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來,喜歡,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事

班主任讓田雨樂坐駱冉辰的座位果然有了效果,她的桌椅第二天又出現在了原來的位置上。桌椅事件算是平息了,可是柏俊他們在別的事情上更加變本加厲地針對她。

季元風像黑騎士一樣守在她的身邊,不讓別人再動她分毫,這也引來了喜歡季元風的那些女生的嫉妒,但那些針對她的伎倆讓她不屑一顧。

自由活動的時間,田雨樂一個人站在校人工湖的迴廊上,望著映著藍天的湖水發獃。

湖水裡的荷花早就已經凋零,寬大的荷葉也皺成了墨綠色的一團,細密的松針從湖邊的松樹上掉落下來,浮在了湖面上,幾尾紅色的錦鯉在水中自在地游弋。

難得享受這樣的清靜,一時間,田雨樂看得失神,也沒有注意後面有人在躡手躡腳地接近自己。

突然,有人在後面抓住了她的腿和手臂,還沒等她喊出聲來,就被用力推了下去。

撲通……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田雨樂掉下了水,她胡亂地撲騰著,依稀看到了兩個倉皇逃走的身影。

「救命!」她掙扎著吐出一口水,只喊了一聲就向下沉去。

學習好,還會功夫的田雨樂,最大的死穴就是不會游泳。

水很快就淹沒了她的頭頂。

辰辰是知道她最怕水的,連她的死穴都成為他授意攻擊的地方,比起死亡的恐懼,田雨樂此刻的心早就痛得要死了。

湧入鼻腔的水讓她無法呼吸,那冰冷的湖水還有水草的腥味,讓她的眼前越來越黑。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顧慮著辰辰的感受,沒有說出九年前的真相。

她不介意辰辰沒有發現她不是被領養出國,而是成為了水果小販女兒的原因。

她不介意辰辰借這些人的手打壓她,逼她退學,以報復她曾經的失約。

但她無法接受會連她生死都不顧的辰辰。

心真的要痛死了。

撲通……

又有人掉下了水,在她失去意識之前,一雙有力的大手把她托出了水面。

終於呼吸到了空氣,還有那午後最強烈的陽光落到她的眼裡,像把劍,讓眼淚流了出來。

救她的人是季元風,第一時間就帶她到了醫務室。

「下午的課就不要上了,好好在這兒休息一下吧,觀察一下會不會發燒,秋天這麼冷還掉進水裡了,以後要小心。」校醫在檢查了一番之後便離開了。

季元風的校服還是濕的,他此時還驚魂未定,這幾天他一直盯著田雨樂的行蹤,就怕她出事,結果一時疏忽,就出了這麼嚴重的事。

「元風,謝謝你又救了我。」田雨樂的聲音啞啞的,她掙扎著坐起來,想要下地穿鞋。

「校醫讓你躺在這裡觀察發不發燒,你不要亂動。」

「我要去找駱冉辰。」

「找那個渾蛋幹什麼,不許去。」季元風慍怒地伸出手攔住她,最後乾脆把她摟在了懷裡。

沒想到他會摟住自己,田雨樂愣住了,身體變得僵硬。

季元風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後悔萬分地說:「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讓你去做我和冉辰之間的說客。看到你這樣我會更難過,雨樂,那個破友情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平安無事地在我身邊,有你就夠了。」

「元風?」

「以後讓我來保護你,雨樂。」

田雨樂伸出手,推開他的胸膛:「我不用你來保護,這是我和駱冉辰之間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冉辰的事,怎麼會牽扯到你。雨樂,我知道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季元風眼中多了幾分深情,藏在心裡的幾個字像是馬上要脫口而出。

「我並不是為了你才做的,而是為我自己,元風,其實我和冉辰小時候就認識。」

她低聲說出實情,季元風的臉上流露出愕然與意外:「小時候就認識?」

「是啊,小時候我答應他會等他,可是我卻離開了,這些年變化也很大,他沒有認出我,前幾天他無意中知道我是誰了,所以他很生氣。」

田雨樂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季元風明白了前因後果,他心裡酸酸澀澀的。

像是憧憬了許久的美好事物,在觸手可及時,卻發現那並不屬於他。

沒有注意到他黯然神傷的樣子,田雨樂繼續喃喃自語:「小時候的辰辰不是這樣的,他這幾天所做的事我都忍了,可是為什麼他明明知道我怕水,還要讓人推我下去,他就那麼討厭我嗎?甚至不惜讓我去死。」

