是個人的主觀臆斷，但我認為方士考慮到的無非以下兩點，第一，如果他僥倖配合NPC幹掉了科爾多瓦，那麼雖然會在短時間內名聲大噪，但在之後極有可能敗在醒龍或其他人手裡的情況下，這份名聲恐怕會有高概率為別人做嫁衣，而拋開非職業玩家後最有可能拿到冠軍的醒龍極有可能與其所屬的赤色星座一起漁翁得利，如此一來破風鳥俱樂部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第二，如果方士在拼盡全力的情況下依然戰敗，那麼之前在排行榜上排名第十，至今不顯山不漏水的他絕對會被以別人研究個乾乾淨淨，而在這個前提下，破風鳥俱樂部無疑會在團體戰中失去好幾張底牌，拿到好成績的難度也會變大。
綜上所述，就算方士選擇了盡全力爭勝，除非他能堅持到最後成為冠軍，而且還得是在正面擊敗醒龍的情況下成為冠軍，否則無論這一戰是勝是負，對俱樂部來說都是弊大於利，這麼說你們明白了嗎？」
谷小樂用力點了點頭，感嘆道：「明白了！很有男子氣概的決定啊。」
「我反倒不太喜歡這種功利到極致的決定。」
季曉鴿抿了抿嘴，一邊想著『如果是默的話一定會拼盡全力不留遺憾』，一邊說道：「雖然能理解甚至佩服這個決定，但我果然還是更欣賞那種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的人，方士太理智了。」
卡塞娜用力點了點頭：「同意！是男人就得干！」
「做女人挺好。」
露西艾面無表情地如此說道。
「我覺得方士乾的沒啥毛病。」
伊冬聳了聳肩，說道：「舍小我為大我嘛，不覺得挺帥氣的嗎？」
「帥！」
米卡很是激動地點了點頭，贊同道：「太帥了！」
「點到為止不也不錯嘛~」
墨檀樂呵呵地評價了一句，語宸也在旁邊點頭道：「開心就好，比賽第二~」
然後——
「喂。」
卡塞娜轉頭看了一眼打從進屋開始就賴在自己旁邊的火焱陽，皺眉道：「你咋沒動靜了？剛才不是還挺能說的嗎？」
火焱陽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干聲道：「我……我……」
「你什麼？」
「我……我……」
「你咋了啊？」
「爹。」
「卧槽，你別亂認爹啊你！」
「我爹！我是說我爹！」
火焱陽猛地從沙發上躍起，目瞪口呆地抬頭看向半空中那面正在播小機靈鬼廣告的屏幕，震聲道：「那個正太是我爹！！！」
眾人：「？？？」
墨檀給伊冬的消息→卧槽！
伊冬給墨檀的消息→卧槽！
而火焱陽則是一臉篤定的震聲道：「絕對錯不了！上次我們一家三口去買東西的時候，有人跟我媽搭訕，他說的就是『信不信我就把你的腸子拉出來綁在你脖子上給你吊我家門口那棵歪脖子樹上晒成臘肉喂狗！』一個字兒都不差的！而且我家院子里確實有棵歪脖子樹。」
晝嵐扯了扯嘴角：「這樣不能證明他就是你爹吧？」
「能！他身材也跟我爹一樣！」
「啊？你爹今年小學幾年級？」
「哎，你們不知道，我爹媽在我剛懂事的時候就坦白了，說我出生不久的有一天，他們兩個帶我去遊樂場玩的時候，我爹在去廁所的路上碰到兩個黑衣人說悄悄話，他有點好奇就湊過去聽了一會兒，結果被人發現抓住給打了一頓，打也就罷了，打完了還給他餵了片葯，然後他就從一米七二變成一米二七了。」
「……」
「喂？你們這都是什麼眼神啊？」
「……」
「我沒騙你們！他真是我爹！」
「……」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