這就是她要去問他的原因,委屈的眼淚溢出了眼眶,很少哭泣的田雨樂這次是真的很傷心難過,一串串淚珠掉落下來,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季元風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平日里的田雨樂是那麼樂觀,還有些倔強,能讓她這麼難過,是不是就說明,駱冉辰真的是已經在她心裡根深蒂固了。

那他呢,他第一次會為一個女生而心動,會為她受委屈而心疼。

「雨樂……」呢喃著她的名字,季元風眼睛發澀,手輕輕地摸著她還有點濕的頭髮,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前。

如果眼淚能帶走你所有的不快樂,那麼,你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吧。

但是你要答應我,哭過之後,希望能永遠看到的,是你最燦爛的笑臉。

在嶺秀學院後面的高爾夫球場,駱冉辰手持著球杆,使勁地打在兩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身上。

「誰讓你們去推她下水的,誰給你們的膽子!」憤怒的駱冉辰打著他們,兩個男生忍著身上的疼痛卻不敢躲。

柏俊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抱住駱冉辰的上身喊:「停下,你要打死他們啊!是你叫所有人收拾田雨樂的,現在又反悔了?」

駱冉辰甩不開樹懶一樣的柏俊,氣急地抬腿踹向那兩個男生:「我讓你們收拾,沒讓你們害她,她最怕的就是掉水裡,你們這兩個渾蛋。」

柏俊腹誹著他,誰渾蛋也沒他渾蛋,這麼介意田雨樂掉水裡的事,明明心裡還在意人家,還要欺負人,真是性格分裂得夠可以了。

「你們倆快滾!」柏俊對那兩個男生說著,兩人急忙離開了。

看他們跑遠,柏俊才鬆開了駱冉辰,兩人都累得氣喘吁吁。

「這一次,她真的恨死我了!」駱冉辰狠狠地踢了一腳旁邊裝著球杆的筒子,幾根球杆散落一地。

「肯定是恨死你了。」柏俊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駱冉辰充血的眼睛怒瞪向他,他嚇得後退了一步,連忙把嘴捂上,抬頭望天。

這些天駱冉辰沒有去教室,但他一直在學校,遠遠地看著別人怎麼對付田雨樂,讓他意外的是,田雨樂居然一一忍受著別人的欺負,看到她臉上的隱忍,不掉一滴眼淚的倔強,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他真的是很生氣,但最氣的是什麼呢,是不小心偷聽到的那句——她寧可喜歡季元風,也不會喜歡他。

小時候他對她那麼好,難道她就沒有一點留戀嗎?

駱冉辰等著受不了欺負的田雨樂來找他,求他,承認她的錯誤,可是她卻是倔強地承受。

相反,駱冉辰卻要承受不住了。

他真的好想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甚至這些年是不是想過他……

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覺得情況被自己弄得越來越糟糕。

站在旁邊的柏俊真是同情他,認識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反常,就連凌靈走的時候,也沒見他憤怒成這個樣子。

有人走了過來,他扭過頭,原來是駱子姍。

還是讓他的親妹妹勸他吧,柏俊適時地腳底抹油——溜掉了。

駱子姍等他走遠了,才走到了駱冉辰的面前:「差點弄出人命來,你倒不如讓爺爺給院長壓力,讓田雨樂退學好了。」

聽到她的聲音,駱冉辰轉過來,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駱子姍吃痛地捶打他的手,可是他卻沒有鬆開。

「不是說俞樂去了國外嗎?怎麼變成了賣水果的小販的女兒?」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失聲問:「你,你怎麼知道了?田雨樂竟然告訴你了?」

「我那天聽到了你們說的話。」

「哥……」

駱子姍的眼珠轉了下,手搭上他的手,讓他把手放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惹爺爺生氣,爺爺就把她送走了啊,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美麗的眼眸里滿是淚水,楚楚可憐的樣子委屈極了,心裡卻忐忑不安,不知道駱冉辰究竟聽到了多少,看樣子,應該是還不知道樂樂偷東西的事。

駱冉辰放開了她,腦子裡卻有些混亂,樂樂既然沒被送到國外,為什麼爺爺卻要那麼告訴他呢。

爺爺目前不在國內,也只能等他回來再問了。

「你既然知道她是俞樂,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她?」

「和你無關。」駱冉辰冷冷地說完,一隻手插在褲兜里離開了。

駱子姍微微低下頭,長發散落下來,擋住了她臉上妒忌的表情,肩膀上還有被他抓過的痛感,她緊咬著牙齒,心裡暗暗想著,不如借這個機會,讓田雨樂徹底滾出學校吧。